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來了,那我自然不會輕易離開。”
“不過,在這之前,你是不是得按照約定,先讓她們安然離去?”姜瀾淡淡一笑。
敖尹和孔璇兩人都有些欲言又止。
她們都想留下來陪着姜瀾,至少多兩個人手,但她們也清楚,以兩人現在的身體狀態,很難幫到姜瀾什麼,反倒是會淪爲累贅。
更別說,這些蠻族真會讓她們安然離開嗎?
烏干達冷冷一笑道,“姜公子,你莫非以爲這裡是大夏帝都,可任由你的想法來?我告訴你,既然來了,那就都得留下。”
“看來你們蠻族所謂的承諾,也不過如此。”姜瀾對此似是有所預料。
“呵呵,對付你們人族,可不用講究這些。”
烏干達大手一揮,一衆蠻族強者便從四面八方圍了上前,身上煞氣涌動,殺氣騰騰,肌肉虯結,像是一頭頭野蠻的兇獸。
“還真是不講信用,不過還好我早有準備。”
姜瀾輕輕搖頭,手掌一揮,兩道清輝閃爍的古樸符文,便朝身後一拍,在敖尹和孔璇兩人驚愕之中,落在她們的身上,這兩道符文閃爍不停,隨後光芒擴大,瞬間將兩人給籠罩。
一瞬間,恐怖的傳送接引之力傳來,似乎在遙遠的地方,有一股澎湃的吸力貫穿虛空,要將兩人給帶走。
“接引符……”
“公子……”
孔璇瞬間反應過來他的意圖,輕呼出聲。
敖尹也滿是驚愕不解,淡金色的瞳孔,緊緊盯着姜瀾的背影。
接引符乃是一種兩地挪移符,煉製方式早已失傳,數量稀少,很是珍貴。
不過雖然能作爲關鍵時候的保命底牌使用,但卻需要開啓的時間,一般來說,這時間都是由手下爲施展之人殿後拖延的。
可現在……姜瀾卻用在了她們身上。
一衆蠻族強者,瞬間反應過來姜瀾的意圖,紛紛震怒。
“攔住她們……”
一名手持狼牙棒,身形很是魁梧的蠻族怒吼着,衝殺過來。
“我看誰敢?”
姜瀾面容上的笑意斂去,變得淡漠冷酷起來。
轟!!!
他一拳轟出,這一剎那,像是無盡的瀚海在洶涌,整片天地彷彿被浪潮所拍打,發出了轟隆隆的恐怖聲音,山石搖顫,無邊樹葉嘩啦啦墜下。
那名衝殺過來的蠻族強者,只是瞬間便炸開了,連慘叫都沒來得及發出,便化作一地的血霧和瑩白色骨渣。
他屹立於兩女身前,修長身影被濛濛光華所籠罩,氣血蒸騰,簡直若一座恐怖火山。
在他頭頂上空,更是可見一道氣血長龍如狼煙一樣噴薄出去,整個人的氣勢如淵似海。
那恐怖的氣血,壓迫得一衆蠻族強者面容劇變,在這一瞬間甚至有些驚懼和膽寒,若面對無盡大山,不敢再上前半步。
這一刻,連烏干達也被驚住了,沒想到姜瀾的實力強橫如斯。
堪比人族六境實力的強者,在他面前,竟然連一拳都接不過。
敖尹和孔璇兩人也都呆滯住了,不過她們反應過來之後,已經被那兩道光芒所籠罩,接引着穿過虛空,不斷地遠去,只能看着姜瀾的背影變得模糊,直至不見。
兩人似乎是在喊着什麼,但話語也被呼嘯的風聲所吞沒,什麼都聽不見。
“還真是小看你了……”
“但英雄救美,可不是這樣的,甘願用自己的性命來換取兩名追隨者,這是愚蠢。”
反應過來的烏干達,震怒至極,沒有讓人追趕被接引而走的敖尹、孔璇兩女,而是選擇親自出手。
衣袍鼓盪,那隻大手拍擊而去,像是一個碩大無邊的簸箕一樣,當中蠻紋閃爍,伴着黑風,能將一切擊碎。
姜瀾絲毫不懼,他其實也在想試試,自己如今的肉身力量,能否抗衡八境的強者。
此人的實力,堪比人族八境劫橋境,這一擊已經不是單純的肉身力量,而是帶動着天地之力進行壓迫,勢大力沉,足以將一座山嶽給拍碎……
轟隆隆!!!
