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出停滯不前的戲試了三次鏡,還是沒有拍攝成功,完全不是導演想要的效果:“算了算了,這一出先暫停,等她有了感覺再來拍,我們拍下一出。”
傍晚時分,導演終於受夠了薛冰,要求換戲。
薛冰癟着嘴,老大不高興,也很內疚的看着白淨:“對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
“沒關係,拍戲就是這樣,來了感覺很快就能拍好,不是什麼難題。”白淨默默地喜歡她,等她投懷送抱,只是等得真辛苦。
薛冰嘆氣地拍着自己的腦袋:“這腦袋真笨,如果能像你那樣聰明就好,什麼都是一學就會。”
白淨呵呵地笑:“你一點都不笨,你只是太在意墨翟,所以不敢靠近我。”
薛冰尷尬地笑着,又想起墨翟今晚要給的驚喜。會是什麼驚喜呢?
會不會是……找到了她的親生父母???
“冰冰,過來,我跟你講一下戲!”就在這時,導演拍着手掌,大聲叫道。
薛冰哦了一聲,就提起裙子跑過去。
導演拿着劇本,指着場地,對她說很詳細:“男主角有心愛的女人,他即使回到家,對你也是視而不見。這個時候,你會很生氣,生氣他的冷淡。同時也會有期盼,期盼他來你的房裡。他出現的時候,你會笑得開心。他從你身邊走過去的時候,你會咬牙切齒,把他的心上人恨得牙根癢癢。這兩種表情你要演出來,他對你冷淡,你也要想辦法討好他,給他做點什麼的送過去。道具,道具……”
導演講着,發現視野之內該出現的道具,根本沒有出現,頓了頓,扭頭叫:“薛雪,找下出戲要用的點心拿上來。”
薛雪正在打掃場地,清除不需要的物品,忽聽導演叫她,她哦的一聲就放下笤帚跑去臨時庫房端點心。薛冰看着她積極離去的背影,心情又變得複雜,問導演:“我姐姐這些天在這裡一直都是這樣?”
導演嗯的一聲:“比我想象中要好,本以爲她會哭哭啼啼地找事,沒想到她還挺能吃苦。手起了血泡,也沒有請假。一天一天續約,我就一點點減輕她的重量。”
“導……”
“減輕她的重任,不是因爲你,也和你沒有半點關係。我派給她的任務,本來就不屬於一個女人該做的。好了,不講她,你入場找找感覺。”導演無趣這種話題,把薛冰打發進去。
薛冰進場,白淨卻坐在場外的椅子上玩手機,他好像不用找感覺,好的壞的善的惡的,都是信手粘來,完全沒有任何的壓力。他擡眼朝她的方向看來,微微一笑,又繼續看手機。
薛冰拿着劇本鞏固臺詞,從劇中的臥室走到廚房。這一路走,便是一路的心情,從起牀的怨恨,到心底的小小期盼,從小小期盼到鼓起勇氣的討好,再到歡欣雀躍的做點心。做點心的時候,心底是有幻想的,想象男主看到點心的意外和歡喜。
薛冰揣摩着劇情變化,在廚房逗留,轉身看見薛雪端着一個托盤進來,裡面放着從麪包房買來的盒裝點心。她把點心放到暗角的位置:“我放到這裡,一會兒佈景的時候,你自己注意點。”
說這些話的時候,薛雪沒有一點傲氣,平靜的語氣真的是一點都找不到往日的尖銳。薛冰魔怔了,不知道要不要轉變態度。
“可以了嗎?可以的話,就開始上位。雅安,雅安在哪裡?”導演叫着,雅安脫下身上的披肩,從後面走進來。這一齣戲,雅安的臺詞很簡單,一直說“是”就可以。
正式開拍,薛冰有了反覆的揣摩,演得很到位,導演很滿意,每個場景過關很順利。演到廚房的時候,轉換點心的鏡頭時,她看到手中的點心,卻意外地開起小差,滿腦子都薛雪的另一張面孔。
“冰冰,怎麼回事?想吃點心,拍完就給你吃,你現在不用脈脈含情地對着它。”導演剛開心,又遇她走神,有點不爽。
薛冰收回神思,重新開拍,再拍已是完美。她端着做好的點心前往男主的書房,男主按劇情發展這會兒就在書房讀書,她過去,雅安在後面端着點心。書房的院落收拾的很乾淨,樹枝修剪的也很整齊,院中沒有下人,她親自上前扣響木門。
沒有人迴應,她就溫柔地叫了一聲,還是沒有迴應,就推門進去。
進去之後,裡面什麼都沒有,都焚的香都沒有燃起,顯然的男主並沒有來書房。
問丫鬟雅安:“他昨晚是不是又出去了?”
雅安端着盤子低下頭,不敢說,又不得不說,輕輕地吐了一個字:“是!”
