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夏景灝又手起刀落了幾塊毛料,但都沒有出玉。
秦挽蹙眉,嘆了一口氣,倒是不可惜什麼,王老之前便曾經說過那一堆毛料是比較殘次的,所以不出玉也在情理之中,偏生第一塊出了綠,讓人不由得心底生了幾分期待。
林澗面色無波動,只是見着秦挽那般憂愁的小模樣,心中有絲不忍罷了。
如今還剩下不到塊殘次的毛料了,夏景灝擦石的動作不由得又快了幾分,如此反覆,不到五分鐘之後,便只剩下一塊毛料了。
那一塊殘次的毛料模樣類似一個圓滾滾的西瓜,瞧着有幾分憨厚可愛,一時間秦挽倒是不捨得讓夏景灝一刀從中間切下。
夏景灝見作爲賭石人的秦挽這般要求,便只得按照秦挽的要求,從邊角開始擦起,但擦拭了許久,依舊是白花花的石塊,夏景灝見此,便不顧秦挽之前的要求,手起刀落,一刀利的切了下去。
當下,光線昏暗的小房間內,一陣緋紅的光澤從毛料中幽幽閃現。
王老一見,渾濁的眼珠閃過一抹驚訝,他沒想到一塊殘次得幾乎不可能出玉的便宜毛料,如今竟然會出現老坑種的紅翡,真是讓人跌破眼球,大吃一驚!
略微渾濁的清水之中,深紅色的紅翡散發着緋紅的幽光。那一塊紅翡色澤明麗,顏色類似鴿血,呈半透明玻璃色澤,其透明爲半透明狀,透過渾濁的清水見着,便覺得質地細膩。
紅翡的顏色是硬玉晶體生成後才形成的,系赤鐵礦浸染所致。
“沒想到啊,我王老一生擦石,如今卻在一塊殘次的毛料之中得見如此漂亮的紅翡,真是此生無憾。”王老感嘆道。
當下,夏景灝立馬加快的手頭的動作。兩下便解剖出這一塊質地細膩的紅翡出來。這一塊紅翡約莫有一個嬰兒般拳頭大小,通透高,又是老坑種,質地好。做成各類成之後,價格自是不菲。
“算是開了眼界,”秦笙在一旁驚喜的摟住秦挽的肩膀,歡快的說道:“小挽,不如拿這紅翡做一串紅玉鐲,下個月便是奶奶的生辰,給她一個驚喜,你看如何?”
秦挽聞言,並無異議,當下秦笙便與王老交談做成的流程。他渾然不覺一人冷冷的,不善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待到幾分鐘交流完畢之後,秦笙纔想到,自己似乎還摟着秦挽,便狠狠的回瞪一眼林澗。死命的往着秦挽身上蹭。
“b,”夏景言冷眼旁觀着這一切,見秦笙實在是過分單蠢了,於是口氣不善的吐出這麼一詞,隨即便扭過頭去,認真的看着王老準備擦接下來的大塊上好毛料。
秦笙聞言,身軀僵硬了片刻。他擡眸,晦暗不明的眸光死死的凝視着夏景言,見他實在是不想理會他之後,才眸色複雜的把眼神收回,緩緩放下之前緊緊摟着秦挽的手臂。
秦挽見他家二哥被如此對待,頓時不滿的瞪了一眼林澗。那一眼,含羞帶惱,頗具萬千說不清道不明的風情。
秦笙見此,更是無奈的嘆了一口氣,他家小挽。如今被吃得死死的,這可不是一個好兆頭,日後他這個大舅的日,還怎麼好過╮(╯﹏╰)╭~
“王老,這一塊紅翡要是做成成,市場價約莫多少?”卓思暖見秦挽和林澗秀恩愛不顧時間地點,匆匆掠了幾眼,便開始問起正事。那一些什麼小情侶之間的破事,她還是有時間空閒再圍觀。
時下,還是翡翠最爲要緊,這可是紅翡,若她能賭出一塊,下一家分店的資金,大抵是不用愁了。
王老聞言,未語先笑,待他笑完,又摸了摸那光滑無胡的下巴,笑眯眯的問:“丫頭可是想賭出一塊玉?”
卓思暖沒正面回答,反倒問了一句:“難道在場的人都不想賭出一塊玉石?”
