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兩通電話
“師弟，我完全能理解你此刻的感受，不過我還是要提醒你，上官家族不好對付。”
黎青讓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對秦神策點了點頭，道：“無論如何，感謝師姐這一次行的方便。”
“這都是小事，但我建議師弟你還是不要以身犯險。這畢竟不是你的事情，讓岳家人自己去處理就行。”秦神策道：“你是監察司的線人，這個身份必須要保密，這也是爲了你的安全着想。”
“我明白。”黎青讓道：“後面的事情，和師姐沒關係，和監察司也沒有關係。”
“和你呢？”秦神策問道。
黎青讓道：“如果嶽老闆能得到公道，那和我也沒關係。”
他雖然殺人如麻，但殺人前從來都給對方機會。
除非對方不要。
那就只能他親自上了。
辭別秦神策，黎青讓就直接去了岳家，找了嶽重巖。
調查署的人剛從岳家離開，看到黎青讓後，嶽重巖趕緊把黎青讓迎了進來。
“調查署查的怎麼樣？”黎青讓坐下之後直奔主題。
嶽重巖道：“從我爸書房裡找到了一封信，我沒看全就被調查署的人收了起來。不過讓哥你之前有提醒我錄下整個過程，所以我拍到了信的內容，讓哥你看看。”
黎青讓接過嶽重巖的手機，看到了嶽老闆留下的信。
信的內容很簡單：
“我發現了幹牛公司的秘密。
沒有人相信我說的話。
幹牛公司的人對我威逼利誘，我沒有答應。
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一定不是自.殺。
一定要嚴查幹牛公司。”
看到這封信的內容，黎青讓沒有意外。
他重新看向嶽重巖。
“是你爸爸的筆跡嗎？”
“絕對是，不過調查署說要拿去做字跡鑑定。”
黎青讓點了點頭，道：“這是應該的，等等調查署的結果。”
嶽重巖欲言又止。
黎青讓直接道：“有什麼想說的就說。”
嶽重巖道：“我爸對我說過，調查署也怕上官家族，我擔心調查署不能秉公辦案。”
黎青讓道：“你爸爸死亡的事情理論上必須由調查署處理，這不是你不信任就有用的。能走正常途徑解決問題，就儘量走正常途徑。如果走正常途徑解決不了問題，我會給你一個交代。”
嶽重巖有些疑惑。
“讓哥，你給我什麼交代？”
黎青讓道：“我媽說你爸對我們家有恩，沒有拖欠過我爸媽的工資。所以調查署如果不管事，我會用我的方法去解決問題。”
黎青讓並不介意展現自己的能量與強大。
驕陽那邊已經佈局完成。
他也是時候展露鋒芒了。
哥們有系統，還是重生者，怕什麼？
應該害怕的是他的仇人。
聽到黎青讓這樣說，嶽重巖眼前一亮。
之前他還膚淺的認爲黎青讓是弟譚大學的恥辱，但是和黎青讓只是深入接觸了一下，他立刻產生了和女神同樣的感覺。
黎青讓絕對不是池中之物。
甚至女神陳瑜說的也可能是對的。
他配不上他女神。
他女神配不上他讓哥。
黎青讓說會給他一個交代，他下意識的就信了黎青讓這句話。
然後他才反應過來黎青讓前面一句，頓時有些慚愧。
“沒有拖欠過叔叔阿姨的工資，這不算恩情。其實我都知道的，最開始我媽在我們大學校門口擺攤，叔叔阿姨幫了我媽很多。”嶽重巖道。
讓一個養尊處優的老闆夫人去擺攤賺辛苦錢，難度可想而知。
若沒有黎青讓爸媽的幫助，張嬸恐怕堅持不下來。
黎青讓道：“我們爸媽那一輩的交情，是他們的事情。既然我們兩家關係不錯，力所能及，我肯定會幫。而且，根據我查到的資料看，你爸爸確實是一個好人，他的死因背後也確實有隱情。既然如此，他就應該得到一個說法。”
