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邊升起了一片魚肚白,紅彤彤的太陽躍出地平線,緩緩升起在天空之中。
暖洋洋的陽光透過舷窗灑在臉上,熬了一夜未睡的奧馬爾帕夏眼睛裡的紅血絲相當明顯。
他忍不住打了個哈欠,有了些許睏意。
只是,就在他準備要去睡覺休息一會兒的時候,一名軍官前來彙報道。
“帕夏,屬下有要事稟報。”
“我軍瞭望手在外海方向又發現了一支艦隊,看旗號,或許是英軍艦隊。”
奧馬爾聞言,臉上不由自主的綻放出笑容。
他邁開大步走出船艙,來到了甲板上。
從昏暗的船艙中走出,來到陽光下,刺目的陽光照灑在臉上,讓奧馬爾不禁感覺有些眩暈。
但很快,他便回過了神來,舉起望遠鏡向着外海的方向望去。
海面上,不知何時又出現了一支艦隊。
帶頭的,是三條二級風帆戰列艦,十條三級風帆戰列艦,以及一大羣大大小小的輔助船隻。
而在這支艦隊的桅杆上,正掛着一面白底紅十字的聖喬治旗。
正是英國皇家海軍的軍旗。
如今,這支艦隊正張滿風帆,緩緩向錫諾普港的錨地駛來。
但比較奇怪的是,這支英軍艦隊在進入錨地時,側舷的炮窗竟然全部打開着。
奧馬爾帕夏見此一幕,心中欣喜。
“哈哈,我軍援兵來了。”
“本帕夏倒要看看,那些野蠻的斯拉夫人接下來還怎麼囂張?!”
有英國這個世界老大站在身後,奧馬爾帕夏現在底氣足的很。
一旁的副官見此,開口提出了質疑。
“帕夏,我們昨日纔派人去向君士坦丁堡求援,即便求援的快馬跑的再快,現在應該也還沒能抵達君士坦丁堡。”
“即便君士坦丁堡在接到我們的求援之後立即發兵,援兵也不可能來的這麼快!”
副官就差直說這支來援的艦隊不正常了。
至於說英軍艦隊在進入錨地時沒關閉炮窗,副官則是連提都沒提。
這樣的行爲放在其他國家的艦隊身上,自然是疑點。
但英國嘛,另當別論。
有日不落帝國做靠山,英國人的艦隊向來蠻橫驕傲,進入別的國家港口不關閉炮窗的事情放在他們身上,實在是再正常不過。
反而是如果英軍艦隊關閉了炮窗,纔是一件很不正常的事情。
奧馬爾聞言,也是意識到了有些不對。
但是,這次來援的英軍艦隊,卻是他現如今唯一的救命稻草。
奧馬爾並不願意輕易鬆手,是故開口說道。
“或許這支英軍艦隊並不是從君士坦丁堡趕來的,而是接到消息後,從更近的地方趕來增援的……”
副官聞言,差點無語住了。
家人們誰懂啊!
他從來沒有見過奧馬爾這麼自欺欺人的蠢貨。
來援的艦隊明顯不對勁,你不提前有所防備也就算了,竟然還主動幫對方進行找補。
還真是夠有你的!
但爲了安全起見,他還是接着勸說道。
“帕夏,來援的艦隊不正常,只怕有詐,我等還是應當慎重啊。”
奧馬爾表情有些不耐煩。
但他這個人還是比較聽勸的,想了想,對一旁的傳令兵說道。
“打旗語,命那支來援艦隊關閉炮窗,並表明身份。”
“否則,錫諾普炮臺便將對對方進行射擊警告。”
傳令兵聞言,當即轉身離去,將奧馬爾的命令傳達了下去。
很快,奧斯曼艦隊便打出了旗語。
旋即,對面的“英軍”艦隊便打出旗語迴應。
表示他們乃英國皇家海軍,奉命前來增援錫諾普港。
並且,還命令奧馬爾所率的奧斯曼艦隊解除武裝,讓他們接手港口防務。
奧馬爾看完了對方打出的旗語,放下了手中的望遠鏡,一雙眉頭擰了起來。
不對勁,一百個一千個不對勁!
英國艦隊前來增援錫諾普港很正常,但是,讓他們解除武裝算怎麼回事?
心下警鈴大作,奧馬爾轉頭對副官吩咐道。
“傳令艦隊準備戰鬥!”
“戒備對方突襲。”
副官聞言,臉上的表情當即一喜,然後說道。
“屬下明白!”
很快,對面的“英軍”艦隊也意識到了奧斯曼人可能發現了他們的身份。
艦隊指揮諾沃什斯基中將當即說道。
“不好,我們應該是暴露了。”
“傳令艦隊,升安德烈旗,瞄準奧斯曼艦隊,給我開火!”
