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在聽完姜止戈最後一個故事後,齊慕瑤按照他的叮囑,動身離開了山林間。
如今的齊慕瑤有元海境修爲,雖是目不能視,但在外界行動並無太大問題。
以後的她,或許會拜入一方宗門,成爲人人敬仰的仙門天驕。
也或許,會因動人的外貌與惹人憐愛的性格,成爲諸多天之驕子垂青的仙子。
待到目送齊慕瑤離開,姜止戈本以爲自己會心無波瀾,卻不知爲何有一些悵然若失。
若齊慕瑤心裡有他,十年還會再見。
若沒有,此一別,便是永別。
想到這名女孩囁喏膽怯的模樣,想到她也在門外苦守三十年的長情,姜止戈實在做不到以平常心對待。
“師弟,十年後還會再見的。”
不多時,後方傳來寧秋水很是篤定的聲音。
她走到姜止戈身側,輕聲道:“有我教她的術法,她應該也能照顧好自己。”
數十年相處,她也有離別的不捨,可對齊慕瑤來說,離開確實是最好的選擇。
此時此刻,墨紫煙也在不遠處觀望着,只是不敢出來站在姜止戈身邊。
對比兩人的惆悵與不捨,她內心更多的羨慕,羨慕齊慕瑤還能夠得到姜止戈的承諾。
只需要十年,齊慕瑤便能得到姜止戈的答覆,而墨紫煙重新走進姜止戈的世界都不知道要多少年,得到姜止戈的迴應更是遙遙無期。
相繼默然良久後,姜止戈搖了搖頭,轉身往木屋走去。
寧秋水神色惆悵,倒也沒有挽留。
她知道,如今的姜止戈需要獨自靜靜,自己再去打擾,只會更讓姜止戈心煩意亂。
時間流逝,夜色漸濃。
姜止戈獨坐在石桌前,望着面前一壺酒怔怔出神。
他在想,想自己以後的路該怎麼走,想自己以後該如何處理身邊的人和事。
或許心理是穿越者的緣故,明明貴爲玄蒼帝主,身邊被寧秋水衆多仙子圍繞,姜止戈內心還是感覺到些許空虛。
譬如此刻,姜止戈只能獨自在此望月,把諸多無奈與苦楚壓在心底。
得知姜止戈還未身死,墨紫煙的種種情緒得以宣泄,然而他自己的情緒,又有誰可以是傾聽的對象呢?
良久後,姜止戈回過神來,百般情緒終是化作一嘆。
他爲自己倒滿一杯仙釀,遙望明月舉杯一飲而盡。
“林間一壺酒,獨酌無相親。
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
就在此時,林間響起一道熟悉的聲音。
姜止戈轉頭看去,只見呂天驕不知何時出現在林間。
他一襲白衣勝雪,劍眉星目,丰神俊朗,與身穿墨衣,眉宇消沉的姜止戈形成鮮明對比。
姜止戈面露苦澀,也不知該如何反駁。
呂天驕坐在姜止戈對面,搖頭晃腦的嘆道:“姜兄,當真是高處不勝寒啊?”
姜止戈更是無從反駁,到頭來,只不過是一句高處不勝寒。
寧秋水兩女肯定知曉姜止戈在林間獨酌,也肯定不願成爲姜止戈的苦楚,反而想成爲姜止戈傾述的對象。
但她們知道,既然走不到姜止戈心裡,此刻現身只會更讓他心煩意亂。
“姜兄,不請我喝一杯?”
“樂意之至。”
姜止戈沒有拒絕,爲呂天驕也倒滿一杯仙釀。
位列天輪九轉之境後,呂天驕依舊沒有爲自己重塑左臂。
他只能單手拿起酒杯對姜止戈相邀,灑然笑道:“姜兄,何苦煩悶。路,無論怎麼去走,那也還是路。”
“說得也是。”
聽聞此言,姜止戈內心寬慰些許,與呂天驕舉杯對飲。
兩人在林間對對飲,明顯比在外人面前隨性很多,有些心裡話說出來,讓人難以相信一位是救濟衆生的玄蒼帝主,一位是名動四方的獨臂劍尊。
“明月憶往昔,溫酒會知音。”
“試問人間,知我者能有幾?”
酒過三巡,呂天驕藉着酒意吟唱起來,姜止戈雖是不能欣賞他的歌聲,內心煩悶卻是一掃而空。
“呂兄,你這歌聲,我怕是做不了你的知音。”
“無妨無妨,不做知音,做知己也成。”
呂天驕不禁失笑,他只是看四下無樂,少了些酒興。
就在此時,林間響起陣陣扣人心絃的曼妙琴音。
呂天驕頓時沉浸其中,感覺杯中仙釀都更有意境。
只可惜,此曲卻不是爲他而彈,終歸成不了知音。
姜止戈也未出聲打斷,邊喝酒,邊聆聽着琴中意境。
不得不說,寧秋水當真是個妙人,縱使姜止戈內心有意回絕她的情意,也無法回絕她的琴音。
“師弟,夜裡獨酌,何不讓我彈琴助興?”
一如當年在天雲閣,寧秋水依舊是素手撫琴,薄紗掩面,藉着朦朧月光能看清她的窈窕身段。
姜止戈望着杯中仙釀,雖沒有去看寧秋水,也沒有去回答。
但他此刻的內心,儼然已有些許鬆動。
寧秋水如此美人,情意也似綿綿細水,讓姜止戈生不出半點反感,也沒有理由拒絕她的情意。
寧秋水與齊慕瑤跟着墨紫煙在此地苦守三十年,姜止戈給了齊慕瑤一個承諾,是不是也得給出寧秋水迴應?
不遠處,望着那道月色中的絕美身影,被譽爲天界十大美人的墨紫煙,內心忽然有些許自慚形穢。
三尺瑤琴問君心,一弦一柱思迴音。
一曲琴音,助興是假,問情是真。
寧秋水從不會過多打擾姜止戈,卻總能恰到好處扣響姜止戈的心房。
同樣是苦守三十年,墨紫煙的長情像是在糾纏,寧秋水卻能讓姜止戈爲之動容。
面對這樣的女人,自己真的有勝算嗎?
“紫煙,你也別灰心,還沒到塵埃落定的時候。”
“我就不信,你對他的情意,會輸給一個心機女。”
正當墨紫煙惶恐之際,蕭靈忽然出現在她的身側。
雖然寧秋水很難讓人反感,但作爲故友,她自然是支持墨紫煙。
墨紫煙兩眼泛紅,低了低頭。
寧秋水確實有點心機的嫌疑,但這種無從挑剔的陽謀,世間有幾個男人會討厭?
最重要的是,如今的墨紫煙,根本沒有去爭的勇氣。
蕭靈滿臉恨鐵不成鋼,無奈嘆道:“你先彆氣餒啊,你不是也會吹笛嗎?單論音律,你早已不輸寧秋水。”
要是一個勁的退縮,她又怎可能打動呂天驕這個榆木腦袋?所以她很清楚,對付這種男人,就得鼓起勇氣想辦法打動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