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鐵人葉青

葉青悟性極高,盤坐修煉,身體進入一種空靈狀態,雷打不動,就如蒼穹裂,母地塌,黃河水枯,長江濤盡,與我何干,我自淡然一笑的感覺。

但一個人再怎麼忘我,對於親人的呼喚,內心總會悸動,葉無病大小體弱多病,性格上有點懦弱,當他看到自家的哥哥,就像一個死人坐在地上一動不動,搖着他的身體大聲哭喊。

“好了無病,我的身體都快被你拆了”,葉青被葉無病的呼喚從空靈的狀態清醒過來,看着滿臉淚水的弟弟,用手幫他擦拭着淚水。

葉無病看到哥哥的笑容,一把抱住葉青,心怕葉青離開他和母親,他是一個讀書人,經常聽到老師們說要好好學習,將來才能找到一份好工作,沒文化、沒知識的人只能做最累、最髒…………的活,他知道自己的哥哥小學都沒畢業,不可能在人才濟濟的海市找到好工作,他賺來的錢都是靠身體、體力,剛纔葉青坐着一動不動他還以爲自己哥哥活活的累死了,現在看到自家哥哥還活着,激動的抱住他。

“好了、好了,我這不是沒事嘛,阿媽還在睡覺?”葉青的母親因爲頑疾的緣故,精神萎靡,一天大部分時間都在睡覺。

“嗯”!

葉無病放開了葉青點了點頭應道。

“那讓阿媽再睡一會兒,你先去洗漱一下,我也衝個澡”,葉青看着自己半裸的身子全都是黑紅的黏狀物,知道這一定是修行的結果,把體內的雜質排出體外。

“哥,我們一起沖澡好久沒和你在一起沖澡了,我記得小時候你可是經常揹着我到水塘裡玩”,葉無病回想着兒時那段與哥哥相處的畫面,臉上露出一絲幸福。

“好啊,我看你身上也沾了些黑乎乎的雜質,我們哥倆一起沖澡”,葉青現在的心情大好,拎着水桶從水池打滿水,直接澆到葉無病的身上,看着自家弟弟的囧樣,葉青哈哈大笑起來。

“哥,你耍賴,居然偷襲我”,葉無病用手抹了抹頭,從葉青手裡搶過水桶,提着滿滿一桶水對着葉青就潑,兩兄弟你一桶我一桶的相互對潑,笑容在晨光下燦漫,玩的很是挺嗨皮。

大概早上七點半左右,兩兄弟洗漱,洗澡全都弄好了,葉青把染血的T恤用手洗了洗,擰乾後晾在鐵絲上重新取出一件陳舊的T恤。

“哥,都準備好了,阿媽也洗漱好了,可以去醫院了”,葉無病在屋裡面把葉青的母親扶了出來。

葉青並不是他母親親生的,而是她母親和他父親從城裡回來的路上撿到的,看沒看着葉青長得怪好看的,加上當時他們也沒有孩子,於是就抱回來,當然葉青也知道他並非母親親生的,但他卻十分孝敬自己的母親。

“阿媽,你小心點,我來被你,你腿不好使喚”,葉青看到自己的母親在葉無病的攙扶下走了出來,立馬走了過來,蹲在地上道。

葉青的母親,原本就是五十多歲的人,加上常年病痛,皮膚衰老的比常人快得多,看起來就像六七十歲的,身體佝僂,臉色蒼白,沒有一點血絲。

“青子你平日裡做活很累,阿媽身體重自己走,不要壓壞了你”,葉青的母親一臉慈祥的看着蹲在地上的兒子道。

其實葉青的母親因爲常年病痛,體重可能也就是五六十來斤,葉青就是一隻手都能托起來,只是那個母親都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受苦,所以才堅持要自己走。

“阿媽我小時候還不是整天躺在你背後,現在你老了,換我來揹你,況且你看你兒子身板多壯實,就是一頭牛我都能揹着跑,所以阿媽你不要擔心,兒子不累的”,葉青堅持,說什麼都不能讓阿媽自己走。

阿媽見到自己兒子長大,聽着兒子的話,心裡暖烘烘的,幾滴老淚縱橫,佝僂的身子慢慢的趴在兒子堅實的背後,這一刻阿媽覺得能看到自己的孩子健康長大,自己就是最幸福的人。

葉青一臉微笑,雙手後背扶住阿媽站了起來,葉無病跟在後面,一家三口迎着晨光向着醫院走去。

孩子是父母青春的延續,遙想當年,曾幾何時自己騎在父母肩上,現在父母行將就木,換成了他們在自己的背上,替他們走。

市第一人民醫院離葉無病的學校最近,醫院八點半準時開門,醫生九點半上班,所以葉青必須提前一個小時走過去,要是晚了的話人多起來,掛號不方便。

海市人流量十分大,就算是清晨,街上也是熙熙攘攘的人羣,葉青揹着自己的母親行走在人羣中,並沒有在意行人的眼光,葉無病有點緊張的雙手捂住口袋,怕口袋裡面的錢掉了或者是被偷。