薛冰氣不打一處出,臉瞬間漲紅,目光收緊,揚起手就朝雅安臉上甩去。沒甩到雅安的臉上,甩到雅安的耳朵上,雅安摔倒,手裡的托盤摔落,裡面的糕點掉了一地。
薛冰又按臺詞厲聲地訓道:“你存的什麼心思?明明知道他不在家,還看着我做點心?想看我笑話是不是?看我過得淒涼你很開心是不是?”
雅安捂着臉摔倒地上,不敢擡頭,嗚嗚地哭。其實,薛冰打的很輕,甩來的掌心是空的,一點都不疼。她也是順着力道倒在,配合的演着受氣的角色。薛冰再按劇情需要,擡腿又踹向雅安。
剛踹到雅安的身上,白淨穿着一身潔白的長袍從外面走了進來,冷冷地看着她,目光充滿嫌棄的厭惡。
她僵在那裡,吃驚地看着他,想解釋,又手捂着嘴巴。大眼睛睜得大大的,無比的心慌,還有懊惱。心慌她怎麼就出現了,還抓了她一個現形。
白淨冷冷地哼了一聲,彎腰把雅安扶起來,淡淡說:“萬家從祖上到現在,都是以善待下人爲家規,你這樣對雅安,是想亂了家規嗎?哦,不,我從來沒有把你當成我的妻子,你不屬於我們萬家,不是萬家的人。”
而後,雅安留下,薛冰轟走。
“好!”導演很滿意,每一個表情動作走位都完美到無法挑剔:“收工收工,今晚我請客。”
看看天色,又暗了不少,收完工,天就該全黑了。
薛冰是女主角,跟佳佳先下去。
薛雪跟着幕後工作人員收拾,她負責收拾各種道具,和一些較輕的演員休息用的桌椅板凳。她一邊收拾,一邊偷偷地瞄薛冰,想不明白自己都低調到了這種份額,她怎麼還不理她?好歹也該幫幫她啊,或者給她一點錢,或者給她換個工種。
她手下沒有怠慢,眼睛不改變地偷偷瞄着,瞄到薛冰完全消失在前方,她纔在心裡把薛冰罵了幾千萬遍。
而薛冰還是沒忍住再問佳佳:“你今天怎麼看姐姐?你還覺得她是在演戲?”
“我也不知道!她本性那麼刻薄,我不相信她能在這麼短的時間裡改變。可她如果不是在僞裝演戲,那她這戲是不是比你演得還好,完全抓不到一點破綻,連工作組的員工都對她改變了看法。剛纔在臺下等着,我就聽到好些人誇她,還有男人想要追求她。”佳佳也被薛雪鬧糊塗了。
薛冰越是分辯不清,想改變,又害怕,嘆息一口,一邊脫下衣服一邊說:“算了,等墨翟來了,問一下墨翟。快點幫我卸裝,導演請客,不定也和墨翟有關,不定墨翟已經到了。”
如此一猜測,心裡就飛揚起來,把薛冰丟到一邊,滿腦子都是墨翟,完全忘記墨翟說過,他很忙,沒空過來的話。
卸完裝,洗好臉,抹上香噴噴的護膚品,就穿着休閒款的運動裝,拉着佳佳跑向餐廳。
餐廳比往日豐富,有外面送來的餐車,裡面擺着許多美味的食物。這間房擺了三桌,該到的,都到了,都是劇組比較重要的工作人物。白淨旁邊空着一個位置,應該是她的。
卻是沒有墨翟的身影!
“他沒有來哦!”薛冰好生失望,低聲地嘀咕了一句。
佳佳緊緊她的手,輕聲道:“別失望,墨總說有驚喜就一定有驚喜,安心等着。”說完,她把薛冰送到白淨的旁邊坐下,自己則回下一桌坐在雅安的身邊。
“都到齊了嗎?都到房了,就開餐吧!工作一天,大家都餓了!”導演的大嗓門越練越大,底怕了十足,不用話放筒隔壁間的五桌人也全部聽得清楚。
開始動筷子,吃吃吃……
正吃着,導演忽的放下筷子,看看腕錶,說:“呀,一晃就到了九點,不知道這個時間有什麼好看的新聞。天天拍電視劇,我是一點電視劇都不想看。也不用看,我們的上市後,一定是最叫賣的。”
薛冰嘿嘿的笑,咬着筷子說:“導演是在誇我演得好嗎?”
導演白了她一眼:“對,我是在誇你,臉皮厚!”
白淨笑意加深,薛冰卻噘着嘴巴,朝導演嘟了一下,不滿意地把面前的雞腿夾過來。導演笑着,把電視打開,轉了幾個頻道,轉到自己想看的頻道,說:“這個消聞好像還不錯,我們就看這個吧!”
說完,看了薛冰一眼!
薛冰正忙着啃雞腿,沒在意,只聽畫面的聲音挺吵,好像是在播放什麼記者招待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