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愛世人,甚至將他的獨生子賜給他們,叫一切信他的,不至滅亡,反得永生。(《約翰福音》 3:16 和合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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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車之內,右手和右腿打了石膏,身上纏了繃帶的成默正坐在兩具打開的“守護者”的中間,滿頭大汗的震顫光蛇,利用七罪宗切割着中間那具合金“棺材”。
逼仄幽暗的保險櫃房已經被徹底的洗刷乾淨,沒了滿地血污,但還能隱約聞到淡淡的血腥氣味。安裝在頂部的那盞礦燈沒有一絲亮光,只有成默手中的七罪宗切割“守護者”所產生的明亮火花,於是成默的影子在鐵灰色的銅牆鐵壁上忽明忽暗。
紅髮女郎希施穿着綢緞襯衣緊身牛仔褲,雙手抱胸倚在保險櫃房的門框處,緊盯着像電焊工一樣在工作的成魔,唉聲嘆氣的說:“進度怎麼這麼慢?都已經三天了,你不是整天在摸魚吧?”
“要不你來?”成默停下了手中的活,扭頭瞥了眼希施面無表情的說,“我在旁邊看着,我也不會催你,你想快就快,想慢就慢.......”
見成默有些不滿,希施立刻換了張春光明媚的燦爛笑臉,走到成默的背後又是捶背又是捏肩,用甜膩之極的語氣撒嬌道:“你又不是不明白人家!我只是想快點拿到那件聖袍,女孩子對漂亮衣服的渴望可是很恐怖的哦!”
“那麼老氣又醜的衣服,根本不適合女孩子穿。”成默擡手點亮“七罪宗”,繼續沿着在“守護者”上畫好的線切割。
“守護者”的合金蓋板和側壁之間全是合金鎖。成默數過希施的那具,厚重的蓋板與四面側壁之間一共一百八十六根合金鎖釦需要切斷,除此之外因爲採用了無縫工藝,還需要先切開外側的保護板。
這玩意的結構其實並不複雜,其實就相當於一個釘滿了鉚釘的棺材,厲害的地方在於合金加工鍛造工藝。另外,先要製造它還需要一個先決條件,那就是必須要有“真空感應熔煉爐”,這種熔煉爐主要用來加工衛星、載人航天器以及空間站,全世界目前只有三個國家有。
其中以A國的最爲先進,生產出來的鉿、氮、碳合金熔點在四千-五千度。
而眼下這種合金明顯比鉿、氮、碳合金熔點更高,成默並不清楚具體的成分,但他知道這玩意,絕大多數國家根本沒辦法拆解。如果不是成默有“七罪宗”這種輸出強度全看輸出功率的神器,就算是知道里面有沙克斯魔神的屍體以及他的烏洛波洛斯——“聖母的悲憫”。
也只能望洋興嘆。
但即便成默有七罪宗,全力輸出的情況下,每天也只能切斷兩到三個鎖釦,這還是每天工作十四個小時的強度下。
說實話成默也想快點,拿不到“聖母的悲憫”他也沒有辦法離開敘力亞。
希施一副乖巧的模樣問:“那你說我是不是配條橘紅色的腰帶,扎一下會好看一些?”
成默頭也不擡的說:“黑色的吧!還配個白色的披肩,在給裙襬那裡開個衩......”
希施將手撐在成默的肩膀上,曖昧的說道:“那.....衩得開到.......”她將手指點在成默的大腿上,從膝蓋畫到了腰間,“......什麼位置......老爺才滿意啊?”
“其實不用在我這裡浪費時間,我不吃這一套,希施。”成默淡淡的說,“答應會給你的,我不會食言。”
希施嘟了下嘴,可憐兮兮的說:“人家還不是有點擔心,怕你跟外面的那些渣男一樣,玩過了就甩.....一點分手費都捨不得給.....”
“我能夠理解你的心切,夜長夢多這種事情誰都怕,所以不用各種催促各種試探,我肯定會盡我所能........”
“我知道魔神大人您最好了。”
“魔神大人?”
“您殺了沙克斯魔神,當然就繼承了他的魔神頭銜。”
“可他是雅典娜殺的。”
“貝雷特大人只是殺死了他的載體,但他的本體是被你活活嚇死的呀。”
“這個要看經驗條才知道。”
希施給成默捏着肩膀,“大人,你要不要收下希施這樣能殺人越貨,能暖牀捶背,還吹拉彈唱樣樣精通的手下啊?”頓了一下,她用嫵媚極了語調小聲說,“我看您貝雷特大人對那事也沒什麼興趣,還和您分牀睡,您要是有需要,可以找希施啊......希施真的很會,開車都不需要您自己踩油門.....”
