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陳沐一大早便來到了城尉大營,幾百名差役此時正在趙海的帶領下進行着日常的訓練。
這也是昨天晚上陳沐和趙海制定下的規則,畢竟這一羣水賊之前懶散慣了,想要他們真正的爲自己所用,就需要狠狠地殺一殺他們的銳氣。
否則到時候天天忙着調戲賣菜的大媽們,那還了得?
“大人,您來的夠早的啊!”
守在城尉大營的是昨天跟隨陳沐前往青龍寨的人,看到了陳沐的身影,連忙上線兩步,恭敬的抱拳笑道
“嗯,你們辛苦了。”
陳沐微笑着點了點頭,頓時,兩位差役連忙漲紅了臉,不住的擺手,有些焦急的道:“不辛苦不辛苦,俺們不辛苦。”
“是啊,這都是小的應該做的,應該做的……”
看着兩個年輕的差役此時就像是得到表揚的幼兒園小朋友一般,陳沐強忍着笑意,拍了拍他們的肩膀,隨後便大踏步的走了進大營之中。
“大人,您來了啊!”
不遠處的趙海一身甲冑,手持一柄寒光閃閃的大刀,正騎乘着一匹高頭大馬,看到陳沐晃悠晃悠的走了進來,連忙催馬來到了陳沐的身邊,翻身一躍而下,笑着道
“咱們從青龍寨中收繳來的資源已經清點完畢,不得不說大人,這關青龍真的是富得流油,不僅有大量的糧秣和金銀珠寶,甚至還有十幾具鐵甲和幾匹上好的戰馬!”
陳沐聞聲而去,果然在城尉大營的廣場上,幾匹高大健碩的駿馬正被牽出來,個個都不是凡品。
“沒想到這關青龍連戰馬都能弄到,我還真是有點小看了他。”
陳沐看着趙海旁邊這頭渾身赤紅的戰馬,不住嘖嘖稱讚道
趙海咧嘴一笑:“大人,要不要我爲您安排一匹最好的戰馬?”
“不了,這才青龍寨所有的東西都是用來擴充軍備的,而且以我這一身行頭,普通的戰馬在根本載不動。”
陳沐笑着搖了搖頭,隨後對趙海吩咐道
“挑選幾個身手矯健的兄弟,優先給他們配置最好的東西,雖然我們現在一窮二白,但是也要培養屬於我們自己的精英部隊。”
“大人您就放心吧,就包在俺老趙的身上!”
將繮繩交給了一旁的馬伕,趙海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信誓旦旦道
而就在兩人交談之際,突然城尉大營外一陣嘈雜之聲傳起,幾分鐘後,幾名差役竟然扛着一個大麻袋一路小跑的來到陳沐的身邊,爲首的不是別人,就是王六!
“大人,我們今早在城尉府門口發現了一個被吊起來的麻袋,裡面似乎還是一個人,已經被我們帶過來了!”
王六大口大口喘着粗氣,言簡意賅的道
“把他帶進來吧。”
陳沐皺了皺眉,吩咐道
“是!”
一衆差役手忙腳亂的將這個大麻袋抗進了城尉營帳中,打開麻袋一看,卻是一個被捂着嘴,昏死過去的人。
差役們連忙七手八腳的將人送綁,隨後又有人取過一桶涼水,直接順着這個人頭澆了下去,頓時一陣殺豬般的慘叫聲穿徹開來。
眼前狼狽不堪的人,陳沐定睛一看,不由得樂了
“這不是李賀文師爺麼?您這是怎麼回事啊?”
這個被塞進麻袋中的人不是別人,正是昨天被陳沐威逼利誘的府庫師爺李文賀!
“大人啊!您可一定要爲小的做主啊!他們非禮我!”
一盆冷水過後,李賀文也清醒了過來,看着眼前坐在主位上,翹着二郎腿的陳沐,下一刻竟然直接跪倒在地,開始鼻涕一把淚一把的哭喪起來
接着李賀文聲淚俱下,用了整整一炷香的時間哭訴起這些年來自己如何以身飼虎,卻又堅守初心,不爲他人所擾,一心爲民。然而自己進入府衙五年,俸祿一文沒漲不說,就連自己的老婆還跟宜城的趙掌櫃的跑了,三個小妾全被許瑋的傻侄子搶走,自己每天還得如履薄冰的伺候許瑋這個笑裡藏刀的傢伙。
故事講得那叫一個悽悽慘慘,就連趙海這樣鐵塔的漢子眼眶都紅了起來,雙拳緊握低聲吼道:“許瑋他侄子真是個畜生!”
“是啊是啊……”
哭喪了半天,陳沐也喝完了王六給他沏好的茶水,淡淡一笑:“李師爺,不必多說了,既然如此你便來城尉府工作吧,正好我們的府庫也需要人來進行管理,不知李師爺意下如何?”
李賀文帶着一抹猶豫之色,說道:“能得到大人的青睞自然是好的,但是若是這件事情傳到城主府去……”
“你怕什麼?你若願意來到城尉府府,那便是我的人,到時候有事情自然是我替你擔着!”
“沐大人真的是我李賀文的再生父母!,大人真的是器宇軒昂,人中龍鳳,一表人才,少年得志,舉世無雙,德言容功,才德兼備,貌比潘安,周公吐脯,宵衣旰食,克己復禮……實乃是曠古爍今,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一介雄主!”
一口氣將一溜拍馬屁的詞說完之後,李賀文擡起頭來,卻發現陳沐早已經帶着趙海等人不見了身影。
……
“大人,今天我們要做些什麼?”
