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鬢仔細地修剪平整,幾乎不留頭髮,頭頂卻是毛髮濃密,向左後方整齊地梳理過去,如伏倒的麥田,最終在後腦勺偏下一點的部位結束,有點像是馬尾。
這就是諾曼在聖殿騎士團的專業人士指導下修剪出來的新發型了。
“這是結合了今年秋冬季的流行元素和卡德納斯的時尚風格設計出來的一款髮型,兩鬢儘可能不保留頭髮能突出你健康的精神狀態,頭頂的背頭設計則能吸引人的目光。同時,我們加重了頭頂頭髮的保留,這樣能利用頭髮的重力自然造型……”
說實話,諾曼並不是很能聽懂那位“託尼老師”的解說,不過專業人士覺得好就好。
頭髮往下,是光潔飽滿的腦門,如利劍一般的眉毛,深邃的眼眶,挺直的鼻樑。鼻孔很乾淨,看不到一根鼻毛竄出來,很明顯也是經過了特意的修剪,而嘴脣周圍則是乾乾淨淨,才十八歲的諾曼還沒有受到大量鬍鬚的困擾。
再往下,原本他身上那件袖口開到手肘的衣服也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件黑色的修身衣服。
這件衣服和卡德納斯現在流行的那種包體式的上衣不同,在前面的部分幾乎有一半是微微敞口的,形成一個v字型,而在衣服的後襬部分,則是更加奇怪地剪出了一個小口子。
“在第一印象當中,穿着佔到的比重非常大,有的時候甚至能起到決定性的作用,比如說同樣是你,穿着老諾曼留給你的那件破袍子和穿着國王的豪華禮服,給別人的印象顯然是完全不一樣的。我們現在的銀納爾並不允許我們花費太多的錢在購買各種華麗的點綴物和追求精巧的做工上,那麼我們就只能在穿着的款式上動腦筋……”
“整體流行線的版型設計,能將你的身材優勢完美地襯托出來,而在夏天採用黑色的元素非常傻,卻正因爲傻,才獨特,更能吸引人的目光。並且黑色代表着神秘、未知,能將你的傻氣轉化成神秘元素,而對於女性來說,神秘感是最讓她們着迷的東西,一旦某位女性對你感到好奇,那你就成功地邁出了第一步……”
這些都是託尼老師說的,而也是在託尼老師的指導下,諾曼變成了現在這副嶄新的模樣。
他站在河邊,低頭看着水裡的那個人。
這樣她會喜歡嗎?
諾曼默默地想着,腦子裡閃過一個白衣女人的身影。
嗯,沒錯,他提前幾天又花費額外的錢定製了一套新衣服、浪費時間把頭髮修整了一下、今天還這麼一大早地爬起來到河邊清洗頭髮,全部都是爲了那位名叫艾格尼絲的聖女。
今天是入學考試的日子,他很可能會見到她,所以他提前讓聖殿騎士團的人幫他整理出一個討人喜歡的形象來,就是爲了出賣自己的色相,想要討好她,讓她對自己的好感更盛,從而更有機會從她那裡得到好處——搞不好連入學考試都不用考了呢?
就是不知道最終效果會是怎麼樣。
諾曼看着水裡的那個人,往左側了一下身子,又往右側了一下身子,從兩個側面再觀察了一下自己,最後擡起頭來,看向河邊寥落的行人。
現在二鍾還沒到,河邊的行人還不是很多,但是這寥寥的行人在經過諾曼身邊的時候無一例外地都會把目光投過來。
諾曼可以從他們的眼神中看到迷惑、不解、欣賞,而在一位路過的少女眼中,他更是看到了期盼和羞澀,當四目相對的時候,那位穿着灰色破舊衣服的少女立刻把頭低了下去,頭也不回地匆匆走掉了。
應該還是不錯的吧?
諾曼這樣想着,擡頭看看太陽,覺得時間差不多了,也不再多想,最後看了一眼河裡的自己、確定和託尼老師要求的沒有差別之後,就向託瑪仕家的方向走去。
回到託瑪仕家的時候,一進門,諾曼還以爲自己走錯了。
他見到在牀邊坐着的那個人後,一愣,接着退後一步,退出了門外來到街上,左右張望了一番確定這裡就是託瑪仕家後,才重新走了進來,然後兩眼一眨不眨地盯着牀上那人問道:“你是誰?”
“託瑪仕。”
那人一開口,聲音讓諾曼嚇了一跳。
這分明是託瑪仕的聲音!
但他眼前這個坐在牀上的並不是託瑪仕啊……
這個人看年歲倒是和託瑪仕差不多,也都五六十的樣子,但是五官可和託瑪仕完全不一樣,整個人給人的感覺也不一樣:託瑪仕完全就是一個亂糟糟的酒鬼老頭子,而他面前的這個傢伙慈眉善目,一看就是位善良仁慈的長者,讓人忍不住想要親近。
可要說他不是託瑪仕的話,爲什麼他的聲音和託瑪仕完全一樣?
這陣子的親密接觸下來,諾曼對於託瑪仕的聲音可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
“你……你怎麼會是託瑪仕呢?”
諾曼手舞足蹈,想要在這人面前比劃出託瑪仕的模樣來,“他的眼睛是這樣,鼻子是那樣的……”
他還是想要面前這人承認他不是託瑪仕,但是對方的話出乎他的意料。
“我洗了一下臉。”
這人一張口,還是託瑪仕的聲音,而說出的話語竟讓諾曼無語凝咽,一口氣憋在胸口差點上不來。
洗了個臉……能把整張臉洗得完全不一樣?
諾曼正想繼續說什麼,但是這位有着託瑪仕聲音的慈祥老者已經搶先開口了。
“對於你來說,我是不是託瑪仕又有什麼關係?你需要的只是一個能假扮黑袍法師的人而已,不是嗎?”
被老者這麼一說,諾曼一下子想通了。
是啊,他說的沒錯,這傢伙到底是不是託瑪仕有什麼關係?自己需要的只是一個能假扮黑袍法師的人而已,至於這個人是託瑪仕還是科林抑或是佩姬又有什麼關係呢?
“而且我們的時間不多了。”
那位慈祥的老者不知不覺間從牀上走了下來,在屋子裡轉悠起來,似乎在找什麼東西。
“法師袍呢?徽章呢?你最好快一點,如果遲到了,無法參加考試我可不會負責,你也不用指望我會把你的30個銀納爾退給你。”
想通了的諾曼一聽到這,立刻開口道:“這裡!”
他一個小碎步趕緊跑到牀邊,趴下,從牀底的最裡面拉出一個包裹來,解開,從裡面拿出法師袍和鐵匠已經完工的法師徽章。
他幫着這位“託瑪仕”把這一身黑色的法師袍穿上,然後小心地法師徽章掛在了他的胸口,最後讓這位“託瑪仕”把袍子繫好,靠內站着,他自己退到門口上上下下仔仔細細地把對方打量了好幾遍,目光重點在法師袍和徽章上,再和記憶裡的藍伯特法師進行了幾次對比,確定沒有問題了,這才露出笑容。
“好!”
管這傢伙究竟是誰呢,他肯假扮黑袍法師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