“不用!”
“那可不可以把守着我本體的那個老頭子換掉?換個漂亮點的姑娘也可以啊!他那眼神想要吃人一樣,太嚇人了!”
成默心想除了默罕默德·奧維斯還真沒有誰能不被希施欺騙,換人是不可能換人的。那天要不是默罕默德·奧維斯先找到希施的本體,說不定最後就是這個女人漁翁得利。可不管他怎麼懷疑,希施最後並沒有對他們動手,還接住了從空中墜落的雅典娜,他也不能恩將仇報。
可希施實在是太纏人了,他拿這種牛皮糖也沒有什麼好辦法,只能無奈的搖了搖頭,不再搭理希施,全神貫注的繼續用“七罪宗”切開“守護者”,對於他來說,這也是種練習。
希施也不嫌氣氛沉悶,就一邊給成默捶背捏肩,一邊自言自語說她自小身負血海深仇,父母雙亡、身世可憐啊......只差“有妹有房”就是標準的日系主角了。
希施說的天花亂墜,成默是一個標點符號都不信,反正就任由她胡編亂造,他也不迴應。十一點的時候,成默收起“七罪宗”,撐着“守護者”準備起身。
希施也停了手,驚愕的說道:“今天就不幹了?”
“今天必須得早點,我要的食材海勒跟我從藜巴嫩弄過來了。”
“真搞不明白您!”希施翻了個白眼,讓開身子,不可思議的說,“您可是堂堂‘瘟疫之主’、沙克斯魔神,幹嘛還要親自動手做午餐?我看雅典娜......貝雷特大人也不挑食,您安排個人去做不就得了?”
成默站了起來,只是勾着脣角笑了下,什麼也沒有說,就杵着打了石膏的右腿一瘸一拐的向門口走去。雖說他的本體恢復能力也很強,不打石膏問題也不大,但打了石膏復原的速度更快一些。
“您自己也有傷,手也不好使,我看您切個菜都難,幹嘛不休息幾天?”希施跟在身後假意抱怨道,“貝雷特大人也不知道心疼一下您......”
成默沒好氣的說:“好啊!那我也別切守護者了,乾脆好好休息算了。”
希施馬上裝作一臉鬱悶的樣子閉上了嘴。
成默穿過了房車客廳,原本安裝在裡面的豪華傢俱,還有各種電子設備已經全都被拆了下來,就連木地板都沒有放過。如今這裡只剩下空蕩蕩的殼子,等成默切開裝有沙克斯魔神屍體的“守護者”,這個鐵殼子也會被拆掉。
酷兒德人實在是太窮了。
成默沿着專門爲他搭建的木質樓梯走下了斷裂的房車,向着曾經的寺廟,現在的酷兒德自由軍總部的方向走了過去。這輛斷裂的房車被拖回了酷兒德自由軍的基地,安置在防守最嚴密的寺廟內廣場。無論是廣場周圍的走廊,還是被改做酷兒德自由軍總部的寺廟,二十四小時都有酷兒德軍人巡邏。
再加上萬分警覺的希施,沒有人能悄無聲息的將安裝在合金保險房內的守護者偷走。
成默在一衆衛兵敬仰的注視下,穿過了廣場走入了滿是槍眼的寺廟,繞過了禮堂走到了最右側的廚房,海勒和哈立德已經在廚房裡等着了。
這幾天都是成默在用這間廚房,因此打掃的格外乾淨,也沒有其他人在。此時就只有他們四個人。
還有廚房中間一塊蓋着白布的箱子狀東西。
哈立德瞧了眼成默背後,看到沒有人,連忙走上前去將門關上,抹了把額頭上汗輕聲說道:“全都弄來了。“
“幸苦了。“
希施見哈立德小心謹慎的模樣,好奇的問道:“什麼東西,這麼緊張兮兮的樣子?“
“這個......我不好說。“哈立德苦笑道。
“核彈嗎?“希施翻了個白眼。
成默走過去揭開白布,不過是一個普通的裝彈藥的綠箱子,他蹲下去打開扣鎖。
希施也走到了旁邊低頭探視。發現裡面裝的全是華夏廚具、華夏調料和一些普通食材,以及一隻洗淨宰好的.......還有一套紅色封皮的書。她擡起頭,百無聊賴的說道:“就這?”
海勒皺起眉頭,不爽的說道:“希施小姐,請你小聲點。”
希施不以爲意的說道:“這有什麼好怕的啊?我還......”
海勒打斷了希施的話,沉聲說道:“這不是怕,是起碼的尊重!”
“如果是尊重的話,你幹嘛還把這些玩意帶進來?”