回到城尉府中,趙海看這陳沐,詢問道
“咱們手下還有多少弟兄?”陳沐道
“拋去日常巡邏以及城尉大營的修葺,咱們還可以調動四百名差役,怎麼,大人莫非還想要剿匪?”趙海略微思索了下,眼神中迸發出一道精光,興致沖沖的道
“哪兒有那麼多人傻錢多的土匪讓你們去剿?你以爲咱們昨天殺了關青龍以後,其他的人不對咱們有所警覺?”
陳沐瞪了趙海一眼,隨後看了看桌案上的地圖,思索了一番後,指了指曄城周圍的一個村落,開口道
“這裡是哪裡?”
趙海伸長了脖子看了看陳沐所指,篤定道:“啓稟大人,這裡是玄夜鎮,是曄城周圍最大的一個城鎮。”
“玄夜鎮?”陳沐重複了幾句,喃喃道
“是的,玄夜鎮以冶煉金屬而聞名,同時在他的四周有着一座玄鐵礦脈,正是因爲這個,所以玄夜鎮纔會如此的繁榮。只不過這些年玄夜鎮總遭受到山賊土匪的侵擾,可能現在已經不剩下什麼人了嗎……”
趙海沉聲道
“許瑋是幹什麼吃的?就這樣眼睜睜的看着鎮民被山賊掠奪屠戮?他城主府是幹什麼吃的?養了上千的守軍是讓他們吃白飯的嗎?”
陳沐滿臉慍怒,驟然拍案而起,隨後看着眼前的趙海怒氣衝衝的道
趙海似乎也沒有想到陳沐會發如此之大的火氣,臉上帶着一抹歉意,低聲道:“大人,實不相瞞,這些年來許瑋忙着穩固自己在曄城的地位,根本就沒有管曄城周圍的百姓的死活,玄夜鎮只是其中的一個受害村落罷了。”
說到這裡,趙海握緊鐵拳,雙眸就猶如噴出火來
“算了,我知道這件事情跟你們沒什麼關係,但是現在既然我就任曄城城尉一職,那我就要承擔起保衛曄城父老,還世間朗朗乾坤!”
“趙海!”陳沐目光灼灼,沉聲道
“屬下在!”趙海抱拳道
“帶上所有的空閒的差役,我們前往玄夜鎮!”
“是”
……
正午時分,玄夜鎮三裡地。
趙海騎乘着一匹黑色戰馬,提着長刀,回身道:“大人,玄夜鎮馬上就快到了!”
陳沐點點頭,策動是一批烏黑的戰馬作爲代步工具,那戰馬一聲長嘶,風馳電掣而去!
“大人……您等等……玄夜鎮好像出事了!”
尚未進入玄夜鎮,趙海卻是皺了皺眉,突然叫住了陳沐,眼神中帶着一抹不可置信的神色,指了指遠處,凝重的道
“什麼?”
陳沐心間突然產生了一種不好的感覺,連忙擡頭眺望而去,卻看到了鎮外看到慘絕人寰的一幕!
此時七,八個頭顱在柳樹下襬成一排,屍身吊在柳樹上,看裝扮服侍應該是鎮民,此時還有着鮮紅的鮮血順着樹幹緩緩流淌。
而在柳樹下還插着一杆大旗,旗幟上書寫着“宜城義軍周池,替天行道祭旗”,上面血跡斑斑。
陳沐渾身一震,臉上帶着一抹震怒,高聲喝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趙海淡淡道:“宜城周池這個人我倒是聽說過,頗有虛名,現在看來,看來此人已經舉起了反秦的義旗。”
“而按照所有義軍的規矩,需要殺人頭,以人血來祭旗,這幾個死者應該都是普通百姓,被抓來祭旗了……”說到這裡,趙海的雙目充血,低聲吼道
陳沐雙目圓睜,渾身上下顫抖着問道:“這……這算什麼?起義反秦不是爲了百姓福祉嗎,爲什麼會殘害無辜的百姓?”
趙海抱拳道:“大人,亂世之中,不是所有的人都會想您這麼想的……
“如今梟雄四起,各方勢力趁勢而起,或許有的人是爲了匡扶天下,但是有的人就是爲了在這亂世之中求得一份羹……而在這些人的眼中,百姓的生命猶如螻蟻,爲了他們的霸業,犧牲幾個無足輕重的百姓,根本就算不了什麼。”
陳沐渾身如篩糠一般的顫抖着,目光落向遠處,雙拳緊握,淡淡道:“這些人死去不久,而那周池的人馬,應該就在玄夜鎮中吧?”
“嗯,大人您是想……”
趙海脫口而出,卻看到了陳沐一臉的殺意,,猛然一驚,連忙勸阻道:“大人,千萬不可以,如今暴秦肆虐,不得人心,義軍是大勢所想,我等雖然是官府軍,卻一直安守本分,我們若是斬殺義軍,一定會引來四處義軍的攻擊,到時候我們一定會死無葬身之地啊……”
“趙海你給我住嘴!”
就在趙海想要說些什麼的時候,陳沐卻猛然暴喝一聲,看着趙海一臉的難看,陳沐深吸了一口氣,厲聲道:“這羣渣滓,就像他們這樣的人又怎麼可能開創出一個國泰民安,海晏清河的國家?”
說到這裡,陳沐目光銳利,天陽槍驟然拔出,指着不遠處的玄夜鎮,凝視着趙海的雙眸,一字一句的道
“趙海,睜大了你的眼睛好好看着,不爲整個天下蒼生所戰的力量,我都會親手將他們一個個送下地獄!這是我們作爲一個父母官,作爲一個堂堂正正的人的底線!”
趙海驚呆了,看着陳沐堅毅表情,心中一動,他猛然翻身下馬,跪拜於地,低喝道:“趙海即使肝腦塗地,也願追隨大人左右,爲天下蒼生討回一個海晏清河,歌舞昇平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