瑤仙宗。
瓊樓閣。
謝拂衣在離開了北山梅林之地後，一路上並沒有遇見謝萱兒與楚月英等人，也便徑直回到了自己的住所瓊樓閣中。
有宗門弟子爲之引路。
只是不想，謝拂衣前腳剛剛踏入閣內，後腳便是傳來了完顏靈虛請見的消息......
待到瓊樓閣的侍女將完顏靈虛引入殿上時，謝拂衣已經是在主座上看起了宗內尊者們上呈的簡報......大多是一些關於“仙緣法會”的準備取捨。
謝拂衣感知到了完顏靈虛的氣息，他放下手中宗內簡報，一雙平靜無波的眼眸慢慢看向堂下。
......
“弟子完顏靈虛，參見師尊大人。”
完顏靈虛的行禮動作依舊是如往常一般得禮恰當、不急不慌。
謝拂衣看着堂下之人，微微拂手，示意其起身。
“何事？”
謝拂衣的話語很淡，一如其往常那般。
完顏靈虛現在也有些迷糊了......
她以前覺得自己的師尊淡漠得有些近乎無情，與自己印象裡的雪地少年截然不同。
但是現在......
經過這段時間與師尊謝拂衣的相處，似乎覺得，若是師尊的心性再如孩童一般年輕幾分，說不定，倒就是那雪地少年的行事風格了！
而那少年......可是千年之前的少年啊。
那麼，倒也就是師尊無疑了。
時過境遷，這些年，完顏靈虛一直在各處瑤仙宗分舵、附屬勢力中尋找他，她以爲他早已經離開了瑤仙宗，去往其他地方遊歷。
最後，但是沒有想到......竟是就在自己的眼前。
“師尊......”
完顏靈虛起身之後，看着位於殿宇主座上的謝拂衣，他高高在上，絲毫不像當初那個還會需要自己一箱上品靈石的少年人。
完顏靈虛幾經思量，終是試探性開口道——
“......師尊，我還能叫您恩公嗎？”
主座上的謝拂衣微微有些愣住，但旋即淡淡一笑，右手手肘放於長案上，手掌撐住自己的下巴，注視着對方，開口迴應道——
“當然可以，靈虛姑娘。”
謝拂衣說着，臨末還不忘補充了一句，“......我可一直沒有忘記你的名字。”
完顏靈虛有些激動，她一時間有很多想要問的問題，但卻不知道該怎麼詢問。
那個她一直辛辛苦苦暗中尋找的少年，甚至爲了他而加入瑤仙宗，可是現在，突然告訴自己，那個少年竟然就是自己平時只敢敬而遠之的師尊！
這其中的衝擊，讓完顏靈虛一時不知道該以何種身份與對方相處。
“恩公......大人。”
完顏靈虛斟酌着用詞，終是開口道：“......靈虛想知道，入宗以來這麼長時間，爲什麼您一直都沒跟我說過這事？”
“......還有，當年您答應過我的，會回來見我的，可是......您一直都沒有出現。”
謝拂衣聞言，倒是顯得有些凝重，緩緩道——
“首先，第一個問題，我本以爲你也給忘記了，再者這也不過是一件除妖小事，像這種事情，難道還需要反覆提起來索要賞金不成嗎？”
謝拂衣後半句的話語帶有玩笑意味，他剛剛解答完，與之前在北山梅林的回話幾乎一樣。
完顏靈虛很想反駁——她一直都沒有忘記。這也並不是一件小事，而是她現在所在追尋的爲數不多的目標之一。
但是話語到了咽喉，完顏靈虛還是給嚥了回去......
對於霽華仙尊謝拂衣來說，或許這種事情確實是微不足道、不值一提的。
見到完顏靈虛似是心理活動複雜，但謝拂衣也沒有過多在意，繼續回答道——
“至於第二個問題，其實我後面曾遙遙見過你的，只不過當時礙於仙門之令，不得空與你正面相見。”
“......還記得你初任軍需大臣，以及第一次領兵夜襲時嗎？當時，可是覺察到了一絲不平常的氣息波動？”
謝拂衣話語一出，完顏靈虛瞬間便回憶起來了那些個時候......
當時完顏靈虛的神識已經十分強大，特別是在夜襲明軍前鋒大營時，她能夠明顯感覺到有一強者的氣息波動，在暗中助力自己等人。
當時的完顏靈虛全身心在襲營上面，對於此，只以爲是北疆軍中的強者，沒有過多在意，如今想來，倒確實與師尊認真發功時的能量波動相近。
完顏靈虛一時愣住在原地，她沒有想到，原來他一直都在暗中幫助着自己......
若是如此看來，當初自己能夠那般順利，只怕這裡面少不了眼前人的幫助......
完顏靈虛沒有答話。
倒是謝拂衣微微擺動了一下案上簡報，自語道——
“......只不過，靈虛姑娘，我的年紀或許真的大不了你多少，這一聲‘恩公大人’，倒是感覺把我叫老了不少。”
完顏靈虛聞言，慌忙請罪半跪，她覺得自己今天太過僭越了......
竟然都敢跟眼前這位三界中最爲尊貴的仙尊如此談話。還讓對方這般稱呼自己。
看着堂下請罪的完顏靈虛，謝拂衣倒也是沒有太大的神色變化，只是微微直起身來，靠在主座的背椅上，淡淡道——
“不過，我倒是覺得，十八歲前的你，比現在有趣多了。”
“......你覺得呢？靈虛姑娘。”
也不知道謝拂衣究竟怎麼回事，一直以當年少年時期對完顏靈虛的稱呼，反覆強調着。
這讓已經拜師謝拂衣門下的完顏靈虛，一時間只覺得自己之前的談話過於無禮......
“師......師尊大人，靈虛今日已經是冒犯了。”
“算不上冒犯，不過是正常交流罷了。”謝拂衣淡淡道，看來他卻是沒有在意對方如此舉動。
“當初，師尊您本就對我有救命之恩，爾後，又幾次暗中助我，助我北疆。如此大恩，靈虛難以爲報。”
見到完顏靈虛依舊是這樣一副模樣，謝拂衣有些無語以對。
他不明白完顏靈虛爲什麼會這般拘謹、且手足無措，或許，是愧疚於當初參與了葉寒辰謀逆計劃吧。
謝拂衣想着，但終究是什麼也沒有明示，只是客套一般說道——
“那就慢慢回報吧，瑤仙宗，今後可還需要靈虛你的鼎力相助。”
“靈虛必定竭盡全力。”
一番交流之後，完顏靈虛幾乎都全程低首看着殿宇上的地磚。
這幾乎一度讓謝拂衣都懷疑——地磚上難道是有寶物嗎？
“師尊大人，靈虛，還有一個不情之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