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卓思暖?”秦弦蹙起濃眉,冷冷的說道:“反正你不是之前我聽聞的那個卓思暖。”
“不,我的確不是卓思暖,字面意義上的,起碼不是這個卓思暖。”卓思暖笑着說道,一直放在心裡頭的秘密,這時候終於說了出來,她有一種解脫的快感。
秦弦眯了眯墨玉眸子,卓思暖說得實在是太含糊,他不甚理解。
“你相信靈魂說嗎?”她低眉斂目,輕輕的問道,整個人似都籠罩在黑暗之中。
亮着昏黃燈光的走廊,只得見他們兩人修長的身影,以及低低沉沉,間斷響起的輕輕說話之聲,一切都十分寧靜,整棟別墅,似都安睡那般。
“靈魂說,”秦弦冷冷的說道:“不相信,但此刻,我可以選擇相信。”他俊美的面容上籠罩着一層寒光,墨玉般的眸子十分犀利。
“我的外殼是卓思暖,b市市委書記卓睿的獨女卓思暖,可內在的靈魂,卻是從遙遠的二十一世紀而來的名門望族卓家的卓七小姐。”她輕輕的說着,聲音低沉,具有蠱惑性,她秀美的面龐隱藏在黑暗之中,黑暗之中,只能隱隱約約的見她秀美的五官輪廓。
秦弦聞言,沉默下了,他不知道該說何,他只能在腦海之中飛快的消化卓思暖所說的信息,一個通天大秘密的信息。
沉默許久,他才緩緩開口。甫一開口,便是犀利的一語,他說:“可是。你還是利用了我們。”
秦弦所說之言,是無疑的事實,卓思暖不好反駁,也不想反駁,反正事情已成了定局。
“雖然你利用了所有人,辜負了你的朋友們,但是。作爲受害者之一的我,無怨無悔。”秦弦冷冷的說道。他斂下的眉目,一份難得的寧靜顯露在他俊美的面容上,他又再開口緩緩說道:“如今,我只想問你一句……”
秦弦說到此。頓了頓,這讓卓思暖的一顆心都提了起來,秦弦要問什麼?!!
“你接到我的電話,知道莫菀兒給我下藥,難道就從未想過沖過來讓她的計謀不得逞嗎?”他輕輕的問道,俊美的面龐上呈現出一抹落寞,一抹傷心的姿態。
高傲如秦弦,有朝一日也會被女人傷了心,低下了高貴的頭顱。秦弦在心中暗自嘲諷着自己。導致這一切發生之人,其中,也有他的推動。
卓思暖聞言。心下一動,她剪剪水眸閃了閃,隨即又恢復一片平靜,平靜如水。她擡起剪剪水眸,瞧了一眼秦弦俊美的面龐,她在心中暗暗嘆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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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始終。負了所有人,那麼。便果斷一點兒,既然人家想斷,她大可自己走自己的獨木橋,又何必礙了人家的眼。雖說,她一直主張寧我負天下人,莫讓天下負我,但人心始終不是鐵製成的。
“秦弦,你是知道我的。”她露出一抹蒼白無力的淺笑,她不明說,但答案,已明明白白的說給了秦弦聽聞。
“卓思暖,你真是一個狠毒的女人。我知道你好勝、自私的性子,但卻還是陷得太深,太深了。”秦弦昂起高傲的頭顱,對雕刻着精美壁畫的天花板喃喃自語,高冷的姿態不復存在,餘下的,便只有黯然傷神之色。
她聞言,心下一疼,與秦弦相處的日子並不長久,但卻無一不是快樂的,秦弦是一個貼心的男人,一個可以讓人安心的好友。即使他時時刻刻都維持着那一副高傲冷然的模樣,但這並不妨礙他的小貼心。
“秦弦,如今你悔悟得還不算晚。”言罷,她冷冷的笑了笑,竟帶有幾分譏諷之意。
秦弦張了張無血色的脣瓣,輕輕地,無聲的對她說了一句“再見”,便果斷的轉身回屋。
他輕輕的合上房門,悄無聲息。
走廊處又恢復了往日的寧靜,一切都籠罩在夜幕之中。
再見,再也不見。——卓思暖脣畔不禁溢出一抹苦笑,她與秦弦,如今已是“與君路人”的可悲結果,果然是自作孽不可活。
卓思暖身形晃了晃,她依在欄杆邊角,隱入黑暗之中。
她小巧秀美的五官輪廓在黑暗之中不甚清明,她低眉斂目,睫毛輕顫,紅脣緊緊的抿着,似沉浸入自己的思緒之中。
卓思暖不知道,不到一個小時之後,另外一個打擊又刷新了她的世界觀,讓她原本已千瘡百孔的內心,再一次,不得不堅強起來。