“讓哥，謝謝你。”
“不用謝我，還是那句話，如果能夠通過調查署解決問題，最好還是通過調查署解決，這樣對大家都好。”黎青讓道。
畢竟他本質上也是一個熱愛和平的好男孩。
“你再去找一下調查署，告訴調查署你爸爸在死之前和幹牛公司弟譚城分公司經理的秘書在春天咖啡館喝過咖啡，當時鄭秘書就在咖啡上下了毒。春天咖啡館裡面有攝像頭，拍下了這一幕，讓調查署去取證。”黎青讓道。
監察司的“監天計劃”，可以從後臺直接切入幾乎所有世面上的監控設備，這嚴重侵犯到了大幹百姓的隱私權，所以對外監察司是絕對不會承認的。
這也是秦神策不讓黎青讓以監察司的名義出頭的原因之一。
不過從監察司調查到的內容，當然還是可以提供的。
只是需要調查署再查一遍。
黎青讓將他從監察司查到的內幕向嶽重巖說了一下。
“還有那個周館長的辦公室，同樣錄下了他和鄭秘書交易，不允許你爸爸入醫館治療的證據。只要找一個脣語專家讀一下脣語，就可以證實。這件事情也和調查署說一下，讓調查署去取證。”黎青讓道。
嶽重巖震驚不已。
“讓哥，你是怎麼知道這些的？”
“我的私人渠道，調查署如果問你的話，你就說是熱心市民提供的線索。”
有了熱心市民黎先生的幫助，查清嶽老闆之死並不困難。
如果調查署能正常辦案的話。
可惜。
如果只是如果。
僅僅兩個小時之後，黎青讓就接到了嶽重巖的電話。
“讓哥，調查署說，春天咖啡館和姓周的那傢伙房間裡的監控都壞了。”
聽到監控壞了，黎青讓甚至都沒有憤怒。
他扯了扯嘴角，臉上浮現出了一絲意味難明的“笑容”。
“出事之後監控永遠都是壞的，小說和電視劇裡沒騙人啊。”黎青讓感慨道。
問題在於，他用監察司的監天系統調查的時候，監控可都好好的。
怎麼調查署一查，就壞了呢。
這到底是道德的淪喪，還是人性的扭曲？
比他更氣憤的是嶽重巖。
“讓哥，我看就是調查署在搞鬼。”嶽重巖道：“監控早不壞晚不壞，怎麼就偏偏這個時候壞？”
黎青讓還沒有說話，就聽到嶽重巖手機那頭傳來了一聲輕咳。
“嶽同學是吧？我有話對你說。”
“讓哥你等等，負責我爸案子的調查員來找我了。”
嶽重巖和黎青讓說了一聲，但多留了一個心眼，假裝關了手機，其實沒有結束通話。
他現在不信任調查署了。
只相信他讓哥。
父親的死，接踵而至的打擊，讓這個年輕人迅速的開始成熟起來。
黎青讓默默的聽着嶽重巖和對方的聊天。
“嶽同學，這裡說話不方便，我們去找家咖啡廳吧。”
“好。”
五分鐘後。
調查署對面不遠的咖啡廳。
霍明遠坐在嶽重巖對面，看向嶽重巖的眼神有深深的同情。
“嶽同學，很抱歉，這個案子我們不能查下去了。”
嶽重巖的拳頭瞬間握起。
“什麼意思？”
霍明遠道：“這是上面的意思，有人在給我們調查署施加壓力，讓我們以嶽老闆自.殺結案。嶽同學，我也很想幫你，但我只是一個普通調查員。”
說到這裡，霍明遠輕嘆了一口氣，道：“別說是我了，就算是我們調查署署長，在這件事情上也幫不了你。”
嶽重巖畢竟不算太笨。
霍明遠把話說到這個份上，其實已經很明白了。
“是上官家族？”
霍明遠點了點頭，提點道：“幹牛公司弟譚城分公司總經理，姓上官，是上官家族的旁系。”
嶽重巖咬牙道：“上官家族的人，就能這樣肆無忌憚嗎？就能草菅人命嗎？你們不是調查司嗎？爲什麼要聽上官家族的？”
霍明遠苦笑道：“嶽同學，請你相信我，我很想幫你主持公道。我們這是私下聊天，我也不怕和你說一句大實話，你爸爸這個案子其實很簡單。嶽老闆得罪了幹牛公司不是秘密，我們調查署上下，任何一個調查員都能而且也都想幫你查清楚，可是我們頂不住上官家族的壓力。上官家族，是後族啊。”
