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中探身出來這人,穿着打扮和卡賓達中的北地居民不大一樣。
準確來說,諾曼走南闖北都沒有見過這樣風格的打扮。
他一襲白衣,衣領高翻豎立,在領口左右交叉而過,包裹住整個脖子;往下,整個上半身非常純,除了白色之外再沒有別的色調;他伸手推門的那隻手上拿着個木棍樣的東西,半拉開,中間連着紙;而在他的腦袋上,髮型更是獨特,是整個頭髮往上抓起,用一圈包住,然後往腦後如瀑布般垂下。
除了自己那由託尼老師設計的馬鬃髮型外,這是諾曼見過最古怪的頭髮了。
至於這人手上抓着的那東西,諾曼有些眼熟,仔細一想想了起來。
那是一把摺扇,這是未展開的模樣,陳清河當初阻截使節團的時候,手上也拿過這樣的一把扇子。因爲造型很獨特,跟諾曼所見過的扇子都不同,所以他到現在印象都很深刻,一眼就感到眼熟了。
這大冬天的,穿的稀薄也就算了,手上還拿個扇子?
“濁世佳公子,翩翩美少年。”
諾曼的文言文老師,聖殿騎士團中的一員特里斯坦突然打了這麼一條彈幕。
這位特里斯坦除了平日裡教導諾曼的文言文之外,基本上不和諾曼有什麼交流,也不在直播間發什麼彈幕,這還是諾曼第一次見到他在上課時間外主動發彈幕。
特里斯坦老師似乎對這種和奧古斯都主流文化截然不同的風格有着特殊愛好。
“怎麼回事?”
這從車廂裡鑽出來的男子對那馬伕問了一聲,用的是通用語,非常嫺熟純正。
那馬伕見到這人探出身來,趕忙轉身連連賠笑道歉,請這位先生先回車上去,表示自己馬上就會處理好。
男子眉頭蹙得更深了,目光順勢往諾曼他們幾人身上掃了一圈。
這男子看樣子確實可能是陳清河他們的熟人,但是陳清河他們現在都已經被諾曼用易容術處理過了,所以這男子不經意地一眼掃視了下來,並沒有發現半點異常,眼神停頓都沒停頓一下,在掃視了一圈之後直接收了回去。
他大概也看出了就是一場簡單的交通事故,並沒有什麼大事,所以身子一矮,就要把身子縮回去,卻是突然間頓住了。
諾曼注意到,他身邊的陳清河嘴脣微微地蠕動了兩下。
應該是他用魔嘴術對這男子說了些什麼。
接着,諾曼就見到男子突然擡頭望了過來,目光在陳清河身上仔仔細細地看了好幾眼,隨後眼神漸漸明朗。
男子的目光隨後又落到了紀若兮身上。
紀若兮本來是個挺漂亮的小姑娘,但是在諾曼的簡單易容下,她現在是個頗爲骯髒的假小子,頭髮亂糟糟的,身體性徵更是半點看不出來——當然,她由於是條未成年小母龍,本來就沒什麼身體性徵。
諾曼注意到,在男子的目光落過去之後,紀若兮的腰部突然挺直了些,胸部比之前更爲外突——她好像在刻意挺胸?不過有諾曼的易容術幫助,她就算這麼做也沒什麼用。
這些都還是小事,重要的是,諾曼發現紀若兮給她的感覺一瞬間也變了。
在諾曼的印象中,這位龍族小姑娘之前可是看到他的裸體都能目不轉睛地盯着看個半天的彪悍存在,之後逃亡途中的堅強、衝動也是給諾曼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但是現在這位小姑娘的氣質卻是一下子變了。
她安安靜靜地站着,胸部雖挺了起來,腦袋卻是微微低了下去,嘴脣輕抿,眼神漫不經心地遊離。
紀若兮給諾曼的感覺,一下子文靜了下來,從古靈精怪變得溫柔如水。
什麼情況?諾曼滿眼疑惑。
雖然擁有迪厄特納斯的神血,但不得不說,諾曼在感情這方面就是個弟中弟,啥都不懂,還是直播間中經驗豐富的觀衆們紛紛看出了端倪來。
“發情了發情了!”
“靠,從龍族的角度來看,她還是個孩子吧?”