這裡瞬間發生了大碰撞,能量恐怖,四周的山脈都在隆隆劇震,不知道多少的樹木斷折,一條條大裂谷自碰撞之處蔓延而開,縱橫八方,場面驚人,簡直像是天人在交鬥。
姜瀾身影倒退,手掌劇痛,有清脆的骨裂聲響起,還有血光在濺出,但是有命之道果在,他的傷勢瞬間恢復如初,就連氣息也沒有任何的變化。
他在不遠處穩穩站立,目光奇異。
“你身上的古怪挺多。”
烏干達震驚,他雖然沒有真正全力出手,但這一擊足以任何年輕一輩身隕。
即便是敖尹和孔璇兩女合力聯手之下,也被他隨手一擊重傷,可姜瀾的強大,的確是有些不可思議了。
他明明受傷了,就連衣袍上也有鮮血,但現在卻看不到絲毫傷勢。
“看來你也不過如此,並不能奈何我。”姜瀾隨口道,很是輕視。
烏干達震怒道,“小輩,休要猖狂。”
他身上陡然爆發出蒼天沉墜的氣息,像是一頭甦醒的蠻龍,一道恐怖而模糊的蠻神虛影,在他的身後浮現,腳踩陰冥,頭入九霄,一手持石斧,一手握拳。
這道虛影足有數千丈之高,簡直像是一座山嶽一樣,屹立在那裡,雙目若湖,煞氣滾滾,淹沒了小半片天際,此地所有蠻族強者,都狂熱而崇敬地伏跪下來。
蠻族同樣有類似於人族法相的手段,不過這力量源自於他們所信仰的蠻神。
哧!!!
姜瀾擡掌,手臂橫掃而去,他未曾凝練天地法相,但頭頂卻同樣有模糊虛影顯化,那是四聖靈神形,青龍、白虎、朱雀、玄武,這一刻彷彿活了過來,璀璨至極,齊齊撲殺向前。
金光浩蕩,長空隆隆,無盡的光芒瞬間將那裡給淹沒了。
烏干達施展蠻神法身,和他廝殺在了一起,沒有任何意外,姜瀾瞬間便落入下風。
六境神通境和八境劫橋境的差距,可用天塹來形容,若換做一般的六境修士,早在那種天地之力的壓迫下炸開了。
但姜瀾生命力之強橫,足以用源源不絕來形容,受傷的剎那,無盡生命力涌去,瞬間癒合如初。
他的手掌被濛濛血色所充斥,骨渣四濺,血光潑灑,隨後又恢復了。
生平第一次遇到如此敵手,姜瀾心存了磨礪試驗的想法,也想知道自己目前的極限在哪,不動用其餘底牌,光靠修爲實力,能達到何種地步。
烏干達是真的怒了,當着一衆蠻族的面,尤其還有皇甫浩在旁,他竟然遲遲拿不下姜瀾這麼個年輕後輩。
羣山搖顫,在那蠻神法相的一聲怒火下,齊齊爆碎,無邊樹木蕭蕭下,漫天都是煙塵和齏粉。
噗……
姜瀾的一條手臂炸開了,血流如注,連帶着衣袍也是碎裂,露出了一件神光熠熠的寶衣,有龍鳳虛影在那糾纏,將他的心口護持住。
他身影快速後退,在不遠處站定,而原本碎裂的手臂,像是時光倒流一樣,血液飛回。
那些碎開的骨頭也飛了回去,在那裡重組,不可思議的一幕出現了,騰騰仙凰神火瀰漫,他的手臂再生,生命力滔滔,眨眼癒合如初,並且泛着寶器般的神輝。
這一幕,令所有人驚悚,烏干達也是死死盯住了姜瀾,驚疑不定。
“大統領,用陣法煉死他。”有蠻族高手提議,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眼睛。
一個年輕一輩,竟然能強到這種程度?