海勒無言以對,怒目而視,只差拔出手槍來對準希施了。
希施輕蔑的看着海勒,若無其事的站在原地。
成默先將炒鍋拿了出來,放在竈臺上,隨即瞥了眼希施,淡淡的說:“你們要吵架就出去吵,別妨礙我做菜。”
希施再次施展變臉大法,微笑着擡手拍了拍海勒的肩膀說道:“我就和海勒鬧着玩呢!”
海勒一把拍開希施的手,“走開,誰和你鬧着玩。”
希施也不介意,輕笑了一聲,意味深長的說道:“妹妹,就你這種脾氣,在裡世界活不過一個星期.....”
海勒冷哼了一聲,說:“你又有什麼了不起?能不能走出這個基地還得......”
“你們兩個.....”成默冷聲說,“出去.......”
希施可憐兮兮的說:“我錯了,大人。我再也不說話了。”
哈立德扯了扯海勒的衣袖,示意要她認錯。
海勒咬牙切齒了須臾,還是沒有開口認錯,但也沒有甩手走出廚房。
廚房裡安靜了下來,只剩下成默在水池裡清洗鍋碗瓢盆和食材的聲音。
片刻之後,成默先淘米煮飯。接着開始切菜,將所有要用的菜切好放在盤子裡碼好。成默將簇新的炒鍋燒熱,將洗乾淨的尖椒放在鍋裡乾煸,直到燙起虎皮,拿出來以後再次切片。隨後上了油,煎肉,讓肥肉把油吐出來,將肉片炒得邊緣金黃,再炒了豆豉和蒜片,最後將切片的虎皮辣椒扔進鍋裡。
頓時整個廚房都瀰漫起了可口的香氣。
成默將熱騰騰的“辣椒炒肉”盛在盤子裡用蓋子扣上。又動手炒了盤普通的辣子雞丁、一盤小炒牛肉和一盤手撕捲心菜,便對海勒和哈立德說道:“幫我把菜端上去,等下要不要一起吃,隨便你們。”
哈立德笑了笑說:“當然一起吃。我長這麼大還沒有吃過華夏菜呢!上次您弄的巖燒,我現在還記憶尤新.....”
海勒卻面色猶豫。
哈立德趕緊拉着海勒走到竈邊端菜。
希施看着哈立德和海勒一人端了兩個盤子走出廚房,輕輕搖了搖頭,小聲說:“大人,有意義嗎?他們未必能理解您的深意......”
成默端起散着飯香的不鏽鋼鍋,淡淡的說:“我們華夏有句話叫做‘事在人爲,休言萬般皆是命’,還有一句話叫做‘人定勝天’.....”
希施搖了搖頭說:“只有詩人和聖徒才能堅信,在瀝青路面上辛勤澆水會培植出百合花來。”
成默走向了門口,在走出廚房門的剎那,他低聲說:“我既不是詩人,也不是聖徒,所以我會先把瀝青路給刨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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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默端着不鏽鋼鍋來到二樓時,海勒和哈立德已經在餐廳擺好了碟子和刀叉,他掃了眼餐桌,覺得自己應該做幾雙筷子纔對,但想到哈立德他們肯定也用不慣,也就作罷。
“溫蒂......雅典娜小姐能下牀了嗎?”哈立德問。
“可以了,但沒必要。”成默說,他將不鏽鋼鍋放在桌子上,揭開鍋蓋,等騰騰的熱氣散去之後,拿了勺子和一個大盤子,盛了一些白米飯,又舀了些菜在盤子邊,最後扣了些辣椒炒肉和湯汁在晶瑩剔透的白米飯上,拿起叉子和勺子,說了句“你們先吃”,便端起盤子向着臥室走去。
推開門,雅典娜正靠着枕頭,躺在牀上聚精會神的看《蠟筆小新》。她臉色稍顯睏倦,兩片薄脣依舊沒有什麼血色,看上去稍稍有些萎靡,但看到成默進來,就立刻擡手按了暫停,打起了精神,也不做其他的事,也不說話,就看着成默走近。
“今天的菜特別豐盛,再也不是羊肉了,全是我們華夏菜,有‘辣椒炒肉’、‘辣子雞丁’、‘小炒牛肉’和‘手撕捲心菜’.....”
等成默走過來,雅典娜拿起了筆記本電腦放到牀頭櫃上。
成默把盤子擱在親手爲雅典娜做的小桌板中間,然後轉身去拉窗簾。厚重的深紫色窗簾一拉開,臥室裡頓時敞亮了起來。
敘力亞初春的陽光也很明亮,在瀰漫着微塵和香氣的光照中,臉色慘白一頭金髮的雅典娜簡直就像是吸血鬼那般優雅又脆弱,這叫成默覺得似乎她會被太陽給燒的焦枯。他抓着窗簾的手沒有放下,猶豫了一下問:“要不我把窗簾拉上?”
