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同存異

犯罪心理性本善

哲學家曾告訴我們,凡事不能只看表面,要透過現象看本質,破案也是一樣的,對於連環殺人案,找出兇手的作案動機和作案規律,就離抓住真正的兇手一步之遙了。

這個世界上沒有無緣地故的愛,更沒有無緣無故的恨,這些死者或多或多地激起了兇手的恨意,這就說明幾名死者身上都有讓兇手憎恨的地方,也許是長像,也許是性格,也許她們只是在錯誤的時間錯誤的地點出現在了兇手面前,更也許她們普通的一舉一動在兇手眼裡都成了勾引他的罪證。

讓我們依次來回憶一下四名死者的共性和差異:

四名死者均身高在左右,長髮及肩,長相甜美,說明兇手對這一類型的女人有些偏好;兇手選擇將死者徒手掐死,一方面說明兇手體格健壯,年齡不會超過三十五歲,另一方面也說明兇手對死者有很強烈的仇恨心理,我們以前曾經說過,殺人不容易,一刀刺死之類的死法相對來說比較迅速,死者死亡過程經歷時間短,兇手幾乎不需要長時間感覺死者臨死前的掙扎,但是徒手掐死一個人,在一分鐘之後,心跳因不能呼吸便會停止,但如果兇手在這時鬆手,有少數人還可能恢復自主呼吸緩過氣來,所以兇手要保證掐死死者,扼頸時間不能少於一分鐘。人在遭受死亡威脅時因腎上腺素急劇分泌,相應的力氣會大上很多,兇手必須得有體力和毅力堅持到底。前三名死者在死前都曾收到過神秘人物寄來的偷拍照片和百合花,而且這三人都是單身獨居,做爲一名單身獨居的女人,文沫很明白單身獨居的女人對陌生人的警惕性會更高,尤其是傍晚絕不會輕易放陌生人進自己家。更不會跟着不認識的人卻偏僻的地方,兇手卻有能力在不驚動旁人的情況下將死者綁走,他是怎麼做到的?能查清他的作案方法。案情會明朗一大半。

而奇怪的是,這第四死者。第四死者周曉晚的驗屍報告與前三名死者最大的不同之處在於。她在死前24小時內確實曾經與人發生過性關係,陰道內壁的擦傷僅僅是因爲兩人的性行爲比較劇烈,雙方自願,自然稱不上強姦,而周曉晚的丈夫孫企悠在她死亡前一個星期出國進修去了。而死者又怎麼可能與兇手自願發生性關係呢?從這一點推測,兇手沒有強暴過周曉晚,是什麼讓兇手對周曉晚與衆不同呢?她已婚。混跡社會時間長,拜金,嫁了一個足足比她大一輪的男人,而且。據她原來公司的同事說,周曉晚還是個不光彩的第三者,拆散了她丈夫與前妻的家,小三上位轉正成功。這樣一位死者怎麼看怎麼都與前三者沒有任何共通點。

本案中的兇手,基本可以肯定是跟蹤狂。跟蹤狂是一類有着偏執型心理的。可以常年累月、風雨無阻地對一個人進行跟蹤,沉浸在自己的精神世界中,極端熱衷於自己的想法,以爲自己跟自己心目中的偶像有着強有力地聯繫,認爲自己愛上了自己的偶像。而且還忠實地認爲自己的偶像也會同樣地愛着自己。跟蹤狂一般爲男性,年齡在三十到四十歲之前,有過感情失敗記錄,智力偏高,嫉妒心理嚴重。在跟蹤狂的世界裡,他愛慕的對象只可能也必須僅愛他一個人,如若不然,他們會抱着寧可毀掉也絕不讓別人得到的念頭殺死他們的跟蹤對象。

然而讓法律顯得尷尬的是,跟蹤行爲在法律上很難界定,只要跟蹤狂不是在最後往往演變爲暴力行爲,法律根本拿這些人毫無辦法,僅僅是簡單的申請禁制令起不到太大作用。

跟蹤狂選擇目標很寬泛,他們中雖然大多數人都有自己的特定偏好,但是,受害者往往一句隨意的話或者一個無心的眼神都被跟蹤狂理解爲示愛的動作,在跟蹤狂的世界裡,他是太陽,別人是會圍着他打轉的,當然不存在別人不愛他的情況。跟蹤狂從最一開始的默默關注不爲人所知,到想到與對方有所接觸,最後再到想將對方據爲己有,需要的時間一般都在半年以上,像本案中這樣兩名死者最短死亡時間間隔僅有一個星期的是非常少見的現象。因爲跟蹤狂大多對自己不算自信,總有些患得患失心理,他們需要時間積蓄勇氣,最終出現在他們愛慕對象面前。

