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窮光蛋,卻在惦記着吃大餐,這不是讓人笑話嗎?
裝備這些武器,是要花銀子的,而且,想要大量的裝備,那就需要很多的銀子,沒有錢,什麼也幹不成。
基地裡的勞工已經有了,每天的開銷,就是一大筆錢,雖說糧食不愁,但如果在這個月底不給他們工錢的話,那會大大影響自己的聲譽,當包工頭,也是很有壓力的,得對手下的一幫人負責。
“所以,我們現在最要緊的,就是鋪一條路子,讓我們的精鹽生意,迅速地做大,做強,佔領市場,賺取大把的銀子。”張陽說道。
這次來揚州,很重要的一個目的,就是在揚州城找到自己大批精鹽的買主,隨着自己精鹽提純的規模化,高郵附近的地區很快就會飽和,畢竟能吃得起精鹽的大戶就那麼多,給自己的精鹽多一條銷路,自己就多了一條賺錢的渠道。
張陽擡起頭來,目光望着遙遠的天際。
這次去的是揚州,自從張陽成爲張九四以來,這還是第一次運鹽來到這麼遠的地方。
淮左名都的揚州是江南的大都市,自然不是興化,高郵,泰州這些小地方可以比的,縱觀全國,恐怕比大都還要繁華,無他,只因這是京杭大運河的一個樞紐,縱橫交錯的水路,讓這裡成了一個交通樞紐。自從兩淮鹽運司鹽運使設立在了揚州之後,揚州變得更加熱鬧了,南來北往的鹽商們,都匯聚在這裡,這裡的鹽產量佔整個元朝的三分之一,鹽課收入佔整個元朝年收入的百分之二十多,是元朝主要的財政收入之一。
而且,江南自古多美女,揚州更是煙花女子,風流雅士最喜歡的場所所在。有道是人生只愛揚州住,夾岸垂楊春氣薰。自摘園花閒打扮,池邊綠映水紅裙。
離揚州越來越近,江面上的船也越來越多了,大部分都是鹽船,偶爾還有兩淮鹽運司的巡邏船,在江面上來回穿梭,他們的主要職責,就是抽查這些鹽船,看是否有違規攜帶私鹽的,只要查到,不是就地正法,那也得被在牢裡關幾年了。
自古鹽都是官方壟斷,這是從春秋戰國就開始的了,食鹽是生活必須品,可以不吃肉,可以不飲酒,但絕對不能不吃鹽,爲了保持自己的利益,每個朝代,對販私鹽都是從嚴處理的。
但仍然有人在幹,其中的利潤太豐厚了,海水就在那裡,不煮白不煮,窮苦的老百姓,也就是通過偷偷煮點海鹽,才能不被餓死。
都說煙花三月下揚州,那時揚州的景色,一定美不勝收,現在雖然已經是盛夏,桃花謝了春紅,太匆匆,但仍然是青山綠水,碧波盪漾,江南水鄉,那特有的溫柔之鄉。
兩岸都是鬱鬱蔥蔥的柳樹,萬條垂下綠絲絛,一派生機盎然的景象,遠處一座高高的寶塔聳立,尖尖的塔尖直刺雲霄。
靠近揚州城,兩邊的各種亭閣,畫樓,多不勝數,偶爾還會飄來伴隨着古箏的風流雅唱。
青山隱隱水迢迢,秋盡江南草未凋。二十四橋明月夜,玉人何處教吹簫?
這裡自古就是青樓的絕佳所在,大大小小的院子多不勝數,多少才子貴族,流連於溫柔鄉里,夜夜笙歌。雖說到處都在動亂,但是並不打攪名士佳人的風花雪月。
這裡就是有錢家少爺的銷金窟,君不見畫鼓清簫估客舟,朱竿翠幔酒家樓。城西高屋如鱗起,依舊淮南第一州。
張陽正在觀賞,忽然眼前一亮:一艘雕琢華麗的畫樓閣船,緩緩駛來。
只見船頭高挑,樓棟奢華,大紅朱漆,掛滿了粉色的花簾。
雖然看不到裡面,可是聽得一曲婉轉動聽的歌聲傳來:
“淮左名都,竹西佳處,解鞍少駐初程。過春風十里,盡薺麥青青。自胡馬窺江去後,廢池喬木,猶厭言兵。漸黃昏,清角吹寒,都在空城。
杜郎俊賞,算而今、重到須驚。縱豆蔻詞工,青樓夢好,難賦深情。二十四橋仍在,波心蕩、冷月無聲。念橋邊紅藥,年年知爲誰生。”
聲音如洞簫般悠揚,帶着江南女性特有的柔弱,婉轉抑揚,如道行雲;音質澄淨,空明動聽,聽得張陽無限遐想。
有錢人,真會享受,這簡直就像是現代的有錢人,開着遊艇,帶着一羣只穿比基尼的美女,到海上縱情享受。
兩船擦肩而過,張陽使勁眺望,只見裡面隱約有一羣少女,在翩翩起舞,舞姿綽約,如雲似水。剛纔的歌曲,應該不是清唱,而是歌舞生平。
畫棟朝飛南撫雲,珠簾暮卷西山雨。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
一瞬間,張陽彷彿有一種錯覺,自己彷彿不是一個低微的運鹽工,而是這艘船上,坐着的正在飲酒的那個男人,一邊品着美酒,一邊欣賞着佳人的歌聲與舞蹈,人生至此,夫復何求!
落魄江湖載酒行,楚腰纖細掌中輕。十年一覺揚州夢,贏得青樓薄倖名!
“哥,我們快要靠岸了。”一個聲音,將張陽拉回了現實。
張陽扭頭看了一眼,是四弟士信。他那機靈的眼睛,已經在河岸上掃視很多遍了。
前面不遠處的碼頭上,停滿了密密麻麻的船,船帆早已放下,但是大部分的船上,桅杆頂端還飄着小旗子,旗子上的字雖然看不清,但不用說,肯定是個“鹽”字。鹽船的標誌,太明顯了。
“嗯,知道了,吩咐大家,做上岸前的準備。”張陽說道。
這次運鹽比較簡單,只需運到鹽商的鹽倉裡,交割了鹽引,就算完成了,至於鹽商再運到什麼地方去,那自有鹽商自己的鹽船。
爲了運鹽的方便,鹽商在揚州東關城外沿河的岸邊都設有鹽倉,方便運鹽。
在揚州城裡,鹽商是一個特殊的羣體,因爲官府設置了兩淮鹽運司鹽運使,這裡是整個江南臨海鹽場所產官鹽銷售的集中地,皖、鄂、湘、贛等地的食鹽,都是通過這裡轉運的,鹽商們通過買賣鹽,已經成了整個社會一個特殊的羣體。
大的鹽商們,都是和官府相勾結,甚至可以說,他們就是貴族官員的代表,可以購得大批鹽引,大量販運官鹽,而每引鹽,都可以多要損耗,四百斤一引的官鹽,可以變成七百斤。
揚州鹽商,又雅又俗.亦儒亦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