雅典娜稍微眯了下眼睛適應光線,隨後搖頭說:“不,不用。”
成默“嗯”了一聲,走回牀邊,將手中叉子和勺子遞給雅典娜,陽光中她沒有血色的薄脣恢復了一些光亮,“‘辣椒炒肉’是我們家鄉的名菜,我嬸嬸做的特別好,我堂姐和堂弟能吃好幾碗飯,我小時候不能吃辣,也不能吃太油,就只敢用湯汁拌着米飯吃點肉味,那時候我好羨慕.....”等雅典娜接過叉子和勺子,他說,“那個時候我好羨慕我堂弟,每次想吃什麼就會跟嬸嬸說。我嬸嬸雖然經常罵他,但我堂弟只要說想吃什麼,我嬸嬸就會爲他做什麼菜.....”
雅典娜從白雲般的被子中直起身子,那團潔白的棉花立刻就滑了下來,露出了她起伏的曲線,清透的白色T恤下,能看到厚厚的繃帶,還有令成默面紅耳赤的藝術品。
猝不及防之下,成默臉紅心跳,連忙轉過頭。
“怎麼了?”
“沒什麼。”成默將綺麗的畫面拋在腦後,暗暗舒了口氣,才又說,“把被子稍微往上拉一拉......”
雅典娜低頭看了眼,沒覺得有什麼奇怪的地方,卻也還是聽了成默的,將被子拉了上來,她重新拿起擱在盤子邊緣的刀叉,說道:“可我的兄弟姐妹,他們的母親從來不給他們做東西吃,都是給錢或者買東西。”
成默回頭說:“我也沒有做過有錢人的孩子,但我想大概是因爲父母對孩子的希望不一樣。對於普通家庭的父母來說,首先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健康長大,那麼爲他做吃的,就是最深最直接的愛意了。”
雅典娜拿起了叉子,先用叉子插了一塊泛着油光的五花肉,放進嘴裡,小心翼翼的咀嚼了起來。
見雅典娜表情起了細微的變化,瞳孔微微的擴張了一下,很快又插了一片焦香勁道的五花肉,成默笑着問:“好吃嗎?”
雅典娜小雞啄米一樣的點頭,滿頭華麗的金髮也跟着亂抖。
成默擡手將她粘在脣邊的頭髮捋到耳後,“和米飯一起吃更香......”
雅典娜看了看沾染了些醬汁的色澤鮮亮的米飯,把手中叉子換成了勺子,她的左手還不能動,因此動作顯得很是笨拙。
成默便拿起叉子,幫她把肉片和裹着油汁的米飯撥到了勺子上。
雅典娜舉起勺子,稍稍低頭將米飯和肉片送進嘴裡,閉了下眼睛,她也沒有說什麼讚美的話,開始在成默的配合下,一連吃了好幾口混了肉片或者辣椒的米飯。吃到只有兩片肉的時候,她猶豫了一下,默默的將成默撥進勺子裡的米飯和肉片送到了成默的嘴邊。
“外面還有很多。”成默說。
雅典娜搖頭,沒有把手收回來。
成默只能探過頭,將米飯和肉片吃掉。
等成默完成了吞嚥的動作,雅典娜才認真說道:“我們是夥伴,我想和你一起吃。”
成默忍不住調侃道:“不是已經從夥伴升級到了夫妻嗎?”
雅典娜不解的問:“是夫妻就不能是夥伴了嗎?”
成默眨了眨眼睛,說:“只能選一樣。”
雅典娜拿着勺子陷入了思考,眉頭越皺越深。
看到雅典娜一臉嚴肅的模樣,成默擡手揉了下雅典娜蓬鬆的金髮,笑道:“小笨蛋,夥伴不一定是夫妻,但夫妻一定是夥伴......”
“那我的父母爲什麼不是?”雅典娜疑惑的問。
“一般情況下是的。”成默聳了聳肩膀,“像我們這樣的......家庭多少有些不正常吧。”
“你的父母是怎麼樣的呢?”
“不知道爲什麼,我覺得我爸爸和你媽媽特別像。”成默說,“但我媽媽......我也不知道,我有她的照片,可她在我腦海裡的印象卻特別模糊,回憶起來,記憶最深刻的就是她帶我去吃.....米粉.....”
成默的語氣很平靜,不像以前根本不願意提起這件事,就算提及,心中多多少少會有負面的情緒在作祟。
如今他已經很坦然了。
“米.....粉?”
“一種我們華夏的小吃.....”成默想了下說,“有點像是通心粉。”
“好吃嗎?”
