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毛!”張秋秋再次緊緊摟抱了葉毛,嗚咽着,“我再不叫你‘毛毛蟲’了。我不許你糟踐自己……我活得沒臉沒皮,不把自己當人,你不許!”
“我沒有,我怎麼會糟踐自己呢?你怎麼就沒臉沒皮?秋秋你也不許糟踐自己。”葉毛說。他本來垂手而立,在張秋秋的擁抱中很無措,這陣兒忽然找到了感覺,擡起手給張秋秋擦眼淚,然後也輕輕抱了對方。
“毛毛!嗚嗚嗚……”張秋秋抱緊葉毛大哭。
“秋秋你咋啦?”葉毛被張秋秋感染,跟着她莫名其妙地流淚。
哭了一陣兒,張秋秋破涕爲笑:“毛毛,不許你笑話我。看見你臉上傷疤沒好,腿又瘸了,我就想咱倆都是苦命人,所以想哭。一哭心裡好受些,沒事兒了,現在沒事兒了。”
張秋秋沒事兒了,葉毛心裡卻五味雜陳。他梳理思緒,好不容易纔抓住要害,一下子感覺到面前這位姑娘突然間成了世界上與自己最親近的人!這種親近前所未有,其動人心魄的程度勝過父母親情。這是一種什麼感覺?葉毛說不清楚,反正就覺得與張秋秋親,他最想和秋秋在一起,爲她做什麼都願意,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葉毛不懂,這其實就是愛情。小夥子首次遭遇**,有些糊塗、懵懂、手足無措。
“毛毛,我還買了一瓶疤痕靈,放好長時間了。你拿去繼續抹,讓臉上的疤好徹底。”張秋秋說。
“嗯。”葉毛接過疤痕靈的手是機械的,沒感覺,他的眼睛一直沒有離開張秋秋,臉頰紅撲撲發燒,心裡莫名的幸福感一浪高過一浪。
“我還辦了個小靈通,便宜,交點兒話費,手機白送。我本來有手機,兩樣送你一個,手機、小靈通隨你挑。”
“啊,你要送我手機?”老半天,葉毛才如夢初醒,“我不要。我憑啥要你的手機?我要那玩藝兒沒用。”
“誰說沒用?有手機方便,省得我幾個月聯繫不上你。”
“我不要。”葉毛仍然拒絕秋秋姑娘的贈予。
“你不要?”張秋秋眉頭皺起來了。
“嗯。”
“真不要?”
“真不要。”
“你再不要我把它摔了。”
“好好的東西摔它幹嗎?”
“本來就是給你準備的,你不要我只好摔了嘛。”
“你不會自己用?”
“我用一個就行了,要兩個幹嗎?”
“反正我不要。我臉皮沒那麼厚。”
“你再說一遍。”
“不要。”
張秋秋高高舉起手機真要往地板上摔,葉毛趕緊上去抓住她的手:“你還真摔呀?那不是錢買的?”
“你管不着,我買的,我想摔就摔,誰讓它的主人不要它呢?你讓開,我摔了聽響聲。”
“別摔別摔,我要還不成?等我掙了錢,把買手機的錢還你不就成了?”
“那不行。等你有錢了,我要你給我買最好的手機,3G的,功能齊全,打電話還能看見你……”
“行,沒問題。”葉毛說着,從張秋秋高擎的手裡奪下手機。
“光買手機還不行,我還要你!”張秋秋說。
組織措施
從天南分公司回祁北市,遲勝愚很想順路去省城拜訪一下“大人物”,從他那裡探探口風,看祁北集團暗流涌動、不斷有人上訪告狀對他會不會構成威脅。又一想,“大人物”也不是隨便見的,這次出來沒有準備,就不要自討沒趣了,於是直接回來了。沒想到,第二天剛上班,秘書轉接進來一個專線電話,正是省上“大人物”打來的。
“勝愚同志,最近怎麼樣啊?”大人物就是大人物,寒暄聽起來也居高臨下。
“還好啊。有省委省政府的正確領導和您的關心支持,祁北礦業集團形勢一片大好,今年完成生產經營任務沒有問題,估計能繼續保持全省上繳利稅領先的位置,給省上做出的貢獻比去年更大。”遲勝愚對答說。
“我不是問企業如何,你個人呢,有沒有一點兒危機感?”“大人物”的語調變得冰冷。
“危機意識應該有,可我問心無愧。我在祁北集團所做的一切,自我感覺對得起人民對得起領導,企業做大做強,效益翻番,對祁北市乃至對全省經濟社會發展做出了應有的貢獻。我是盡心盡力的,但有人要在背後使絆子我也沒辦法。”遲勝愚的話聽起來似乎滿腹冤屈。
“勝愚,在我面前你用不着表功,祁北礦業集團和你本人對省上所做的貢獻我心裡有本賬。不過,你的自我感覺還是好了點兒,祁北集團羣衆的請願活動暫時蟄伏起來了,可是你那塊地盤並不穩固,可以說暗流涌動、危機四伏。這種局面的形成,你作爲祁北集團的掌門人逃避不了責任。長此以往,上上下下都會對省上形成壓力,到那時候,我想保護你也很難。從實際情況出發,我想採取一點兒組織措施比較好。”“大人物”語調不緊不慢,但說出的話對遲勝愚來說卻是字字千鈞。
“您的話我聽得不是很明白。您是不是說,省委要對我採取組織措施?撤職還是調離,甚或給個行政處分?”遲勝愚問。
“好像還不到那種程度。我初步的想法,想讓你從祁北集團撤出。雖說從眼下看,祁北集團內部有尖銳的矛盾,也潛伏着一定的危機,但總而言之你所掌控的企業經濟總量不斷增長,利稅總額居全省第一位,目前尚處在鼎盛時期,你個人仍然是全省企業家突出的代表,在這種情況下,我們把你安排得好一些合情合理。如果時間久了,情況也許會發生你我尚難預料的變化,到那時候,你會陷入被動。我這樣想是爲你好,你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