嶽重巖憤怒道：“星君一脈不插手朝政，後族更是嚴禁干政，這是大幹鐵律。”
霍明遠只能苦笑。
他完全能體會這個年輕人的憤怒。
“嶽同學，我們大幹，乃至整個火幹星，根本就不是朝廷說了算。那些千年傳承的貴族世家，光武星君分封的異姓王，以及整顆火幹星的主人星君一脈，纔是真正的大人物。
“你爸爸應該是發現了上官家族的一些見不得光的東西，上官經理親自給我們調查署施壓，讓我們以自.殺結案。否則，不止是你，我們調查署也要倒黴。
“真的很對不起。”
霍明遠起身，對嶽重巖鞠了一躬。
這種舉動，讓憤怒的嶽重巖也有些手足無措。
“你別這樣……”嶽重巖不知道如何是好。
霍明遠搖頭道：“嶽同學，我是你爸爸這個案子的主要負責人，我是真的感覺很對不起你。我明白殺父之仇不共戴天，但我還要勸你放棄報仇，內心更是羞愧，所以我應該向你賠禮道歉。不過我真的勸你放棄追究，否則繼續下去的話，你很有可能步你爸爸的後塵。”
見嶽重巖變色，霍明遠緊接着補充道：“我不是在威脅你，這是上官經理的原話。”
霍明遠直接打開了錄音。
“上官經理打我電話的時候，我錄了音，嶽同學可以聽聽。”
嶽重巖很快聽到了霍明遠和幹牛公司弟譚城分公司上官經理的電話紀錄。
上官經理：“喂，是霍調查員嗎？”
霍明遠：“是我，您是哪位？”
上官經理：“幹牛公司弟譚城分公司總經理，我姓上官。”
霍明遠的語氣明顯緊張起來：“是上官經理啊，您有什麼事？”
上官經理：“聽說岳老闆之死是你在負責？”
霍明遠：“對，上官經理怎麼知道的？”
上官經理：“那些不重要，這個案子以自.殺結案，此事到此爲止。”
霍明遠：“……”
上官經理：“怎麼？霍調查員需要我再給你們署長也打個電話嗎？”
霍明遠：“的確需要。”
上官經理顯然沒有猜到霍明遠會這麼說，但他很快就笑出聲來：“也好，那我就讓你們署長和你說。另外，如果嶽老闆兒子執意追究不放，也請霍調查員直接告訴他，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嶽老闆已經死了，他不要讓岳家絕後。”
錄音到此結束。
嶽重巖聽的目眥欲裂。
“這還有王法嗎？”
霍明遠無言以對。
“難道上官家族在大幹就可以無法無天嗎？”嶽重巖低聲怒吼道。
霍明遠嘆息一聲，搖頭道：“嶽同學，節哀吧。”
……
黎家。
黎青讓退出了自己監察司內網的賬號。
他已經確認，霍明遠說的是真的。
調查署也對抗不了來自上官家族的壓力。
終究還是要自己動手。
既然如此，那便動手吧。
接下來的事情，超出了嶽重巖的能力，也不是現在的他應該接觸的世界。
但嶽重巖也沒有把全部的重擔都交到黎青讓身上。
因爲說一千道一萬，死的是他爸爸。
雖然兩家關係很好，雖然劉莉說岳老闆對於黎家有恩，但是那種恩情，嶽重巖是沒有臉認領的。
他只知道黎青讓對他有恩。
嶽重巖不知道黎青讓準備怎麼做，也不知道黎青讓會做什麼。
但是他從調查署那裡得到的種種反饋，已經讓他產生了和上官家族魚死網破的想法。
霍明遠的話他聽進去了。
他也迅速認清了一個現實——調查署是不敢招惹上官家族的。
在弟譚這種小城市，上官家族的旁系可能就是天，是當地的土皇帝。
既然如此，那就想辦法把影響力擴散到超出弟譚城的地方。
嶽重巖就不相信，上官家能罩得住一個弟譚城，難不成還能罩得住整個大幹不成？
上官家族能管的了現實，難道還能管得了網絡不成？
……
離開了咖啡館後，走到另外一條路上，嶽重巖甚至回頭看了看，沒有人在跟蹤自己，他纔拿出了自己的手機。