“當然。”
“我要吃。”
成默撓了撓頭,“這裡肯定做不了。”
雅典娜鑲嵌在瓷器般肌膚上的一雙屬於少女的純真眼眸熠熠生輝起來,“那我們什麼時候去華夏?”
“等你傷好,我們拿回烏洛波洛斯就回去,我帶你去我的家鄉......去吃米粉,我知道有一家很好吃的米粉店,在離我家十五分鐘車程的烈士公園那邊,那裡名氣很大,白天不論什麼時候去都要排隊,店面不大,也沒有什麼裝修,木頭桌子像是沒有擦乾淨一樣亮着油光,但其實還算乾淨,價格也不貴,一碗牛肉米粉才2歐元,桌子邊還放了好多輔料,自己可以隨便添加,它家的肉絲粉,特別特別軟爛,味道非常好.....還有一家非常好喝的奶茶店,我.....”他頓了下,不露痕跡的轉折道,“還有小龍蝦和湘西烤串,我雖然不怎麼吃,但我朋友都特別喜歡吃,我們湘南的小吃在華夏都很出名,有些店超級有特色,比如有家叫做‘超級文和友’的,它們在CBD商場裡建了一座復原華夏八十年代的建築羣,裡面還修了個纜車,最誇張的一天叫了兩萬多個號......”
成默說了好多好多吃的,說了好多好多值得去的景點,但是他沒有說岳麓山。
雅典娜靜靜的聆聽,又像是在思索着什麼,等成默說完,她才面無表情的輕聲說:“我也想帶你去我的家鄉.....可我不知道它在哪裡。”
成默知道雅典娜是指的那座她出生的島嶼,他毫不遲疑的說道:“我會幫你找到它的。”
雅典娜向來冷硬的面容柔軟了起來,“我只記得島上有很多很多鳥,夏天和冬天的不太一樣。每天早上五點和晚上五點,都會一羣又一羣的鳥從我媽媽的實驗室頂上飛過,我經常會擡頭看它們,它們揮動翅膀的聲音對我來說就像是時鐘一樣......”她說,“等鳥飛過,媽媽就會帶我去吃飯去了.....”
“我們一定能找到的.....”成默低頭看了眼盤子,“快吃吧,要不然菜都冷了。”
雅典娜點頭,又凝視着成默說,“一起。”
“嗯。”兩個人安安靜靜你一口我一口,在牀邊吃完了飯。雅典娜說晚上還要吃“辣椒炒肉”,成默自然愉快的答應。隨後又給她端來可樂和自己給她炸的薯片,雅典娜開始一邊喝可樂吃薯片一邊看《蠟筆小新》,過起了愜意的宅女生活。
即便這已經是她看的第二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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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默走出臥室,坐在餐桌邊的希施一臉震驚的看着成默說的:“大人,世界上怎麼能有這麼好吃的東西?我的天......我終於知道拿破崙神將輸在哪裡了!”
掃了眼桌子上乾乾淨淨的盤子,成默搖了搖頭說,“沒必要這麼誇張。”
“我發誓,我絕對沒有誇張!”希施舉起了右手,“我真的懷疑我上輩子是不是個華夏人.....”
成默做了個適可而止的手勢,看向了哈立德和海勒,哈立德吃了不少,不過海勒似乎還在生悶氣,只是吃了一點。略作斟酌,成默還是對哈立德說道:“哈立德,你去把箱子裡的那套書拿上來。”
哈立德“哦”了一聲,連忙跑下了樓。
三個人在餐廳裡等候,成默目不轉睛的看着掛在牆上的世界地圖,希施在玩指甲,海勒板着臉發呆。
等哈立德將那五本紅色的英文書拿上來,成默指了指那套在華夏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書說道:“我能幫助你們到什麼程度,你們能做到什麼程度,都取決於你們能將這套書學習到什麼程度。”
在玩指甲的希施,好奇的看向那套書,問“什麼書?”
成默沉聲說:“一套記載了屠龍術的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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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半月以後,荒涼古老的小鎮煥發出了前所未有的生機,成默兌現了當初答應海勒的諾言,通過奧納西斯家族的渠道購買了大量的物資運送到了酷兒德人的基地。除了有武器、醫療用品、生活用品還有各種建築材料,以及太陽能發電板。
久經戰亂的小鎮很快就走出了戰爭陰霾,一派欣欣向榮的景象。
作爲大金主的丈夫,成默愈發的受人尊敬,走到那裡都會有人向他鞠躬致謝。
因爲今天就可以完全切開“守護者”,希施一大早就穿得整整齊齊等在了廣場上,很顯然她精心打扮過,不僅化了妝,還罩了件皮衣,搭配修身的連身黑色短裙,比圍巾還要長的紅髮從肩膀流瀉下來,如此豔麗動人。整個廣場上巡邏的士兵都在看着這個比電影明星還要勾魂的女人。
沒有人覺得這麼美麗的女人是隻兇獸。
只有成默清楚。
看到他從迴廊的陰影中走了過來,希施微笑着揮了揮手,臉上浮現着女人特有的溫柔的喜悅神情。
成默走近之後,希施很是奇怪的問道:“貝雷特大人沒有來嗎?”