“自是想,”一直開口甚少的林涵冷冷答道。
許是他的老實爲他贏來了讚賞,王老多瞧了他幾眼,見他依舊是那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漠樣,不由得讚賞道:“林家二小倒是老實。”
幾人匆匆說了幾番話,衆人的關注點便又回到了賭石之上。
之前林涵幫若雪瀾選定了一塊開天窗的毛料,此時,王老喚了衆大漢拿着擦石工具,出了那一件不足二十平方米的小房間,去準備擦若雪瀾選定的那一塊毛料。
自秦挽一塊被認定爲是殘次毛料都出了紅翡,衆人賭石的雀躍性又高漲了幾分,特別是若雪瀾,她原本蒼白的小臉此時倒是染上了幾抹興奮的紅暈,水眸亮晶晶。
卓思暖一見若雪瀾這般表情,便知道其心中在想着什麼。與若雪瀾打交道久了,她動一動眉毛,她便知道她心中是在謀算着什麼抑或是暗自決定着什麼。
她暗自加快腳步,從若雪瀾身邊匆匆擦肩而過,擦肩而過之時,暗自在其耳畔低語,她語調低,口吻雲淡風輕,她說:“秦挽的殘次毛料能出紅翡,不代表你的也會出,別高興得早,省得到時候過失望。”
卓思暖萬萬沒想到,一語成讖,不過,此已是後話。
“你……”若雪瀾想說一些什麼話語來反駁,但卓思暖卻不給她機會,話語一落,便匆匆從她身畔快速走過。
若雪瀾心中不快,一抹憂愁環繞在眉目之間,擔心在其心中暗自生根發芽,她怕卓思暖真真說中了,那般,不僅是輸了賭局這麼簡單,面這玩意,有時候看似不重要,但丟起來,還真是丟人得緊,特別是在卓思暖,她的死對頭面前。
若是輸了,不僅是輸了錢,還輸臉面。她到底在卓思暖面前丟臉多了,雖心中有了輸的底氣,但還是不希望輸,試問哪個人不希望自己能勝利一回。
夏景灝跟在其身後,見這兩個女人不時鬥上一鬥,心中便不由自主的冒上一句話:鬥天鬥地鬥乾坤其鬥無窮。
他深邃的黑眸染上一抹玩味的笑意,她們之間的爭鬥是一回事,但是若雪瀾那個看似軟弱無比的女人,她倒是差一點碰觸到自己的底線。
此女,留不得。
夏景灝一句話,便決定了若雪瀾此後原本是“”,如今爲“人生輸家”的坎坷途。
若雪瀾的一生,本該從豪華遊輪那兒碰到林澗之後,便一番順水,只需偶爾流點淚水,抽抽搭搭、可憐兮兮的述說着一些委屈的事兒,那些男一男二男四五六七八,甚至人甲乙丙丁,都會蜂擁而來,爲其日後的“人生贏家”鋪。
只可惜,碰到了卓思暖這一隻攔虎,一隻二重生的攔虎。
如今又多了夏景灝這麼一隻貨真價實,一肚壞水的傢伙謀劃着什麼捏死她。
她“人生贏家”的途,更是艱難不易,只能且行且珍惜。
不一會兒,幾名大漢便拿着擦石的工具到了若雪瀾選定毛料的地方,又過了片刻,王老並衆人趕至,但不知從何時而起,擺放賭石的房間內,多了幾個卓思暖等人不認識的男。
她多掠了幾眼,打量了一番,爲的是一個瘦高男,他似病了許久,露在外的皮膚即使在這昏暗的小房間內,依舊是白得驚人,他脣瓣蒼白,臉色亦然是白得如一張紙那般,仿是天生的病秧。
但他那黑眸卻又亮得驚人,在昏黃的房間內,黑眸精光閃閃。
緊隨其後的是一中年男人,那男人,眉目溫厚,細細拆開一看,覺得十分不錯,但組合在一起,端得是十分平凡,只是憨厚之態十分明顯,讓人不由得生出親近之心。
而後,是一面貌猥瑣,樣矮小瘦弱的男人,他綠豆眼似時常閃着一股讓人十分厭惡的猥瑣之光,只要你一瞧,便覺得這人不正經,會生出厭惡之感。
若雪瀾初見時,便把那一份對於瘦矮男人的厭惡表現在了臉上。
卓思暖實則抿嘴不語,只是一雙剪剪水眸巴巴的望着王老,等待着王老這個主人的解釋。
“這位孔宣,人稱孔一,b市的賭石好手。”王老介紹道:“這一位是燕二,這一位是許,這位,無一不是既能辨好毛料,又能擦石的賭石師。”
那位被喚作孔一之人,自當是那瘦高男,燕二則是樣貌憨厚老實之人,許則是行爲猥瑣,樣矮小的男人。
當下,幾人紛紛同這人熱絡的打了招呼。
“這位賭石好手,是不久之前受我邀約而來的,還未歸去,我老頭便自作主張喚了他們來,你們若是不許外人在場,我再一一與他們說明即可。賭石這一行當,是有這規矩。”王老面色鄭重的問了衆人。
他見衆人無異議之後,又說道:“他們既可買下你們賭出來的原石,又可以幫你們把翡翠加工爲成,倒是省下了我這老頭的不少麻煩事。”
說罷,便轉身向秦挽,問:“秦家俊小,你不是想加工那一塊紅翡翠嗎?吶,那一位孔一便是b市玉石行當中,獨佔玉石鰲頭,於做玉石成鼎鼎大名的宣慧閣當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