點開了錄音。
錄音中播放的，赫然正是霍明遠剛剛當着他的面播放的錄音。
接踵而至的現實毒打，讓不久之前還只知道跟在陳瑜後面轉的舔狗同學迅速成長。
聽着手機裡的錄音，嶽重巖的眼神中閃過一抹決絕。
“幹牛公司，上官家，我和你們拼了。我就不信，你們連網上也能說了算。”
他準備把錄音公佈到網上。
這樣做唯一讓嶽重巖有所遲疑的，就是有可能會牽連到剛纔的調查員霍明遠。
但嶽重巖顧不得那麼多了。
死的是他爸爸。
嶽重巖雖然不恨霍明遠，他知道真正的罪魁禍首是上官家族，但這不代表他對霍明遠有好感。
縱然會牽連到霍明遠身上，可是死了父親的他，哪裡還顧得上旁人？
哪裡還有多餘的善心，去擔心別人？
甚至這一刻，嶽重巖已經做好了步自己爸爸後塵的準備。
他要把這件事情鬧大。
既然在弟譚城奈何不了上官家，那他就讓整個秦州人都看到他爸爸的冤屈，甚至讓整個幹國的人都看到。
他就不信，天下烏鴉一般黑。
說到底，嶽重巖不是黎青讓。
他雖然在迅速的成長，但終究保持着某些天真的幻想。
回到家之後，嶽重巖立刻上網發帖，陳述整件事情的過程，矛頭直指幹牛公司和上官家族。
最後嶽重巖也沒有忘記附上錄音。
發完帖之後，他又在各大論壇、其他的公開平臺，包括同學羣裡，所有他都找到的地方，都紛紛複製發帖。
把事情鬧的越大越好。
爲此，嶽重巖甚至在自己的同學羣裡發了很多紅包，讓同學們幫他轉發。
他堅信只要輿論鬧大，這件事情的影響力發酵，輿論肯定會形成壓力。
他父親被殺的真相也一定能大白於天下。
從正常邏輯上來講，嶽重巖做的一點毛病都沒有。
可惜……
世界的運轉從來都不講邏輯。
當嶽重巖再次轉發擴散自己帖子的時候，他突然發現，原來的帖子已經不見了。
同時，他赫然發現，他自己的賬號，也已經被鎖定，無法使用。
這時嶽重巖纔看到了後臺短信提醒：
【你好，你被多位用戶投訴涉嫌違規。】
【你好，根據相關規定，您發佈的內容已被刪除，不予顯示。】
【該賬號因被投訴涉嫌違反相關規定，現已無法查看。】
還沒等嶽重巖感覺到憤怒和可笑，他的手機就響了起來。
接通電話，嶽重巖便聽到了一個陌生的聲音：
“小子，你好樣的，敢曝光我？你以爲你把我的錄音發到網上去了，就能打倒我？天真。你等着，我讓你敬酒不吃吃罰酒。小子，你死定了，誰都救不了你。我告訴你，幹牛公司不是你可以招惹的，上官家更不是。”
說完這句話，對方就憤怒的掛斷了電話。
嶽重巖面無人色。
同一時間。
黎青讓也從一頁書裡拿出了一個銀色的耳機，嵌入耳中後，在耳機表面輕輕點擊了兩下。
然後耐心等待了三分鐘。
三分鐘後，聲音響起。
“萍萍？不是還沒到我們約定的通話時間嗎？”
“是沒到，不過我準備動一動，提前和你知會一聲。”
“現在動？太早了吧，你傷養好了？”
“還沒有。”
“那你這是要冒險？”
“嗯。”
“爲什麼？”
“我們消失太久了，我發現了一些很不好的徵兆。只有我們出面震懾，才能改變局面。”
“必須要冒險？”
“嗯。”
“那用我的身份吧，星門一戰你的戰績太嚇人，你如果露面，很可能引來星帝出手。反正我替你背鍋也不是一次兩次了，已經習慣了。”
“我就是這樣想的。”
“……你還真不客氣。”
“和你我從不客氣。”
“真是欠你的，你要鬧多大動靜？”
“應該會舉國震動。”
“我知道了，我會配合的。”
“再給我送一封信。”
“好。”
“嗯，掛了，我們的原計劃不變。”
“明白，長安再會。”
“長安再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