“她還沒起牀,昨天看動畫片,看到早上。”
“還在看《蠟筆小新》?”
“現在在看《櫻桃小丸子》。”
希施扶了下額頭,“真不敢相信,這是我曾經最大的假想敵。”
“現在呢?”成默扭頭問。
“現在也是.....”希施衝着成默眨了眨眼睛,“不過是另外一個維度的競爭......”
成默站在木質樓梯邊停住了腳,他打量了一下性感極了的紅髮女郎,淡淡的說道:“希施,都最後一天了,沒必要演戲了,這樣你演的也累,我看的也累。說實話我並不享受你的討好,我更尊重你在戰鬥中所做的努力。”
希施的臉上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不過很快她很快就把一閃而逝的面孔隱藏了起來,笑着說:“大人,我沒聽懂您在說什麼。”
“不用搞那麼複雜,什麼你先躲進守護者,在激活載體,等我把‘聖袍’給你了,你在給我有關沙克斯魔神、教廷、黑死病和星門有關‘磐石之戰’的資料。然後你在把房車拖走......”
希施變了臉色,警惕的說:“大人,您這是什麼意思?明明昨天我們都說好了的!”
“別緊張。”成默淡淡的說,“我在廣場門口給你準備了一輛車,你先用載體開車帶着你的本體離開阿修拉,隨便你去哪裡,我猜你肯定找了接應你的人.....”
“我.....”
成默衝希施擺了擺手,“無關緊要,我要是你,我也不放心。”他看向了廣場出口,“從這裡到大馬士革開的快也就四、五個小時,等你給本體找到安全的位置,你再回來,那個時候不用等多久,我也就打開‘守護者’了。到時候,出了‘聖袍’還有技能,你可以隨便挑兩個......”
希施沉默了,她凝視着成默一言不發。
成默淡然的和希施對視,“怎麼?這樣你還不放心?”他笑了一下說,“不會是怕我提前打開‘守護者’,拿着‘聖母的悲憫’跑路吧?”
希施面無表情的搖了搖頭,“你要真想這麼做,早就殺了我。”
“那裡還在猶豫什麼?”
希施低下了頭,輕聲說:“我不明白。”
“有什麼不明白的,都是你應該得的。”成默將車鑰匙塞進希施手中,“我父親曾經對我說過,命運就是天平,人最好得讓收穫和付出保持平衡,當你付出很多,卻收穫很少的時候,必須要及時反省,是走錯了路,還是思想出了問題。如果你付出很少,卻收穫的很多,更應該謹慎,因爲前面一定有陷阱和災難等着你。”
“您的父親是一位智者。”
成默點頭,“我正因爲相信他所說的話,才能活着走到今天。”
希施又沉默了一下,低聲說:“我的真名叫萊昂尼達·馮·施陶芬貝格。”
“真榮幸,能和歷史上鼎鼎大名的人的後代認識。”成默向希施伸出了手,“那就重新認識一下,萊昂尼達,我叫成默。”
“還是叫我希施吧!我不太習慣別人叫我的真名。”
希施沒有微笑,她滿臉嚴肅的擡手和成默握了握手。他的手很輕,很柔軟,臉上的表情有種由衷的高興,也不知道是爲了什麼而高興。但希施能明確的感受到他的誠懇。
這是這麼多年來,她第一次對一個男人產生好感。儘管這種感覺並不算強烈。她也不知道爲什麼這個男人會吸引她,原來了解他純粹是爲了“瘟疫之主”,又或者說是他隱藏在心靈某個角落的黑暗,讓她覺得有種特殊的魅力。
希施鬆開了手,她指了指大門說:“那我們就等下見。”
“等下見。”成默說。
希施強迫自己將不切實際的念頭丟進角落,轉身向着廣場的大門走了過去。太陽已經躍上了宣禮塔,城鎮裡的喧鬧聲給人一種安穩平和的感覺。朝遠處看能看到有人正在城鎮西面的山坡上安裝黑漆漆的太陽能發電板,古老破落的小鎮和科技感十足的太陽能電板總讓人覺得格格不入。
她忽然覺得自己對這個荒涼的小鎮竟產生了一絲感情,她停住腳步,轉頭看向了站在樓梯邊的成默,大聲問:“可你做的這一切只會是曇花一現。”
“我想要推動華夏修建一條華非鐵路,從長安起始,穿過亞洲大陸、中東地區、又南北橫貫非洲大陸,直到開普敦,串聯起亞非十五個國家,中間可以經過這裡......”