姜瀾看着自己新生的手臂,隨着仙凰真火退去,白淨如玉瓷一樣,仿若嬰兒初生的肌膚。
只要敵人無法瞬間將他殺死,那他就能快速恢復,直到此刻他都還沒有感覺生命力有何枯竭的跡象。
反倒是一直沉寂的命之道果,因爲這場大戰有了復甦的跡象,他的生命力氣息還在蒸騰攀升。
此消彼長之下,還是有勝算的。
不過,皇甫浩至今沒有出手,姜瀾也有諸多底牌未曾動用,
“即便是仙胎也不可能有如此恐怖的生命力……”
皇甫浩眉頭緊皺地看着這一切,而這時他似感受到了什麼,突然看向魔淵所在的方向。
那個地方,烏光沖霄,滾滾滔滔,壓蓋天地間,像是一大片烏雲涌動,朝着四面八方蔓延,又似被一隻看不見的巨大手掌推動着要淹沒向遠處。
“那位魔神已經出手了……”
烏干達不得不停手,看了過去,隨後面露驚喜。
“趁着現在赫連世家和澹臺世家衝突爭鬥之際,也正是最好的時候。”
“接下來,就有勞皇甫先生你了。”
他有些振奮,然後看向姜瀾,目光森冷,道,“我已經沒功夫陪你玩了,雖然不知道你身上有何古怪,但你也傷不到我,等你生命力耗盡,你難逃一死。”
不遠處,諸多蠻族高手合力,噬陰濁陽煉神大陣再度開啓,滾滾旋風呼嘯,要朝着姜瀾吞沒而至,將他煉入其中。
“無殤魔神想要衝破位面桎梏降臨,你們身後的那位蠻族烏神的計劃,怕是要失敗了。”
“真以爲一位魔神會拱手將好處讓給你們?”
姜瀾並不在意淹沒過來的大陣,這時也看向了魔淵所在的方向,氣定神閒開口道。
烏干達眼眸裡陡然有冷電綻放,死死地盯着他。
連皇甫浩也看向他,露出詫異神色。
“你知道那位魔神的存在?”烏干達沉聲問道。
有關那位魔神的存在,也只有蠻族高層寥寥數人知道,他也未曾透露過給任何人,連皇甫浩也對此毫不知情。
“我自然知道,我還知道你們身後那位蠻子的計劃,你們蠻族以爲這一切都在你們的計劃之中,殊不知早有一雙眼睛,將你們的一切行動都看在眼中。”
“你說這一切,對不對呢?皇甫師伯?”姜瀾依舊氣定神閒。
最後一句話,卻是帶着幾分饒有興致笑意,看向皇甫浩。
烏干達心中一沉。
皇甫浩則是想到了他那位師尊,當今天下,或許也只有聖人才有這般手段。
“皇甫師伯,你好歹也算是外公的親傳弟子之一,如今雖然叛出了太一門,但看在曾經的師徒情面上,如果早點幡然醒悟,外公或許還能饒你一命。”姜瀾帶着笑容,不忘提醒他一句。
皇甫浩冷然一笑道,“你莫非忘了,我和你父親乃是死敵,在這個時候,你還想挑撥離間?若無李冉他當初偏袒你父親,他早已死在我手上了。若我將來成聖,第一個殺的便是你父親,第二個便是李冉……”
話已經說到這份上,他和太一門早已是不死不休的地步。
烏干達也是冷冷道,“你背後有聖人撐腰又如何?要不了多久,我蠻族的一衆蠻神也會迴歸,一個聖人根本不足爲懼。”
姜瀾依舊面帶微笑,並不接話。
魔淵那邊既然已經有了異動,那接下來也和他沒有太大關係了。
而這時,虛空之中響起了一聲淡淡的聲音,“是嗎?”