“然後,再發信號給外圍的納西莫夫艦隊,讓他們立刻進入戰場作戰。”
一旁的軍官聞言,當即抱拳應下。
很快,便見這支艦隊上空升起了一面白底藍十字旗。
這面旗幟正是沙俄海軍的軍旗,也就是所謂的安德烈旗。
在安德烈旗升起的同時,沙俄艦隊的艦炮也是瞄準錨地內奧斯曼帝國的艦隊,開始了開火。
轟!轟轟!
海面上騰起幾團硝煙。
炮彈脫膛而出,呼嘯着向着對方的奧斯曼艦隊射去。
一發炮彈落在了奧斯曼帝國艦隊的一條船隻上。
先是咚的一聲,炮彈砸在船隻上的悶響。
旋即,便是轟隆一聲爆炸聲。
這條中彈的船隻船身上被爆炸開出一個大口子,崩飛的木板碎片四處濺射。
船艙內,奧斯曼帝國的士兵被炸了一個措手不及。
發出一陣淒厲的慘叫!
此戰,沙俄艦隊所使用的炮彈已經不再是傳統的實心炮彈。
而是開始用上了鑄鐵的開花爆炸彈。
雖然,沙俄所用的開花彈彈體內填充的火藥依舊是傳統的黑火藥。
以至於炮彈爆炸的威力比不上唐軍使用黃色火藥的爆炸彈。
但是,其殺傷威力和殺傷效果,依舊遠在傳統的實心彈之上。
嗯,這一場錫諾普海戰,也是西方國家歷史上第一次大規模使用球形爆炸彈進行作戰。
而這一場海戰的最終結果,正式宣告了木質風帆戰列艦時代的落幕。
眼見對面的艦隊升起了沙俄的海軍旗,並對己方艦隊進行炮擊,奧馬爾帕夏臉色大變。
“還擊!”
“還擊!”
“傳令下去,讓我軍炮臺和艦隊開炮,給我還擊,狠狠的打!”
隨着奧馬爾帕夏的軍令下達,奧斯曼帝國的艦隊和炮臺也都開始火力投送。
一發發炮彈向着沙俄艦隊射去。
海面上激射起一根根水柱,炮彈砸在船身上,但並不能擊穿厚厚的橡木板,對戰艦傷害有限。
即便是炮臺的火炮,也極難對海面上的沙俄艦隊造成實際殺傷。
但是,沙俄艦隊的每一輪炮擊,卻都能重創奧斯曼帝國的艦隊。
實心彈對爆炸彈,雙方在武器上已然形成了代差。
別說奧斯曼艦隊不管是在戰船數量和規模上本就被沙俄艦隊碾壓,即便雙方的船隻數量和規模都相差無幾,在武器有代差的情況下,奧斯曼艦隊也不可能是沙俄艦隊的對手。
要知道,一年前八國聯軍進犯大唐的時候,聯軍艦隊之所以能在大唐的武器有優勢代差的情況下,還能壓着大唐的艦隊打,搞的大唐無比狼狽。
那靠的可是將近十倍的戰船數量和火力優勢。
奧斯曼艦隊除非也能夠對沙俄艦隊擁有十倍以上的火力優勢。
否則,他們想要在戰場上扳回一局,絕對不可能。
幾輪炮擊下來,已經奧斯曼帝國的艦隊已經戰沉了一艘戰船,其餘的戰船也是個個帶傷。
即便他們有炮臺的火力作爲支援,在炮戰之中,也是被沙俄艦隊狠狠的壓制着。
只是,就在這時候,令奧斯曼人更爲絕望的事情發生了。
外海方向再次出現了一支艦隊。
且這支艦隊同樣掛着安德烈旗。
納西莫夫所率的分艦隊在看到諾沃什斯基發出的信號之後,便馬不停蹄的向着戰場趕來。
如今,他們終於抵達了戰場。
並在第一時間投入戰場,開始配合諾沃什斯基艦隊,對奧斯曼艦隊進行火力打擊。
隆隆的炮擊聲響徹!
……
炮擊聲響了大半天,這才終於停下。
海面上,已經只剩下了沙俄的艦隊。
至於說奧斯曼艦隊,早已被徹底擊沉。
海面上知餘下漂浮着的破碎船板,正在逐漸沉沒的船隻,以及密密麻麻的屍體。
就連錫諾普港內的炮臺,也是被沙俄艦隊的爆炸彈給徹底摧毀。
港口上空,屬於奧斯曼帝國的旗幟被緩緩降下。
一面沙俄的雙頭鷹旗迎風獵獵。
偌大的港口內,到處都燃燒着火焰,慘叫聲,求饒聲,以及兇狂的笑聲隱隱可聞。
沙俄帝國的士兵在登陸後,開始在港口內肆意的燒殺劫掠,姦淫婦女。
用這種行爲,宣泄着他們取得勝利後的興奮和激動。
嗯,老毛子嘛,這樣的事情很正常。
別說是對外侵略擴張的時候了。
他們對自己人清洗的時候其實也一個樣,甚至更狠。
納西莫夫和諾沃什斯基一同登陸到了港口之中,兩人對視一眼,同時大笑出聲。
“哈哈哈哈!”