希施想起了成默在餐廳地圖上畫下的一條紅色的線路,以及密密麻麻備註在上面各個國家可以利用起來的連接線。她想起前沙克斯魔神曾經教育過她的話,“一個人優秀不優秀,最關鍵的地方就在於執行力。”
毫無疑問,眼前這個男人執行力超強。她覺得也許他真能改變些什麼。
“快走吧!我在這裡等你。記得把你查到的沙克斯魔神、教廷、黑死病還有星門有關磐石之戰的資料帶過來!”
希施比了個“OK”的手勢,她再次大聲問:“你真要放我走?”
成默向希施揮了揮手,上了樓梯,走進了房車,很快就消失在保險房內。
希施看到這些天守着她名叫默罕默德·奧維斯也走進了寺廟,不再用瞄準鏡時時刻刻瞄準她本體的頭顱。她快步走出了寺廟的大門,掏出車鑰匙,打開了車門,猶豫了一下,她還是上了副駕駛,躺倒座椅,接着激活了載體。
DNA螺旋在駕駛座亮了起來,她扭頭看了眼昏睡過去的自己,低聲說道:“劣質的口紅顏色也沒有多難看!真不知道花那些錢買大牌幹什麼!”
希施一邊抱怨一邊開動汽車,沿着擁擠的街道向城鎮的出口開去。
十七分鐘三十五秒,她安然無恙的出了小鎮。
守在門口酷兒德士兵只是看了眼車上的通行證。
又過了二十五分鐘二十六秒,她駛上了去往大馬士革的公路,依舊沒有遇到任何意外,她朝着後視鏡望去,後面空蕩蕩的,沒有一輛車,只有金色的戈壁和藍色的天空。
沿着公路開了七分一十九秒,正好路過那座安裝太陽能電板的小山,一羣人正在坡上辛苦勞作。
希施踩了點剎車,她忍不住扭頭掃了一眼,才發現這些人並不是酷兒德人,而是那天幫助過成默的敘力亞難民,她記得很清楚,其中有個叫法伊爾的敘力亞人成默對他還很是尊敬,還出了錢給他買車,讓他組建了一個貨運車隊......
此時那個名叫法伊爾,滿臉都是鬍子的男人也在山坡上裝太陽能電板。
希施覺得困惑,她繼續往前開,看着前面空曠的公路自言自語的問:“爲什麼要這樣?”
再過了三十一分鐘整,她來到了第一個檢查站,揹着槍的士兵揮手叫她停車,她這纔想起自己不會敘力亞語,正按下窗戶露出嫵媚的微笑,準備施展拿手的好戲。
就看見那個士兵只是看了看車牌,就讓開了位置,挪開了路障叫她繼續開。
希施不知道爲什麼莫名其妙的很生氣,等開過了檢查站,她衝着後視鏡豎了下中指,惡狠狠的說:“逗我玩嗎?小心我把你們全殺了......”
又開了五分鐘五十五秒,希施看着車內後視鏡,如夢初醒的大叫道:“難道我就這麼走了?那個小狐狸怕是巴不得把我趕走.....”她憤憤不平的說,“有雅典娜那個怪物的幫助,他肯定能繼承尼布甲尼撒的位置,到時候我就算有‘聖袍’又能怎麼樣?”
不由自主地,她踩下了剎車,來了個緊急掉頭,皮卡在無人的公路上發出刺耳的聲響,搖晃着車身轉了個向。她踩下油門,將車開的飛快,別走的時候快的多,就像歸心似箭。
她花了一分鐘二十一秒再次過了檢查站,在衛兵困惑又驚愕的眼神中,給了他一個飛吻。
她花了十二分鐘來到山坡邊,搖下車窗,大聲的喊道:“加油!夥計們!”那羣不知道發生什麼了敘力亞人,看到她把車開得快要飛起來,還以爲來了敵人,嚇的到處亂竄。
她吐了吐舌頭,繼續把車開得飛快。九分鐘三十六秒,她開下了公路,再次回到了小鎮,十四分鐘零五秒,她將車重新停在了寺廟門口。她跳下車,快步向着停在廣場中央的房車跑了過去,當快到房車時,她放慢了腳步。
裡面傳來了說話聲,聽上去是成默正在教雅典娜學習中文。
希施心想:“我也該把中文學習提上日程了。”她跳上了房車,向着保險室走了過去,同時還大聲說道:“我進來啦!你們可別做什麼不該做的事情,被我看到了啊!”
