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和因爲姜皓川的動作而忍俊不禁,又見這小子乖乖地“死”在了他的懷裡,便很是吃了一餐嫩豆腐纔開始幹正事。
這裝死秘法的原理其實是將全身的生命力暫時收束起來、隱藏在身體的內部,再加以掩蔽、隔絕以及迷幻等法術來聯合干擾敵人對生機的感應力。在法術發揮作用的短短一段時間內,施法者對外五感不失、對內生機不損,隨時都可以暴起發動反擊,由此可見這秘法的厲害——清和創出這秘法主要還是爲了反擊敵人,而不是一味扮屍體躲災,怯懦絕不是他的風格。
而在姜皓川施展秘法以後,清和捧着對方的手臂看了好一會兒,也沒看出傀儡印與之前有一絲半毫的差別……到底是這玩意兒的顏色深淺確實跟生命力無關呢,還是他的秘法對付這種情況不管用?
沉吟了片刻,清和還是較爲傾向於第二種可能性:這裝死秘法從本質上來說並沒有造成生命力的流失,督天帝君的傀儡印號稱“附骨追魂”,哪有那麼容易瞞騙過去?所以使用秘法而沒有造成傀儡印變色的結果並不足以排除其與生命力的關聯,終歸還是自戳一劍最爲直截了當。
對於這樣的結果,清和並不感到太過意外,畢竟是他自創的秘法,只要略略一想就能分列出各種可能性了。可惜他家的呆福星難得動一次腦子卻沒能奏效,希望不會打擊到這小子的積極□……清和瞅了瞅窩在他懷裡裝死的姜皓川,他要不要“先斬後奏”地自殘一把呢?
清和做事一向是很果決的,當即就從儲物袋裡取了把劍出來。不過他轉念一想,又覺得既然已經是“有家室”的人了,總不能還像以前那麼肆意妄爲,萬一把自家媳婦給惹毛了就不好了……是以清和便揉着福星的臉蛋把人給喚醒了,一來是爲了知會一聲,二來他也想再聽聽這小子的腦袋裡還有沒有更加天馬行空的“好”想法。
把秘法的原理略略解釋了一番,清和對雙眼惺忪、表情迷茫的姜皓川正色道:“你的法子行不通,看來還是應該按我說的、乾脆利落地來一劍,甚至把我的傀儡印連同整條手臂都砍下來看看效果……反正我是不在意些許小傷的,你覺得怎麼樣?”說着他又補充了一句,“剛好我們還有一顆斷肢再生丹可以用,就在柔姬的儲物袋裡,你一直收着的。”
姜皓川聽得渾身一個激靈,再看看清和手裡握着的劍,他立馬就清醒了,緊緊地抱住“富有犧牲精神”的心上人,連連搖頭表示反對。
再想想他之前長胳膊的時候所受的苦,姜皓川就更加捨不得清和遭罪了,脫口而出道:“不如我們去找清豐吧,那胖子皮糙肉厚……斷肢再生丹也可以送給他吃。”言下之意就是他們夫夫倆一起去砍掉胖子的手以供觀察研究。
“……”這想法可真夠天馬行空的!清和無語了好半晌,這才哭笑不得地說:“好一個‘講義氣’的姜老大,看來我必須要替天行道了,你乖乖躺好了讓我戳一劍,不許嗚哇亂叫。”
“纔不信你捨得戳我,我也捨不得讓你心痛!”隨時都能開啓情話綿綿模式的姜皓川直接蹦出了這麼一句話來,肉麻程度堪稱登峰造極,直教清和聽得嘴角抽搐,只得無奈笑道:“算了,今天我們倆是註定挖不出什麼有價值的線索了,心絃緊繃了這麼久也夠累了,我們還是先休息,等養足了精神再作打算,急也急不來的。”
聽清和這麼一說,姜皓川的眼皮頓時就耷拉了下來,其實在經歷了海底種種險況,又被抓來觀看活剝人皮的現場恐怖片之後,他早已經身心俱疲了,只是強撐着一口氣不敢放鬆:先是要不停地打怪,後又因爲被俘而警惕擔憂,再來是受驚生恨,還接到了新的主線任務……如今好不容易能有二人世界了,清和竟還要拉着他來玩推理解謎!可以想見,這口氣一旦泄掉,倦意就一波接一波地涌上來把這小子給淹沒了。
在只要一閉上眼就能立刻沉入夢鄉的關頭,姜皓川抱着清和的腰喃喃道:“你可不要趁我睡着就玩自殘啊……”
“不會的,放心吧。”清和柔聲笑道:“其實方纔聽你提到清豐,我就有了新的想法,沒必要玩自殘了。”說到這裡,他笑得有些不厚道,然而再一低頭,卻見他的福星已經好像豬仔一般呼呼地睡熟了,清和便也不再說話、靜靜地閉上了雙眼。
不過在當前這樣的境況下,清和顯然是不可能入睡的,他只略略養了養神,便在姜皓川均勻的呼吸聲中開始梳理起了關於此次事件的頭緒。
靈屍傀儡宗的一系列動作,有很多細節都顯得不合常理——清和不認爲督天帝君是個瘋子或者傻子,他瘋狂行爲的背後肯定有秘密可以挖掘。
譬如依照督天帝君所言,他們五個屍宗餘孽已經依仗着“偷天換皮術”控制了崇明派好幾年,難不成竟只是爲了舉辦一屆英傑交流大會然後捉住他們這些精英弟子嗎?那豈不是太浪費工夫了,而且也殊無必要——雖說清和根據經驗判斷出“偷天換皮術”並不能瞞過化神期高手的神念,但崇明派位於北大6,跟正道各派集聚的東大6相距頗遠,化神期的大人物們很少過來這邊,所以操作得好的話,瞞上十幾年也是可以的。
十幾年的時間,培養一代弟子是勉強夠用了,靈屍傀儡宗大可以披着崇明派的皮來招收和培養自家弟子以復興門派,那樣做的話,他們既不會過早地暴露在各大派的眼皮底下,弟子們的忠誠度也有保障,怎麼都比強迫他們這羣人改換門派要好得多吧?
