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角落處正有一道嬌弱身影傾聽着幾人的對話。
而她,正是離開十年之久的齊慕瑤。
齊慕瑤按照約定回到此地,第一時間自然是想找到姜止戈,然而剛回百律林她就聽到一陣爭吵聲。
雖然雙目失明,也不知曉前因後果,但齊慕瑤還是能從中感受到那股沉重的氛圍。
以姜止戈通天徹地的修爲,居然沒能察覺到她已經回來,足可想象這件事有多重要。
此時此刻,十年未見的齊慕瑤,該以何種方式,何種身份出現在幾人之間呢?
與姜止戈而言,她或許只是一名萍水相逢的路人,趁着沒被注意到乖乖消失,纔是最正確的選擇。
回到百律林後,齊慕瑤也已經發現,百律林不知何時又多了兩名女子,並且都是修爲遠超她的強者。
齊慕瑤喃喃一嘆,時隔十年歸來的她,只能再度轉身離開。
十年之約,只是一個笑話。
姜止戈的世界很大,卻到底還是容不下齊慕瑤,她甚至不是姜止戈人生途中的塵埃,而是一抹偶然吹過的輕風。
塵埃雖微,尚能留存於世。
輕風拂過,卻引不起一絲注意,看不到也摸不到。
“川哥,以後的日子裡,你還會記得阿瑤嗎......”
比起看到姜止戈被衆美環繞,看到他與其他女人產生爭執,才最能讓齊慕瑤體會到差距。
她沒辦法羨慕嫉妒,甚至沒辦法生出黯然的心情。
因爲無論是冷眼旁觀,還是出言相勸,齊慕瑤都沒有資格。
她壓根不在姜止戈的圈子裡,只是一名置身事外的路人,就連觀望都是在恬不知恥的窺視。
天界之中,愛慕玄蒼帝主的女子何其之多,齊慕瑤不過是其中一員罷了。
能夠待在姜止戈身邊一段時間,她就該感到誠惶誠恐。
齊慕瑤剛離開百律林,忽然迎面走來一名氣機強橫的男子。
“姑娘留步,請問前方是不是有一片難以涉足的奇怪樹林?”
“奇怪樹林?”
齊慕瑤一愣,瞬間聯想到自己與寧秋水建設三十年的百律林。
..............
蘇清秋上前一把拽住姜止戈衣領,冷聲道:“姜止戈,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
不說直接還給墨紫煙妻子的身份,姜止戈至少也要表達出差點害死墨紫煙的愧疚。
不然墨紫煙白白失去千年記憶,何其淒涼?
正當南宮柔焦急之際,姜止戈突然笑了,笑的很大聲。
空氣瞬間僵硬,蘇清秋三女都是一臉愕然的看着姜止戈。
姜止戈的笑聲裡沒有悲慼,也沒有淒涼,只有純粹的嘲諷。
“記憶丟的好,丟的好啊。”
“那丫頭爲一個不愛自己的人赴死,簡直就是可笑。”
“還有寒歌帝主,你有什麼資格在這裡對我指手畫腳?本來就是你們在自娛自樂,即便沒有正陽神殿的事,我又爲什麼要接受你們?”
聽聞此言,南宮柔愈發愕然,大腦反應不過來。
以往敬愛的哥哥,怎麼會在這種時候嘲笑她們?
寧秋水也是柳眉微皺,難以理解姜止戈在想什麼。
“姜止戈!!!”
蘇清秋當場暴走,恐怖威壓瞬間席捲天界。
墨紫煙爲姜止戈自絕,從而丟失千年記憶,甚至不記得被她視作比生命更重要的姜止戈。
以後的她,其實跟死了沒什麼差別,可以說是投胎轉世重活一次。
如此淒涼的結局,卻得到姜止戈滿不在乎的譏笑?
南宮柔這次沒能來得及勸阻,姜止戈便已經被蘇清秋轟飛出去。
恐怖威勢波及四面八方,若不是寧秋水與南宮柔反應過來及時防護,絕對要把百律林夷爲平地。
倒在廢墟里的姜止戈依舊在笑,似乎在嘲笑蘇清秋不敢下死手。
蘇清秋已經快要失去理智,周身寒氣往外狂涌,直接衝過去把姜止戈拖向上空,猶如面對生死仇敵般瘋狂轟擊姜止戈。
浩蕩威勢令全天界都陷入動盪,人人自危惶恐不已,還以爲是三方魔帝來犯。
此等恐怖餘波,若是放在地面,絕對會牽連天界半數以上的生靈。
緩過神來的南宮柔不由心驚膽戰,甚至沒有勇氣再去勸阻。
不知過去多久,上空威勢終於有所平息。
被打到不成人形的姜止戈落回地面,儼然只剩最後一口氣。
南宮柔與寧秋水急忙趕到,兩女剛要查看姜止戈的傷勢,蘇清秋再度出現在姜止戈跟前。
“姜止戈,收回你之前的話。”
蘇清秋神色陰冷,周身寒芒籠罩。
彷彿姜止戈膽敢拒絕,便要取走他的性命。
姜止戈沒有半分恐懼,不知哪裡來的力氣,再度笑出了聲。
“看吧,到這種時候,你還是不會殺我。”
“明明是在求我,卻放不下大帝威嚴,還要裝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真是可笑啊?”
此時姜止戈宛如換了一個人,說的每個字都如利刃般深深刺痛着蘇清秋的心。
蘇清秋眼眶通紅,歇斯底里喊道:“姜止戈!!不要真以爲我不敢殺你!”
話音未落,便聽姜止戈搖頭笑道:“那就殺啊?”
從始至終他都沒有反抗過,蘇清秋要真有殺心,殺死本源殘缺的他輕而易舉。
此言一出,氣氛徹底陷入死寂。
以往冷傲的蘇清秋滿眼是淚,咬着牙一句話也說不出。
南宮柔與寧秋水也是怔怔看着姜止戈,不明白他爲何會突然變成這樣。
姜止戈一直在笑,可惜笑着笑着,他還是沒能按捺住情緒。
豆大淚珠溢出眼眶,姜止戈哭到了淚流滿面,哭到了再也無法維持笑聲。
他那張強行扯出的笑臉,看着只讓人心生悲涼。
“你們知不知道,困天鏈顯現的那些記憶,全部都是假的,只不過是我爲保命的手段。”
“從來就沒有三生三世,從來就沒有百年相思。”
“你們本就不該喜歡我,我也不喜歡你們,每天被你們的深沉愛意強加於身,我的壓力很重,真的很重啊......”
姜止戈滿眼是淚,他已經崩潰了,徹底崩潰了。
他自知沒資格接受墨紫煙,便只能默默承受着那份罪惡感與辜負感。
直到目睹墨紫煙爲自己而死,姜止戈如何還能承受住這種汪洋般的罪惡感?
比起肩負這些罪惡感,繼續欺騙幾女苟活於世,他寧願道出真相,求得一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