“說的好像人類就沒早戀的一樣,現在小學裡談戀愛的不要太多。”
“不科學啊!怎麼說主播都身懷愛情之神的神血,要發情也是對主播發啊,怎麼對這麼個小白臉發啊!那神血是假冒僞劣的?星空下第一強者也賣假貨?”
“那神血人家根本沒賣,是送給你的好吧?”
“我就說怎麼無緣無故撈到個神血這種一聽就很牛逼的東西,果然,便宜沒好貨,是個僞劣產品啊!還沒一個小白臉的威力大!”
“話說你們都不對這人的身份好奇嗎?依我看,這也是個龍族!”
“廢話,老子用**都能看出來了還用你說!”
“姦夫**!一切小姐姐都應該是屬於主播的!”
“靠,真愛粉啊,主播看到這呼聲怕是要感動的熱淚盈眶。”
……
諾曼雖然不懂感情,但是他看得懂彈幕啊,也是從彈幕中,他算是看了個明白。
不過諾曼倒是沒有糾結於面前這兩龍的關係,而是掛心起了另外一件事來:在杜阿拉之戰時,他的直播間迎來了新一波的高峰,這兩天的緩衝下來,當初的最巔峰人數自然是不可能再保持住,但是當時新來的觀衆也是保留了不少,這也就導致了他今天下來的觀衆人數基本上在50萬左右徘徊。
他現在的人氣算是基本上穩定在50萬了。
50萬觀衆的彈幕量非常恐怖,量大密集,就算是諾曼現在已經把72道精神力拉過來放在直播間方面了,但是想要仔細閱讀每一條彈幕還是不太夠,這也就對諾曼的精神力造成了極大的壓力。
這也正是諾曼所期盼的。
在吸納了輪迴時光中的那些精神力後,他的精神力長久得不到有效的鍛鍊,現在隨着直播間觀衆人數的上升、彈幕量的增加,終於又能對他的精神力起到足夠的鍛鍊作用了。
在諾曼關心着直播間狀況的同時,那白衣男子正盯着紀若兮看,然後緊蹙的眉頭逐漸舒展開來,突然對那馬伕說道:“你先走吧,你的馬車我買下來了。”說着,從懷裡掏出了幾個金塔蘭從車上扔了下去。
那馬伕聞言,先是一愣,罵都忘記繼續罵了,整個人一下子變成了雕塑,似乎沒有反應過來,但是金塔蘭的魔力無窮大,車上扔下來的幾個金塔蘭立刻把馬伕重新激活了。
地上有許多冰面,在寒冷的氣溫下堅硬如鐵,金塔蘭落在上面,發出清脆的聲音,滾動起來,可是還沒等這些金塔蘭滾動開呢,就有一雙胖手迅捷地把它們一一捉了起來。
正是那馬伕。
那馬伕以和他身形不相符的動作在地上飛快地把那幾個金塔蘭一一捉起來,一數之下,竟有10枚!
馬伕手握着一把金塔蘭,兀自有些不敢相信,還拿了一個放到嘴邊咬了一口,這才終於相信,喜笑顏開起來。
“多謝大人,多謝大人!……”
馬伕連聲感謝,腳下卻不停歇,把馬鞭一扔,緊趕慢趕趕緊離開了,沒一會兒就消失在了街角,不見了身影,似是生怕白衣男子反悔了。
心疼自己如流水一般流逝的金塔蘭的黃昆,着實是一個財迷,被這熟悉的聲音一下子吸引了注意力,全程看着那馬伕撿金塔蘭。
看他那模樣,好像恨不得上去一腳把那馬伕踢開自己撿才高興。
不過他還是理智的,終究沒有這麼幹。
等到馬伕離開,不見了蹤影之後,黃昆才長嘆了一口氣,幽怨之極。
最終,他把目光投向車上那白衣男子,口中冒出一句:“岱宗啊……”他後面似乎還有話說,但終究還是憋住了,沒出來。
那白衣男子在仔細瞧過陳清河和紀若兮之後,就把目光投向了一行人中此刻最沒有存在感的黃昆,眼神甚是迷惑,一下子認不出來。
可是當黃昆這句話出口之後,他眼神一下清明瞭。
“師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