不管是在那個單位,起得最早的都是一些清潔工,醫院也是一樣,然後是護士,最後纔是那些腦殘醫生。

葉青花了一個多小時走到市第一人民醫院,只看到幾個打掃工人在拖地之類的,而後揹着阿媽進了醫院,因爲還沒到上班時間,掛號處沒人,葉青便揹着阿媽第一個站在掛號處排隊,等着,整個醫院大廳葉青孤零零站着不動,葉無病沒有跟來,幫葉青買早點去了。

“青子,把我放下來,揹着我走了一個多小時的路,一定很累”,阿媽用粗糙滿是皺紋的手替葉青擦額頭的汗水道。

“沒事媽,早晨醫院椅子涼,你坐着對身體不好,我就揹着你,咱農村人其他的沒有,就是有力氣”,葉青一臉傻笑,不願放下自己的母親,因爲他也不知道還能背自己母親幾次,人老終須要死,這是自然規律人力無法逆轉,不想等到阿媽死後纔想起孝順。

阿媽知道葉青大小脾氣就倔,他要是決定的事情,就是十頭牛也拉不回來,於是沒再說了,只是不斷的替葉青擦汗。

十幾分鍾後,也有一些家屬帶着病人來看病,本以爲他們應該是來得最早的,誰知道有人比他們更早,還揹着一個老人一動不動的排隊。

二十分鐘後,陸陸續續來了不少病人,當然一般病人都有家屬陪同,由家屬代替排隊掛號病人坐在一旁等待,不過葉青不想讓阿媽坐在冰涼的椅子上,所以就一直揹着阿媽站着,很多人有點不解。

“小夥子你不累嘛?要不你扶着病人去一旁休息一下,要是掛號醫生來了,我讓你第一個掛號”,一個四十多歲的大媽,看着葉青像一杆鐵旗插在水泥地,站了半個小時愣是一動不動,於是好心道。

葉青一臉微笑道:“謝了阿姨,我媽身子骨弱,做不得冷椅子,我站着沒事”。

“真不錯的小夥子,你阿媽有你這麼一個孝順的孩子,要是我孩子能有你一半懂事,我就燒高香了”,這個大媽說道。

阿媽聽到有人誇自己的孩子,自然是臉上笑嘻嘻的,對於她來說這比什麼都高興。

“阿媽,哥,我買早點來了”,葉無病葉無病手中提了十個大白饅頭走了進來。

因爲阿媽要動手術不能吃早點,所以葉無病並沒有給阿媽買,這十個大白饅頭全都是給葉青買的,因爲葉青個頭大,幹活累,吃的也就多。

“嗯”!

“你先提着,我幫阿媽掛完號再吃”,葉青看着自己弟弟道。

“哥,我來揹着阿媽,你可不要太累了”,葉無病關心道。

“沒事,你先去休息一下,晚上還要守夜,我身體比你壯實多了,吃得消”,葉青說道,葉無病也知道自家哥哥脾氣,也沒多說什麼,提着饅頭坐在旁邊的椅子上。

直到快要到九點半的時候,掛號醫生才上班,葉青一動不動的快站了一個小時,這讓後來來的人都覺得他夠孝心的,都在談論他。

“醫生,我阿媽要做手術,你能不能幫我掛個急症號,還有就是我要求林天鴻醫生主刀”,市第一人民醫院還是比較開放性的,病人都可以指定醫生求醫治病。

“掛號費十塊錢,”掛號醫生聽到後面一些人一直議論眼前這個男子揹着自己母親站了一個多小時,倒是有點佩服,服務親和度相當不錯。

葉青招呼葉無病過來讓他把掛號費交了。

“你拿着這張單子道付款處先把手術需要的費用交清了,安心等待會有護士幫你安排林醫生替你母親做手術”,掛號醫生笑道。

葉無病拿着掛號單和葉青去了付款處,把錢交清後,一個護士領着葉青去了林天鴻辦公室門口。

“你們耐心先等一下,因爲林醫生與其他醫生不同,平常都是十點鐘才能來上班,所以你們不要着急”,護士語氣溫和道。

“嗯”!

“謝謝護士小姐”,葉青和葉無病道謝後護士便離開。

“哥你要不坐下來,我來背阿媽”,葉無病看着葉青揹着阿媽好幾個小時,心裡很不是滋味,覺得自己太沒用了。

“哥沒事,你要不先做着躺一會,晚上好有精神照顧阿媽”,葉青笑道。

葉無病看着自家哥哥的背影,還有說話的語氣,給他的感覺就像父親一樣,不管有多大的事,都有他在。

“小夥子,你怎麼還站着,快點休息一下,不要累壞了纔是”,剛纔站在葉青後面的大媽路過,看到拐角裡面像鐵人的葉青關心道。

葉青沒有說話只是衝着大媽笑了笑。大媽看着都有點心酸一想到自己的孩子跟這個孩子比起來,心中滿是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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