酒不醉人人自醉,酒水這玩意,有時候是催情的好東西,但有時候,卻是催命的玩意兒。
這大半夜不睡覺的人兒,不止是卓思暖,還有着其他人。
正當卓思暖閉目養神,沉思之時,外界的動靜騷擾到了她,只見一男一女從着樓梯口處便摟抱親吻作一團,那男人,身着一件簡單的純白襯衫與黑褲,身形高大,背影略有幾分熟悉。女子紅髮在昏暗的燈光下劃過一抹不小的弧度,五官在昏黃的燈光下模模糊糊,只得見清秀的五官輪廓,以及玲瓏有致的倩影。
卓思暖只是掀開眼皮隨意的剽掠一眼,便打算繼續闔目沉思,但便是那一眼,那一眼就讓她全身顫抖不止的楞在了原地。
“夏景灝……若雪瀾……”卓思暖喃喃自語,她這時候大腦一片空白,腦海之中是一片虛無,這虛無使得她手腳發軟,渾身無力,竟是連一點兒衝出去的氣力都無。
那摟抱親吻作一團的男女不是他人,正是卓思暖口中的夏景灝與若雪瀾,只見夏景灝平日深邃迷人的眸子不復往日清明,只剩下一望無邊及的燃燒情慾在其中。
而若雪瀾,她粉面含春,雙頰爆紅,水眸溼潤潤一片,嘴角卻勾勒出一抹得意的笑容。
兩人都沉浸在情慾之中,沒有人注意得到四肢發軟,依在黑暗牆角的卓思暖。
卓思暖張了張脣瓣,似想喊叫出聲,但不知爲何,嗓子似有一塊硬物堵住了那般,讓她發不出聲來,只能眼睜睜的看着自己心愛的男人與她厭惡的女人摟抱親吻作一團。
房門在她眼前緩緩合上,而她卻無能爲力,連衝上前去撕扯開這兩人的氣力都沒有。她實在是太累了,從與秦弦談話,告之秦弦自己的最大秘密開始,她便開始累了,她累得不行了,連着這副軀殼裡頭的靈魂似都被扯拉着,從她身體之中被外力拉扯出來。
她感覺到自己靈魂在緩緩升騰,從自己身體之中硬生生的被拉扯出來,她額頭上滲出豆大的汗水,心中慼慼然,她想張口發出呼喊,卻發不出聲音。
這是怎麼了?
難道她要“死”了?不,應該是“卓思暖”要死了?
她要回歸二十一世紀了?!!
卓思暖隱在黑暗之中的小臉一片蒼白,她後背冷汗涔涔,整個人都似從水中撈出來那般。
難道真的是天命所致,她利用了所有人,被所有人拋棄了,如今,連着這一副軀殼也要拋棄她了?!!——罷了罷了,去去也好,這兒已沒有什麼東西值得她留念的了,她的友情,在別人眼中不過是利用價值罷了,她的愛情,換來的只有無情的背叛。
她本就不屬於這兒,她不可能在這兒得到幸福。她從睜開眼的那一刻起,便被上蒼賦予了原罪。本是不屬這兒之人,卻因接受了這一具軀殼,扯出百般羈絆,弄亂了這兒的秩序。
“我要死了嗎?”她輕輕的說道,不知在問着誰。
沒有人回答她的問話,瞬間,她便陷入了無邊的黑暗之中。
待到再次睜眼,儼然已是兩刻鐘之後。卓思暖眼皮翻動了兩下,一抹白光從眼前閃過,待到適應了強光與昏暗之後,她的指尖微微翕動,最終才緩緩的睜開水眸。
她手腳無力的癱軟在陰暗潮溼的牆角,一點兒動彈的氣力都沒有。
“我還沒死,我竟然還沒死?!!”卓思暖在心底暗自嘲諷着自己,嘴角緩緩勾勒出一抹冷笑,這大抵就是傳說中的禍害遺千年,她從來都不是一個好人,即使時常會做一些兒善事,但她依舊是一個“壞”女人。
又過了一刻鐘,她手腳才漸漸有了一些氣力,待到她恢復了全身氣力,整個人都狼狽不堪,似從水中撈出來的那般,她面容疲憊,蒼白無血色,臉色難看的緊。
她拖着自己疲憊不堪的身軀,緩緩的踱步到若雪瀾的房門前,光光是這短短的幾步路,便讓她滲出了淋漓般的大汗。
敲還是不敲?!!
她素手舉起又放下,最終素手還是緩緩的垂下。
既然夏景灝已無情的背叛了她,那她還何必要上前自找難堪呢?!!
既然不愛了,那便徹徹底底的放手,她本就是寧我負天下人,莫讓天下人負我的自私女人。
她正轉身離開之際,身後卻傳來了輕微的動靜,門開了,出來的卻不是夏景灝,而是若雪瀾。若雪瀾着一襲輕薄的雪紡蕾絲睡裙,白皙晶瑩的肌膚裸露在外,胸前的飽滿呼之欲出,她俏臉含春,水眸媚態盈盈。
她輕依着門框,以一種勝利者的姿態高傲的俯視着卓思暖,她輕啓朱脣,緩緩的喊道:“卓思暖——”(nbs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