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國風光,千里冰封,萬里雪飄……”
這條咒文的內容和眼前的景象無比契合,這也是諾曼爲什麼會從萬千咒文中一眼挑中了這條的重要原因。
而隨着咒語的出口,諾曼身上的魔力池五環終於有了反應——五環中原本靜止的魔力,開始流動起來。
魔力的流勢並不洶涌,甚是溫和,像是經過了一整個寒冬冰封的大河,來到了春季終於解凍,河水汩汩流淌。
成了。
有過兩次禁咒施展經驗的諾曼立刻了然。
在最後關頭終於施展出了禁咒,諾曼本以爲自己會欣喜若狂,他甚至都做好了自我冷靜的心理干預準備,以期不會干擾到禁咒的施展,但是出乎他意料的是,他的內心無比的平靜,並沒有半點波瀾。
只不過是個禁咒而已,何必大驚小怪?
一種令諾曼自己都感覺頗爲陌生的情愫由他心中生起。
諾曼來不及多想這是怎麼回事,已經下意識地順着咒文唸了下去。
“望長城內外,惟餘莽莽,大河上下,頓失滔滔……”
狂亂暴躁的風雪聲、雷電聲、龍吟聲混雜在天地間,充斥所有人的耳膜,諾曼的吟唱聲被這麼多爆炸的聲音所掩蓋,除了他自己之外並無他人能聽到。
但是諾曼自己能聽到,也就意味着直播間中的觀衆們能聽到,聚精會神關注着諾曼一舉一動的聖殿騎士團更能聽到。
在地球世界的某個巨大空間中,擺放了一排排密密麻麻的電子設備,數百人身處其間,大多數坐在各自的設備前,神色嚴肅地操作着面前的設備,偶有一些穿梭行走的,也是腳步匆匆,現場的氛圍很是緊張凝重。
砰!
一聲突如其來的巨大聲響在現場猛地響起,令所有人心頭一震。
那似乎是什麼東西在地上爆摔的聲音,而隨着這一聲大響,一個洪亮暴怒的聲音緊接着在這個巨大的房間內響起。
“誰他\媽打這首詩的!給老子他\媽\的站出來!你腦子是不是進水了!你他\媽去那個世界找他\媽個長城出來給老子看看!他\媽\的不聽指揮亂行動,你他\媽\的是不是沒有上過軍事法庭想要去開開葷啊!老子他\媽\的今天就滿足你這個願望!……”
本來就很是安靜的房間內鴉雀無聲,安靜的一根針掉在地上都能聽見,原本正在行走的幾個人都嚇得停住了腳步,站在那裡一動都不敢動。
這個暴怒的聲音大罵個不停,最後一個柔和的女子聲音響起,不卑不亢地插入了進來。
“經過排查,這首詩是直播間中一位ID爲‘大師兄’的網民提供,非我方內部人員。”
那個罵罵咧咧的暴怒聲戛然而止,女聲卻還在娓娓道來。
“該網民地址已鎖定,位於江南省,不排除境外敵對勢力可能,有關部門同事已經出發……”
暴怒的男聲徹底熄火了。
他就說嘛,他手底下的人怎麼可能會犯這種低級錯誤?唉,既然是網民,那也沒辦法,總不能一竿子全打死了吧?這不符合政策,不符合國際輿論形式,而且水能覆舟,也能載舟,目標還需要這些力量來幫助他成長,他們能做的就是儘量管控,保障這條大船的平穩運行。
其實男子平時也不是這麼易怒的,只不過現在的局勢太過緊張,可以說是危急存亡之秋也,每個人的神經都已經繃緊了,尤其是他這個總指揮,更是責任重大,神經緊張到幾乎都快繃斷了,也就難怪一點就炸了。
現在火也發了,問題點也找到了,那就趕緊重新投入工作,爭分奪秒!
男子正要重新投入工作,突然一個突兀的聲音響起。
“成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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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功了……成功了?!
這個激動到顫抖的聲音中所包含的內容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過去,然後他們或是看自己面前的設備,或是擡起頭來看最前方那個巨大的球形光幕,或是直接打開各種軟件完全不看畫面純粹提取數據進行數據分析,幹什麼的都有。
而他們通過各種方式觀察到結果,大概率正如那個聲音所喊。
成功了。
光亮度上升!
霧氣反應!
溫度分析結果和剛纔那恐怖的下行拋物線成反比!
歷史數據比對,相似點飛速增加!