這聲音很是平淡,沒有蘊含任何情感,很是淡漠,可在響徹起的剎那,整片天地都瞬間安靜了下來,連風聲也停息了。
而不論是烏干達,還是皇甫浩,面容都是豁然一變。
尤其是皇甫浩,更是難以置信,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聲音他太熟悉了,似乎都已經鐫刻入他的靈魂之中。
下一刻,只見白霧一縷縷,在虛空之中綻放,絢麗的光芒在那裡蒸騰,有霧靄涌現。
一名面容模糊,氣息奇古的白袍老者在那裡浮現,他身形並不高大,但站在那裡,卻有一種壓迫天地的恐怖意志。
點點晶瑩光雨瀰漫灑落,他並不是真身,也並不是分身,而是精神意志所顯化。
“老夫倒想知道,你們身後的蠻神何時迴歸?老夫座下,正好差幾名駕車的馬伕。”
白袍老者目光深邃若深海,浩瀚無垠,僅僅是一眼,就壓迫得皇甫浩和烏干達動彈不得,滿心驚懼悚然。
“師……師尊……”
皇甫浩面容一變,後背有些發涼。
他萬萬沒想到身爲聖人的李冉,竟然沒有在太一門,而是來到了飛仙島,怪不得從始至終姜瀾就有恃無恐。
這是精神意志顯化,說明李冉真身所在,距離這裡並不遠。
也只有聖人才有這般通天徹地的手段,哪怕只是一縷精神意志,也蘊含着壓迫一切、降服一切,萬法齊尊的恐怖威能。
只是他是何時來到飛仙島的?
一位聖人親臨此地,還是無聲無息間,要麼有大事發生,要麼就是有大圖謀。
以皇甫浩對李冉的瞭解來看,他會出現在這裡,只能是第二種可能。
烏干達臉色無比難看,根本就想不到,人族如今的聖人,竟然會在這裡。
人族聖人,那便是當世最絕巔的存在,即便是他們蠻族活得最久遠、一直在沉睡的老蠻王,也無法抗衡聖人。
何謂聖人,便是超凡入聖,修爲智慧超絕之人,一滴血液、一根毛髮,便可斬落星辰,一個念頭,覆壓山海,改朝換代。
他哪怕只是一道精神意志,但站在那裡,便萬法不侵,任何神通術法,都無法落於其身。
他料到了一切,想到了諸多可能,可就沒有想到過,會有聖人親臨此地。
“蠻神庇佑……”
烏干達怒吼一聲,頭髮亂舞,所有的骨骼都在作響,像是燃燒了起來。
他已經知道了結果,面對一位聖人,不論他有何手段,都是沒有用的,即便是劫橋境渡過七八次天劫的存在,在聖人面前,也和螻蟻無異。
但他也不願就此屈服。
嗡!!!
在他的手中,無盡滔天怨念匯聚,化作一把漆黑如墨、沒有任何紋路,也沒有弓弦的黑弓,始一出現,便有各種哀嚎、可怕的災難等景象演化浮現。
整片天地都黑了下來,似乎天外的星辰都熄滅了,一條模糊的弓箭虛影,在其身後顯化,殺氣怨念滔天。
那道弓箭的四周,白骨翻滾、屍骸涌動,有億萬的生靈在當中哀嚎慘叫。
這是聖怨弓,乃是聖人隕落之後所形成的天地怨氣所煉製而成。
原本烏干達是要用此弓來腐蝕魔淵封印的,但現在人族聖人現身,他不得不提前動用了。
看着烏干達如此舉動,皇甫浩心中輕嘆一聲,已經知道結果了。
聖怨弓對付其餘修士確實有恐怖的殺傷力,但在一位真正的聖人面前,連玩具也算不上。
李冉面容清矍淡漠,只是掃了烏干達一眼,沒有任何的動作,其四周的空間便沉重起來,似乎有億萬鈞的力量在匯聚。
他的肉身在扭曲,握住聖怨弓的手臂炸開,接着是雙腿,漫天的怨念異象,頃刻間消散得一乾二淨,似乎剛纔這一幕只是幻象一樣。
“不……”
烏干達怒吼,但很顯然沒有任何用,他四肢和軀幹徹底炸裂,只剩下頭顱還留在原地。
到了他如今境界,生命力強橫無比,即便如此也沒有死去。
不過在一位聖人面前,任他有通天手段,也無用。
姜瀾看着這一幕,心中微微搖頭,他要走的路還很長,烏干達雖然只有堪比人族劫橋境第一步的實力,但也絕非他現在所能輕易擊殺的。
不過,如果他凝練了天地法相,突破七境,今天的情況又會反着來。
只是相比于越級而戰,他還是更喜歡以境界壓人,烏干達身爲大能,再強大,在聖人面前,也不過是強壯一點的螻蟻。
如果他有聖人的境界……
微微搖頭,姜瀾心緒收斂,隨着烏干達喪失戰鬥力,其餘蠻族強者也徹底失去了鬥志,皆驚懼不已,面對一位當世聖人,誰敢反抗?