在我國,雪上加霜的是,多數女孩子認爲有人偷偷地愛慕追求她是一件很值得高興和炫耀的事,她們從來不把追求者當成危險,雖然有些男孩在分手時或者示愛遭拒時反應過激,多數女孩還是認爲事情均在自己的掌握中,沒有什麼值得擔心的。這也恰恰符合了跟蹤狂的心理,所以短時間內還可以一個扮演着忠犬愛慕者,另一個扮演着幸福小女人,但是,跟蹤狂會因爲得不到而採取暴力,更會因爲得到後與期待相去甚遠怒而殺人。每個跟蹤狂都是獨立個人,他們精神世界的想像圖各有不同,但有一點卻是絕對不會變的:他們的愛慕對象一舉一動必須完全符合他的想像。但每個人都是鮮活的個體,是活生生的人,不是能任人擺弄的玩偶,她們有思想有個性,即使能短暫委屈自己迎合對方,卻哪有人能忍得了一輩子呢?所以當兩人在一起的生活讓跟蹤狂感到失落沮喪,打碎了他心中美好畫面後,悲劇的發生只不過是時間問題。

跟蹤狂應該不會是死者原來認識的人。所以在接下來的這半個月裡,警方分派人手按四名死者日常活動路線調查走訪,一個人名一個時間一個地點地記得仔細,回公安局後再彙總分析。

今天,文沫跟崔志佳兩人也跟往常一樣畫着第一死者蔡棉和第二死者佟歡的時間線,兩人一個是宅女一個是學生,社會關係簡單,比較好畫。她們死亡前一個月的活動軌跡已經基本明瞭了。

文沫在白板上畫完最後一個節點標上備註,放下簽字筆,輕呼一口氣,終於完事了。崔志佳也放下手中的材料,小意地送上一杯水:“累了吧,休息一會,中午我請你吃飯好不好?”他一邊說一邊仔細觀察文沫,好像要從她的臉上看出些什麼來。

“呵呵,謝了,昨天你剛請我吃過晚飯,咱那點微薄薪水可禁不住你這麼敗家,今天中午還是吃食堂吧。叫上熊隊他們幾個,咱們邊吃邊聊,吃飯工作兩不誤,多好。”文沫幾口喝乾了水,又去接了一杯。

崔志佳原本被拒絕臉色就有些發黑,沒有秦鵬修那隻該死的蒼蠅爲什麼文沫還是對自己不假辭色?他算是看出來了,文沫表面上對他很客氣,客氣地有些疏離,在別人看來,他們兩人談笑風生別提多自然了,但是崔志佳心裡很明白,文沫對真正的熟人是絕不會這樣的,他可是看到過不止一次文沫跟蕭程靈相處的樣子,有事時毫不客氣,直接吩咐,可是文沫對自己卻不會這樣,總是張口閉口“謝謝你,麻煩了”。

不過轉念一想,從前想約她出去吃次飯十次有九次半都被推了,現在至少十次中有七次是去的,從這一點上來看,是不是也算是一種進步呢?崔志佳很知足,至少現在文沫再沒有急着甩開他的想法了,再接再勵吧。

最讓崔志佳高興的是,中午熊春寧、謝宏和周鳴三人都臨時有事,誰也沒回局裡吃午飯,整張桌子就坐着他跟文沫兩個人,這算是偷來的與心上人的二人世界上,哇咔咔,連老天爺都被他一網情深打動了,創造機會來幫他,他怎麼能辜負呢?他往文沫坐的那邊蹭了蹭,還沒來得及說幾句話,文沫的手機就響了。

盯着屏幕上那以前無比熟悉現在無比刺眼的來電號碼,文沫一時真不知道要不要接。可是對方似乎有股不達目的不罷休的韌勁,第一遍打沒接,緊接着第二遍就打過來了。

“喂。”文沫按下了接聽鍵,卻實在不知道說些什麼。

“沫兒……”秦鵬修有些哀怨的語氣在電話聽筒裡響起,這一聲沫兒整得文沫狠狠地打了個冷顫。

爲了避免被凍死,文沫連忙制止:“別,還是叫我文沫吧,現在大家也沒那麼熟了,讓人誤會了不好。有事嗎?”

秦鵬修在電話那端欲言又止了半天,文沫卻再沒耐心等他墨跡,以前她愛他,覺得他什麼都好,打個電話即使不說話也願意這麼靜靜地等着,只爲聽一聽對方的呼吸聲,但是現在,他都已經移情別戀快要娶別人了,還給她打電話這麼曖昧地稱呼她幹什麼?文沫心裡只覺得有些膩歪。

“我正吃飯呢,如果沒有什麼事,就掛了吧。”

“別掛,別掛,我有事,有事。”秦鵬修急了,生怕文沫這次掛了他的電話下次根本連接都不會接,只好硬着頭皮把他憋了很久的心裡話問出來:“如果,如果我現在說,我還愛着你,我不想跟戴如眉結婚了,咱們和好吧,好不好?”秦鵬修一口氣說完,只覺得壓在心中的一塊大石落了地,他想着,文沫這麼愛他,他詐死的時候都等了他七年之久,怎麼會捨得真放棄他,不過是因爲戴如眉橫插了一隻腳罷了,現在他都開口了,文沫一定會回到他身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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