“拿下錫諾普港,便可以截斷奧斯曼人對克里米亞的物資補給。”
“相信用不了多長時間,我們就能將克里米亞獻給偉大的沙皇。”
納西莫夫說道。
諾沃什斯基開口附和。
“勝利,終將屬於沙皇,終將屬於沙俄帝國!”
“感謝上帝!”
戰後。
錫諾普海戰的結果如同插上了翅膀,飛速傳到了君士坦丁堡。
然後,又向着整個近東,甚至是整個歐洲傳去。
這一則消息,在歐洲大陸上,掀起了渲染大波。
“猖狂!”
“實在是太猖狂了!”
“這些該死的俄國佬竟敢冒充我大英的艦隊,當真是該死。”
倫敦,唐寧街十號,首相官邸。
當代首相帕麥斯頓爵士在自己的辦公室內拍着桌子,發出一陣憤怒的大吼。
在他面前的桌子上,擺着一份軍報。
軍報上,詳細登載着這場錫諾普海戰的全過程。
“來人,爲本首相準備車馬,我要去面見女王陛下。”
“是時候說服女王陛下對沙俄宣戰,給這些俄國佬一個厲害瞧瞧了。”
帕麥斯頓是一位狂熱的主戰派。
當年的鴉片戰爭,就是帕麥斯頓一手推動的。
去年的八國聯軍進犯大唐,帕麥斯頓也是最重要的支持者之一。
這次克里米亞開戰,貴爲首相的他自然不會錯過。
一旁的秘書約翰聞言,當即應下。
然後出去爲帕麥斯頓準備車馬。
很快,帕麥斯頓便登上了車馬,向着倫敦城外的白金漢宮而去。
隨即,他便在白金漢宮內,見到了抱着一個孩子玩耍的女王維多利亞。
這個孩子正是維多利女王的幼子,利奧波德王子,1853年出生的他,今年纔剛兩歲,剛斷奶沒多長時間。
小臉肉嘟嘟的十分可愛!
“尊敬的女王陛下,內閣方面接到了一份來自近東的戰報。”
“沙俄對奧斯曼帝國宣戰,並攻取了錫諾普港。”
“現在,克里米亞方面已經正式開始交火。”
“只是,奧斯曼帝國並不是沙俄的對手,開戰之初便吃了大虧。”
“而沙俄在克里米亞方面取得優勢,便代表着我大不列顛的利益受到破壞。”
“是故,我想,我大不列顛是時候出兵干涉克里米亞局勢了。”
說話的同時,帕麥斯頓將一份戰報呈遞給了維多利亞女王。
女王一手抱着孩子,一手翻看着戰敗,忍不住發出驚呼。
“上帝啊,這些斯拉夫人實在是太野蠻了,他們竟然在錫諾普進行了一場大屠殺。”
“這真是一件駭人聽聞的事情。”
沙俄在取得錫諾普海戰的勝利之後,非但殺光了抵抗的奧斯曼軍隊,還在錫諾普城中進行了一番燒殺劫掠。
奧斯曼帝國方面公開的傷亡數字達到了數萬之衆。
不怪維多利亞有些震驚。
當然了,也就只是有些震驚。
因爲,要說殺人殺的多,誰也比不上這個時代的英國。
據史料統計,僅僅只是維多利亞時代,英國人便在全球範圍內創造了數千上萬起戰爭,屠殺,饑荒,瘟疫等天災人禍。
最典型的例子便是愛爾蘭大饑荒了。
英國人在愛爾蘭發生饑荒的前提下,依舊大量的從愛爾蘭進口糧食,以至於愛爾蘭在一場饑荒中餓死幾百萬人。
要知道,愛爾蘭可就在英倫三島上,就在女王的眼皮子底下。
可即便如此,仁慈的維多利亞女王還是餓死了數百萬愛爾蘭人。
甚至,奧斯曼帝國蘇丹準備向愛爾蘭捐助一萬英鎊,都被仁慈的維多利亞女王給拒絕了。
因爲作爲仁慈和文明的代表的維多利亞女王都只捐了2000英鎊,你一個野蠻落後不開化的綠教土著,怎麼能比女王捐的還多呢?
最終,在英國的強硬要求下,奧斯曼蘇丹也就只捐了1000英鎊,外加幾船糧食。
其餘地方就更別說了。
比如說印度大饑荒,在英國的操作下餓死的人比愛爾蘭大饑荒多了幾倍都不止。
維多利亞時期,被仁慈的維多利亞女王直接或間接殺死的人,保守估計都得有幾個億。
什麼小鬍子,什麼夏桀商紂,什麼非洲暴君阿明,這些有名的暴君獨裁者殺的人加起來都不一定趕得上仁慈的維多利亞女王的殺的一個零頭。
所以,維多利亞女王現在的驚呼,更多的其實是一種政治表態。
更是在提點帕麥斯頓,可以用錫諾普大屠殺爲由頭,來掀動英國的民意。
藉此來獲得出兵干涉克里米亞戰爭的藉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