只要敢有反抗之心,就會瞬間形神俱滅。
姜瀾手一招,落入地上的聖怨弓便化作一道烏光,飛到了他手中。
李冉看不上這種東西,但對他來說,可是好東西,只要將其中的意志給煉化抹去,便是一件極具殺傷力的寶物。
“許久不見,師尊還是一如既往的無敵風采……”
“徒兒千算萬算,甚至將姜臨天他會親自過來的這種可能都算計考慮在內了,但從來沒想到,師尊你會過來。”
皇甫浩一直看着這一幕,沒有不自量力出手,他輕嘆了一聲,終於是開口了。
一直戴着的兜帽也被他揭開了,露出一張宛如霧氣一樣的模糊面孔。
姜瀾早就猜到他沒有肉身,現在一見倒是並不意外。
李冉淡漠道,“若世事都能如你所料,如你所願,那你又爲何會落入這般田地?”
皇甫浩沉默片刻,才問道,“我想不明白,是因爲何事,師尊親自來此?”
“總不可能真的因爲這個小子。”
他知道姜瀾天縱之資,驚才絕豔,比之當年的姜臨天和他,不知道出色到哪裡去。
甚至於李冉在其這個年紀的時候,也遠不如姜瀾。
這傢伙就是個不可思議的怪物。
可儘管如此,也不可能讓李冉這樣一位聖人親自保護。
“師伯高看我了,說起來,還得多虧了你的暗中幫助,我纔有把握讓外公親自來此一趟。”姜瀾帶着微笑,替他解釋道。
圖謀聖人世家,再怎麼說也不可能因爲他的幾句話而決定,更不可能是他如今能做到的。
沒有巨大的利益在前,李冉也不可能遠赴飛仙島,親自過來一趟。
這幾天他看似優哉遊哉,實則都是在爲接下來的鋪墊做準備。
根據他所熟知的劇情走向,以及赫連文的舉動來分析推測,他很容易就知道皇甫浩的計劃。
加之這段時日,皇甫浩和蠻族走得很近,甚至於一副精誠合作的模樣。
他到底想圖謀什麼,姜瀾更是一清二楚。
“原來如此……”皇甫浩又沉默了下,這個時候才隱隱有些明白。
赫連世家。
李冉親自降臨,是爲了赫連世家而來。
也只有如此大的利益在前,才能驅使一位聖人出面,他其實早該想到的,但他還是低估了姜瀾的野心和胃口。
圖謀一方聖人世家,這樣的膽量,連他也沒有。
“我忌憚你,是因爲忌憚姜臨天,但我萬萬沒想到,你比他還要危險……”皇甫浩嘆息,似是認命了一樣。
姜瀾一直面帶笑容,並不迴應。
“師尊你親自過來,想來我也是難逃一死。”皇甫浩又道。
李冉淡漠地看着他,道,“你和臨天的爭鬥,我從來沒有過問,你技不如人,一敗塗地,時至今日,我本以爲你會明白,可你依舊固執認爲,是我在偏袒,對我懷恨在心……”
皇甫浩聽到這話,情緒波動突然劇烈起來,道,“若無師尊偏袒示意,師妹又豈會在最終一戰,接受姜臨天的求婚?明明我和師妹,纔是青梅竹馬,明明一直以來,都是我對她最好,明明你答應過我,會將師妹許配給我……”
而聽到這話,李冉已經閉上眼睛,似乎都不想再搭理他。
姜瀾倒是目露異色。
雖然父母從未給他講過此事,但之前皇甫浩看到他時露出的複雜神情,已經讓他猜到了一些……
青梅永遠抵不過天降,果然是不變的道理。
皇甫浩心中積攢了多年的怨怒,此時一通發泄後,他也很快恢復了過來,明白多說什麼都是沒用的。
只是整個人變得頹然起來。
李冉睜開眼睛,大手一張,一團晶瑩的絲線浮現,金燦燦,透徹纖細,不到兩丈長,隨之鋪展而來,朝着皇甫浩捆綁而去。