……
不管是肉眼所見,還是數據顯示,都從各個角度不斷證實那個喊聲的內容。
房間內衆人的欣喜掩藏不住,歡呼聲此起彼伏。
“成了……怎麼會?長城……太奇怪了……”
暴怒男的聲音此刻非常弱小,充滿了疑惑和不解,被房間內衆人的歡呼聲徹底淹沒……
而在遙遠異世界的漫天冰雪之中,諾曼的聲音還在繼續。
“山舞銀蛇,原馳蠟象,欲與天公試比高……”
如果說一開始的時候,諾曼的魔力河流還在解凍,那麼現在他的魔力河流就解凍的差不多了,魔力池五環的魔力流速在不斷增加。
和劍走偏鋒的猛烈增長不同,這禁咒對於魔力的吸取是緩步有力地增長,如高山堆積,逐漸勢不可擋,光是一個簡單的增長過程,竟然就讓人隱隱感到其中那氣勢磅礴的王道之氣。
魔力的流速是隻有諾曼才能感受到的東西,從旁人的角度來看,則是看到諾曼在發光。
那是溫度變化所引起的連鎖反應,事實的本質是,諾曼在發熱。
迅速的升溫發熱。
諾曼身上溫度的急劇變化,直接和周圍的嚴寒環境形成了鮮明的反差。狹路相逢勇者勝,在兩者的溫度對比之下,周圍的嚴寒很快敗下陣來,被諾曼體表不斷蒸騰上升的溫度所消融蒸發。
那呈現在諾曼身體周圍的繚繞霧氣,就是這些蒸騰的水汽,而以諾曼爲中心的朦朧寧靜空間,便是他周圍的水汽被更外層的嚴寒所包裹一時散發不出去所形成的景觀。
隨着諾曼體表的溫度急劇上升,熱輻射的範圍不斷擴大,他周圍的朦朧寧靜空間也在不斷地擴大範圍。
從旁人的角度來看,便是諾曼的領域不斷擴大。
陳清河由於和諾曼原本就距離極近,兩人的領域從一開始就接觸了,諾曼領域的擴張過程,則是兩人的領域不斷擠壓的過程。
如果陳清河是往日的陳清河的話,見到諾曼也施展出了禁咒來,他應該會竭盡全力停止自己的禁咒。畢竟他的這個禁咒可是以自己的生命爲代價的,現在有諾曼能出頭進行抗爭,他當然是看諾曼表演了,更不會和諾曼進行對抗。
但可惜現在陳清河並不是往日的陳清河。
狂暴的禁咒能量影響了他的神志,他已經停不下來了,狂暴的能量亂流更是不斷和諾曼的禁咒進行着激烈的碰撞、對抗。
如果諾曼是往日的諾曼的話,見到陳清河也施展出了禁咒,並且自己的禁咒領域還和陳清河的禁咒領域進行着激烈的對抗碰撞,他也很可能會選擇停下自己的禁咒,又或者說遠離陳清河。畢竟他們現在的敵人是以阿道夫爲首的那三個白袍,總不能和他們還沒開打呢他們兩個自己人就先內訌起來了吧?
但可惜,現在的諾曼也不是往日的諾曼。
禁咒同樣對他產生了影響,雖然不像陳清河那樣徹底失去了神志陷入狂暴之中,卻也改變了他的心態——如果兩人之中必須有一人退讓的話,那當然是陳清河,而不是他,因爲他更強,更能打敗眼下阿道夫他們所施展的這個禁咒。
這就是諾曼現在心中的想法。
於是乎,三方禁咒對抗的場面繼續升級。
“須晴日,看紅裝素裹,分外妖嬈。”
隨着諾曼的繼續吟唱,他的身體漂浮了起來,漸漸遠離了陳清河……哦,不對,應該說是陳清河漸漸遠離了他。
諾曼在空中的座標一直沒變,只是在禁咒領域的擠壓之下,他身下的陳清河因爲雙方領域的擴張逐漸被擠的離他遠去。
在禁咒領域的對抗中,陳清河顯然落了下風。
陳清河現在可以說是真正的失了智。
他原本的狂暴領域是無差別的攻擊,但隨着諾曼這邊壓力一大,他反彈之下,狂暴能量由原來的無差別攻擊狀態轉成了主要針對諾曼的攻擊。
這狂暴的能量亂流目標太過巨大,形態一轉變,遠方的阿道夫立刻就察覺到了,這讓他們三人心中一喜:他們還沒真正交手呢,這兩個傢伙就先內訌起來了,這對於他們來說實在是一個好到不能再好的消息了。
既然我們的好朋友都出手了,那就讓我們來幫他一把吧。
三人中的一位通過特殊的方式向其他兩人傳遞了這條信息,然後三人以特殊的法門心意相通,開始引導禁咒,集中能量從上方向諾曼發起了攻勢。
隔岸觀火固然不錯,但是這位聖者先生的禁咒明顯厲害一點,這隻大蟲子怕不是他的對手。若是讓這位聖者先生收拾掉了大蟲子再來搞他們,三人心中還是有點怵的,不若先幫着大蟲子把聖者先生幹掉了,到時候對付弱一些看起來還失去了理智的大蟲子,顯然要比對付一個更強大更清醒的聖者勝算要大。
於是,諾曼頭頂的雲層瞬時之間各位的漆黑濃密,密集的雷蛇在其中奔竄,連成線形成面的大雪瓢潑而下,電光在中間穿梭助攻,狂風在一旁加油打氣。
下方,是陳清河的狂暴亂流,無孔不入地想要鑽進諾曼身邊的這片寧靜空間,悽慘的風嘯聲像是煉獄惡鬼的嚎叫,連綿不覺,偶有附近的飄雪捲入,立刻被撕成了肉眼都辨認不清的碎片。
面對兩大禁咒的夾攻,諾曼不僅沒有恐懼,反而笑了起來,心中胸懷激盪,眼中豪情萬丈,豪氣直衝雲霄。
來得好!
“江山如此多嬌,引無數英雄競折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