成默走出了保險室,狐疑的凝視着希施問:“這麼快?至少還得等四、五個小時......”
希施笑了下說:“我現在不急了。”
成默也笑了下,“反正也只有幾個小時了,確實沒有必要急,你在外面等等吧!”
“不....”希施搖了搖頭,“我不是這個意思。”
成默不解,“那是什麼意思?”
希施沒有回答,她向前跨了一步,反問道:“你開始說命運就是天平......那如果.....如果想要改變命運呢?”
“當然得付出代價,越是巨大的改變,付出的代價就越大。”
希施再次跨步,又逼近了成默一點點,她沉聲問:“您想要改變這個世界,得付出多大代價?”
“我不知道。”成默低聲說,“但我一定竭盡全力,到死爲止。”
“您需要幫手嗎?”希施忽然再次跨步,話還未落音,她就直接消失在了原地,利用“瞬移”出現在了成默後背,空氣中亮起了一道月牙般的銀光,一柄細長的德制的軍官佩刀以勢不可擋之勢劈向了站在成默身後的雅典娜。
但雅典娜紋絲不動,只是面無表情的注視着懸在鼻尖的利刃。空氣凝滯了一瞬,雅典娜金色的長髮被吹得鼓盪了起來,接着房車瞬間整個炸裂,只剩下三人腳下站着地方和合金保險房完好無損。
希施雙手持刀冷聲說,“不暖牀,但能殺人的那種?”
希施不知道爲什麼莫名其妙的很生氣,等開過了檢查站,她衝着後視鏡豎了下中指,惡狠狠的說:“逗我玩嗎?小心我把你們全殺了......”
又開了五分鐘五十五秒,希施看着車內後視鏡,如夢初醒的大叫道:“難道我就這麼走了?那個小狐狸怕是巴不得把我趕走.....”她憤憤不平的說,“有雅典娜那個怪物的幫助,他肯定能繼承尼布甲尼撒的位置,到時候我就算有‘聖袍’又能怎麼樣?”
不由自主地,她踩下了剎車,來了個緊急掉頭,皮卡在無人的公路上發出刺耳的聲響,搖晃着車身轉了個向。她踩下油門,將車開的飛快,別走的時候快的多,就像歸心似箭。
她花了一分鐘二十一秒再次過了檢查站,在衛兵困惑又驚愕的眼神中,給了他一個飛吻。
她花了十二分鐘來到山坡邊,搖下車窗,大聲的喊道:“加油!夥計們!”那羣不知道發生什麼了敘力亞人,看到她把車開得快要飛起來,還以爲來了敵人,嚇的到處亂竄。
她吐了吐舌頭,繼續把車開得飛快。九分鐘三十六秒,她開下了公路,再次回到了小鎮,十四分鐘零五秒,她將車重新停在了寺廟門口。她跳下車,快步向着停在廣場中央的房車跑了過去,當快到房車時,她放慢了腳步。
裡面傳來了說話聲,聽上去是成默正在教雅典娜學習中文。
希施心想:“我也該把中文學習提上日程了。”她跳上了房車,向着保險室走了過去,同時還大聲說道:“我進來啦!你們可別做什麼不該做的事情,被我看到了啊!”
成默走出了保險室,狐疑的凝視着希施問:“這麼快?至少還得等四、五個小時......”
希施笑了下說:“我現在不急了。”
成默也笑了下,“反正也只有幾個小時了,確實沒有必要急,你在外面等等吧!”
“不....”希施搖了搖頭,“我不是這個意思。”
成默不解,“那是什麼意思?”
希施沒有回答,她向前跨了一步,反問道:“你開始說命運就是天平......那如果.....如果想要改變命運呢?”
“當然得付出代價,越是巨大的改變,付出的代價就越大。”
希施再次跨步,又逼近了成默一點點,她沉聲問:“您想要改變這個世界,得付出多大代價?”
“我不知道。”成默低聲說,“但我一定竭盡全力,到死爲止。”
“您需要幫手嗎?”希施忽然再次跨步,話還未落音,她就直接消失在了原地,利用“瞬移”出現在了成默後背,空氣中亮起了一道月牙般的銀光,一柄德制的軍官佩刀,以勢不可擋之勢劈向了站在成默身後得雅典娜。
但雅典娜紋絲不動,只是面無表情的注視着懸在鼻尖的利刃。空氣凝滯了一瞬,雅典娜金色的長髮被吹得鼓盪了起來,接着房車瞬間整個炸裂,只剩下三人腳下站着地方和合金保險房完好無損。
希施雙手持刀冷聲說,“不暖牀,但能殺人的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