他沒有任何掙扎,即便這個只是一道分身,也沒有選擇自毀。
在一位聖人的面前,任何反抗都是徒勞的。
“捆神繩……”
姜瀾認出了此物,據說連敕封的神靈遭捆綁住了,也無法掙脫,一身本領都會被束縛,無法施展。
不過這應該並非正品,真正的捆神繩早已在古老時期的天地大劫中消失不見了。
李冉將捆綁束縛住的皇甫浩交給了他,自身則看向魔淵的方向。
姜瀾開口道,“魔淵那邊,無殤魔神看來已經按耐不住。”
“不過眼下赫連世家和澹臺世家的注意力都在澹臺傾和赫連文的決戰之上,無暇顧及魔淵那邊的動靜……”
李冉頷首道,“就等着他降臨了,正好我的本命聖器,還差一縷本命精魂,若能將之捕捉煉入其中,聖器或許能晉升一個層次。”
此話說完,他的這縷精神意志便消散了,離開了此地。
姜瀾也不打算插手那些事情,眼下他還有諸多事情要辦。
此地的一衆蠻族,沒有了統領,自然不足爲懼,姜瀾並沒有放過他們,解決完這些麻煩後,順手將還剩一個頭顱的烏干達封鎮起來,扔入一個木盒裡。
他並沒有急着離開季雲嶺。
如今季雲嶺外圍還有不少蠻族看守,正好可以給他掩人耳目的機會。
“勞煩師伯,帶我去一趟魔淵深處。”姜瀾帶着微笑道。
有皇甫浩的這道分身在,藉助大命運術,他便能探查出其真身所在。
不過,姜瀾現在也不打算對皇甫浩怎麼樣,他還有着別的作用。
魔淵深處眼下雖然混亂。
但是曾隕落在魔淵中的自在天魔,死後諸多精粹所凝聚的自在古符,便落於其中,如今已經到了出世的時候。
而無殤魔神和自在天魔,曾是仇敵,原本自在天魔,也是一位魔神,名叫眷阻魔神,但因爲一些機緣,意外觸碰到了傳說中的自在天,獲悉其中一縷妙諦,凝聚了一絲自在真諦。
大自在天,那是古老時期,自在仙所生活的一方天地,傳聞在三千大千世界之上,蘊含天地自在之妙,即便是統御諸天的天庭,也無法插手其中秩序。
從某方面來講,自在天中蘊含自在妙諦,可令一切生靈掙脫三界六道,不受天庭管轄。
眷阻魔神得其妙諦之後,便改名爲自在天魔,意在成就自在時空,任意逍遙,超越三界六道之境,可惜未到那一步,便隕落於魔淵之中。
無殤魔神一直覬覦其道果。
而那自在古符,從某方面來講,也算得上自在天魔的道果所凝聚而成。
見皇甫浩沉默。
姜瀾則是不以爲意地笑了笑,道,“師伯最好不要有什麼小心思,我知道你和那位無殤魔神應該有過什麼交易,不過,我可不是你那傻子徒弟,直到這一刻,還不知道自己一直被其師尊所騙,淪爲了無殤魔神降臨的一個絕佳容器。”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在和澹臺傾的交戰中,他體內的魔種座標便會爆發,那個時候,他必死無疑,赫連世家也會給他陪葬……”
皇甫浩聽到這話,面容驟變,後背更是寒意陡升,難以置信地看向姜瀾。
這件事情,他到底是如何得知的?
姜瀾微笑道,“我之所以敢圖謀聖人世家,還是多虧了師伯你這一計。萬年基業,因爲一名後代而毀於一旦,實在是可惜了……”
皇甫浩只覺得嘴巴很是乾澀,已經不知道說些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