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條巷子是兩邊房子的牆壁夾出來的,沒有人家的門開在裡面,所以巷子裡平時很少有人走動,而這兩天下來,更是幾乎變成了諾曼駐第三區的臨時辦事處。
現在他就正坐在裡面,靠着牆,一直背在身上的包裹放在一旁。
“……真是一個吝嗇的傢伙,”
只有一個人的巷子裡,諾曼自言自語地抱怨着:“一通麥酒有一大半都是他喝的,結果讓我在裡面睡兩晚都不行……”
他昨天和託瑪仕糾纏了半天,最後直到兩人都把那桶麥酒給喝光了託瑪仕還是不同意他睡到託瑪仕的家裡去。而託瑪仕自己又不睡在裡面,當晚還是睡在了外邊,真是一個怪人。
抱怨了一通那個老酒鬼之後,諾曼又想起了那羣從天而降的人來。
“那就是法術吧……”
和諾曼忽悠佩姬的那所謂的“改命法術”不同,昨天晚上的那些人所使用的顯然都是真正的法術,所以他們才能違反常理地從天上飛下來還沒有摔死。
之前佩姬說,法術的力量能夠“讓晴朗的天空颳起狂風暴雨,讓沉默的火山瞬間噴發”,諾曼還不以爲然,覺得是這個小丫頭誇大其詞了,要不然就是她的另外那位老師本森先生同樣也在忽悠着她——諾曼可不相信單憑人的力量能夠做到這樣不可思議的事情。
可是昨天的事情卻讓諾曼重新正視了法術的力量:連讓人像鳥兒一樣在天上飛這種在這之前諾曼想都不敢想的事都發生了,法術還有什麼做不到的呢?甚至於,諾曼深深地懷疑他經常做到的那個夢中的那番景象都是法術所造成的。
“好想親身感受一下法師的力量啊……”
諾曼喃喃自語,不自覺地雙手伸到了自己面前。
他看着自己的雙手,一個念頭不可自抑地涌現了上來。接着,他站起身來,跟做賊一樣小心地左右張望了一番,確定巷子前後都沒有人後,站在原地,表情肅穆,回憶了一番後聲音低沉鄭重其事地吟唱道:“偉大的澹臺有涯,您忠實的信徒祈求四團微光……”
在這幾天對於佩姬的私人教學中,諾曼已經不止一次地看過那張寫着法術咒語的紙了。在他身體裡那些法師們的幫助下,他已經把這條法術咒語給記憶得滾瓜爛熟,所以現在立刻就能說出來。而且經常幾天的“學習”後,他的古語水平有所長進,這條咒語有一小半竟然是能看懂理解的了,這也讓有了再次嘗試的把握和衝動。
念這條咒語的時候,諾曼聚精會神,所以竟被他察覺到了一些和之前不同的狀況!
他還記得,自己上次在佩姬家裡念出這條咒語的時候,什麼事都沒有發生,就跟平常說話沒什麼兩樣,但是這次他這條咒語剛剛開始唸誦,他身體裡似乎就有什麼東西動了起來!
這種感覺很難形容,非要說的話,就好像是在他的腦子裡有一小灘東西。隨着他念誦咒語,這一小灘東西流動起來!
同時,在他的腦子裡好像還有一樣東西,這一小灘東西流進了這樣東西里……這麼說確實很難懂,打個比方的話,那就好像是諾曼的腦子裡有一個空的酒桶,另外還有一灘麥酒。隨着諾曼吟唱咒語,這灘麥酒就自覺地流進了這個空的酒桶裡,可是麥酒太少了,還沒等諾曼吟唱完呢,就全部流進了酒桶裡一點不剩了。
“……請求降臨!”
呼,
一陣微風從諾曼傻傻放在面前的手上纏繞了一番,吹過,巷子裡一片死寂。
諾曼保持着剛纔的姿勢一動不動,眼珠子轉來轉去,左張右望了半天。
什麼都沒有發生。
“唉……”
諾曼嘆了一口氣,把自己剛纔傻傻放在面前的兩隻手收了回來。
剛纔他敏銳地察覺到了自己身體與之前不同的異狀後還以爲這次能成功發動法術了呢,沒想到還是一樣,什麼都沒能發動,這讓他皺起了眉頭苦苦思索起來:法術到底是怎麼發動的?他不是已經把咒語完整地念出來了嗎?到底還缺少什麼?……
諾曼就這麼坐在巷子裡苦苦思索着,還沒想明白呢,巷口傳來腳步聲,這讓諾曼暫時收攝心神,把目光投了過去——今天的“學習”,又要開始啦。
幾天下來,諾曼已經脫離了第一天當衆搶劫的低端格局,上升到有了代言人、也就是所謂小弟的高端格局:伯尼,貝克,皮諾,這幾個被他第一天搶了的傢伙如今就是他的小弟們,他們自告奮勇地去找“肉雞”來給諾曼打劫古語知識,諾曼每天只需要坐在這裡等着就行了,一切美好的不可思議。
而更加不可思議的是,那些被他們拉來的讓諾曼打劫古語知識的學生們,竟然沒有一個是不滿的,罵罵咧咧乃至於動手動腳的更加見不到,相反,那些傢伙全部都笑臉盈盈,一個個的臉上都掛着討好的笑容。
這些城裡人都有被打劫的愛好?
諾曼有些想不通,不過這也不關他的事,他只要能打劫到知識就行了。當然,每次在打劫完之後,他都會順便“幫”這些被打劫的可憐人看一下他們的古語作業——古語組詞的最多,還有字義詞義解釋的。當然這些對於諾曼來說都不在話下,只要古語範圍在他學過的古語範疇之內,一概輕鬆解決。
一切順利得不像話。
照這麼下去,一個月之後通過那什麼教會學校的入學考試,應該也沒有什麼問題了吧?……
諾曼想着想着,看到巷口那裡如往常一般進來人了,可是和往常不同的是,來的人有點問題。
看到來人,諾曼剛纔還渙散的眼神一下子銳利了,腰一彎一擡,動作敏捷地從地上抓起了自己的包裹拔腿就要往反方向跑去,可是他剛剛轉過身子左腿還沒有邁出呢,就又停下了。
在巷子這頭也鑽出兩個人來。
諾曼只好把身體重新轉了回來,看着巷口來處的那兩人,臉上陪着笑,心中卻已經破口大罵起來:伯尼,貝克,皮諾,別讓老子再碰到你們,不然的話一定把你們打得連你們媽媽都不認識!
只見巷口來的那兩人,一位頗爲胖碩,一位很是瘦小。
胖碩的那位穿着紅白相間的馬褂,諾曼這兩天也認識了,知道這是卡德納斯治安官的制服,瘦小的那位則是穿着一身寬鬆的灰色長袍,留着一小撇鬍鬚,三角眼,一看就不像個好人,偏生又擺出一副莊重的肅穆模樣,看着有些彆扭。
富蘭克林?伍德,通過這幾天在第三區的晃盪混跡,諾曼已經認識了這位三角眼、也就是紅房子的主人,尊貴的法師大人。
自己打劫了他的學生們,他終究還是找上門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