按照過往的慣例,正道英傑交流大會的時限是三個月左右,再加上首尾和來去的路途,至多花費半年時間。現如今清和他們離開玄機門已有三四個月的時間了,再過一兩個月,道玄真人要是還收不到任何關於愛徒的消息,他不親自殺到北大6來才奇怪了。
其它各派肯定也會關心自家的精英弟子,別看這靈屍傀儡宗有督天、冷白和藍姬三個化神期尊者,真要是惹出了整個正道的敵意,他們絕對會被轟殺成渣!
可不要因爲玄機門裡貌似只有道玄真人一個化神期高手,就以爲玄機門的實力也就那樣了,其實根本就不是那麼一回事:按照正道各派的習俗,在每一輩晉升至化神期的門人中,只有實力、心性和人品都最合適做掌門人的那一位會留在門派駐地裡坐鎮,其餘人等都會以供奉的身份分散在各地、自建洞府,平時接受門派的好處,必要時出手護派——單是玄機門就有六七個供奉,十大門派加在一起少說也有四五十個,即使不可能一下子都召集起來,只要聚上十幾個化神期高手也足夠把這些屍宗餘孽們滅個乾乾淨淨了……
所以說了,督天帝君究竟爲什麼要害死那麼多的正道精英弟子,又把他們這些倖存者一起抓回來?清和隱約猜到了一點,那傢伙很可能是有什麼要緊的事情需要人手來做,重新培養弟子只怕來不及,還是用現成的傀儡比較方便。
至於傀儡印的問題,清和相信那枚黑色印章法寶能夠控制的人數肯定不多——法寶的威力有多大他還不瞭解麼?太過逆天的法寶是不存在的,如果那印章法寶真的可以無止盡地製造傀儡,督天帝君早就一統修真界了,哪還用得着這麼鬼鬼祟祟?
待得姜皓川睡得飽飽醒來之後,清和便把他的推測都說了出來,聽得福星一愣一愣的,眼睛裡都盛滿了小星星。
理出了靈屍傀儡宗的部分情況,清和便也有了底氣,他們夫夫倆總算是擺脫了無頭蒼蠅的窘況,對於如何完成主線任務也有點眉目了:簡而言之,就是找出擺脫傀儡印的方法,然後盡力破壞督天帝君的要緊事,最終找機會要了那傢伙的老命!
“現在令我比較想不通的是,督天帝君到底打算怎麼應對整個正道的怒火?”清和微微蹙眉道:“更重要的是,他把交流大會安排在海底迷宮……究竟是巧合爲之還是另有目的?迷宮裡畢竟留有我的印記,如果他是從魔道得到了某些消息,故意拿來做文章的話,事情就沒那麼簡單了。”
清和真心希望這件事情與他無關,否則姜皓川至今爲止的每一個主線任務都或多或少地扯上了他,這讓清和有種很不好的預感。
姜皓川顯然還想不到那麼深刻的問題,他暈暈乎乎地問:“那我們現在應該幹些什麼,去找清豐麼?”他還在惦記着做實驗的事。
清和搖頭笑道:“我們不需要着急,並不是每個長老都像冷白這樣不管不顧的,其他人也許正身處於水深火熱之中……總之他們肯定會比我們更急迫,說不定已經有人砍掉自己的胳膊了,過些時候我們只要拿斷肢再生丹去交換他們的摸索結果就好。”說到這裡,他的心情略有放鬆,便又開始調戲福星了,“還想着要砍清豐的胳膊呢?姜老大你可真夠重色輕友的。”
“廢話,你傷到一點我都會難受,胖子掉一千隻胳膊我都不會心痛,這有什麼可奇怪的。”姜皓川絲毫不認爲重色輕友是個貶義詞,他再一次撲到清和的懷裡吃起了豆腐,動作那叫一個熟練,殊不知他的烏鴉嘴又應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