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倒退回弗林特死亡的時候——不過這個倒退,對於弗林特本人來說沒有任何的意義。
人死了,時間還有什麼意義呢?
弗林特疑惑的看着周圍:他現在站在一個他完全沒有印象的花園裡,花園裡滿是盛放的繡球花。
弗林特疑惑的看着五彩斑斕的繡球花,嘟囔了一句:“這花顏色有這麼豐富嗎?我怎麼印象中它主要以淡雅的顏色爲主?大紅色的繡球花真的存在嗎?”
突然,弗林特意識到,現在重要的不是研究繡球花,而是搞清楚發生了什麼。
他環顧四周,輕聲呼喚:“王?殿下?長耳?你們都哪兒去了?”
沒有任何人迴應他。
弗林特皺眉,喊出了那個他認爲絕對會迴應他的名字:“高翠克!別捉迷藏了!”
沒有人迴應。
就在這時候,遠處傳來了音樂聲。
仔細聽還有歡聲笑語,彷彿有人在開派對。
弗林特疑惑的皺着眉頭,多年的冒險經驗讓他覺得這裡面必定有詐,所以他一摸腰部,想拿出五頭槤枷,結果摸出來的卻是一把平平無奇的鐵錘。
“什麼鬼?”他正要扔下鐵錘去找可靠的槤枷,卻猛的發現鐵錘上有個印花。
他認出來這個印花——不可能認不出來,這個印花是珍妮的簽名,只要是珍妮的魔法編制鋪的產品,都有這個標誌。
他想起來了,這個錘子是當年珍妮送她的生日禮物,他就是用這把錘子打造出的那套能召回的秘銀鎧甲。
但是這把錘子在他跟自己的老朋友、半精靈吟遊詩人坦尼斯開始冒險之後,就不知道丟到哪裡去了。
不是他不用心保存,實在是冒險路上丟東西的機會太多了,有時候甚至所有的行禮連同身上的鎧甲都丟了。
要不是他的鎧甲有召回功能,應該早就遺失了。
但是現在,這把錘子就實實在在的握在他手中。
“夠了!”弗林特大喊,“該死的傢伙,停止偷我腦袋裡的記憶!我知道這一定是你們搞的幻境!”
然而並沒有人迴應,遠處飄來的音樂聲和歡笑聲依舊。
弗林特扶額,小聲嘀咕:“我得冷靜下來,如果是那些喜歡玩弄幻覺和心理的傢伙們的手筆,這一定有破解的辦法,也就是‘題眼’。”
他看了看周圍,最終決定先去聲音傳來的地方看看。
於是他穿過繡球花叢,走了有大概一百米,當他穿過一排樹籬,視野豁然開朗。
修剪仔細的草坪上擺着一張長桌,桌上全是精緻的點心,大號水果籃裡裝滿了一看就很有食慾的水果。
如此豐盛的餐桌,弗林特只在半身人的老家夏爾丘陵見過,半身人們喜歡豐盛的食物、美酒和菸草,他們辛勤工作就是爲了豐富自己的餐桌。
半身人們很少離開他們的老家,所以很多人一輩子都用不上他們的天賦。那些離開老家冒險闖蕩的半身人,往往都是頂尖的盜賊和刺客。
弗林特注意力全在豐盛的食物上時,一個聲音鑽進他的耳朵:“瞧瞧瞧瞧,這是誰來了!”
弗林特循聲望去,看見一名身材和高翠克一樣魁梧的男性抱着魯德琴,看着這邊。
因爲男人過於魁梧,魯德琴在他手中看起來像個玩具。
弗林特握緊了唯一的武器,戒備的盯着這男人:“你是誰?用幻術把我弄到這個地方想幹什麼?”
男人意外的說:“你居然在我身上感覺不到親切感嗎?”
“那肯定是你的鬼把戲!面對奪心魔的時候也會有這種感覺,我很清楚!”
男人哈哈大笑:“你還怪我不給你升環,你看看,你並沒有發自內心的信賴我,你對我的信仰只是做樣子,我猜是那位半身人吟遊詩人對你的影響太深了。”
弗林特一臉狐疑:“什麼意思?你居然想冒充凱琳?凱琳雖然是個不靠譜的神,但是對冒充自己的宵小可不會客氣——大概。”
男人哈哈大笑:“瞧你的發言,‘凱琳是個不靠譜的神’,‘不會客氣——大概’,你根本就沒有信過我嘛!我要是給你開了下一環,豈不是犯賤?”
弗林特皺着眉頭:“奇怪,我怎麼開始覺得你就是凱琳這個叼人了?”
男人:“因爲我就是!算了,我比較不喜歡把自己的真容露出來,這更像是蘭斯洛或者提豐喜歡做的事情。”
說罷他大手一揮,整個人飛起來。
弗林特:“對對!上次碰到奪心魔他也是這麼飛起來然後跟我們裝逼,說自己是主腦的副手什麼的。”
下一刻,男人的身體淹沒在在光中,等光芒褪去,他的身體膨脹了數倍,成爲了睥睨一切的巨人,身上散發出、無可爭辯的神性之光。
據說神威如嶽這個魔法,就是模擬的正神的神性之光。不過正神的神光並不總是會震懾凡人,像蘭斯洛的神光就只是會讓被照耀的凡人感覺到溫暖。
而凱琳的神光會讓人不由自主的愉悅起來,彷彿剛剛縱情享樂三天那樣。
就算是弗林特,此時此刻也終於相信,自己遇到了正是商業、娛樂與葡萄酒的神祇:凱琳。
他的腿不受自己控制的半跪下——這是凡人面對神時候的本能。
剛剛圍繞在凱琳周圍的舞女也全部被光芒籠罩,等光芒褪去,凱琳座下的四名聖者露出了他們的真容。
弗林特皺眉:“幾位聖者不都是男性嗎?”
其中一位開口:“有時候做女人也挺好的,我是說,不會每個月定期流血的女人。”
其他幾名聖者紛紛點頭。
凱琳揮揮手:“停下!現在該我說話。”
“哦對,您請。”聖者之一做了個請的手勢。
凱琳:“弗林特,你之所以會到我這裡,是因爲我在你身上投注了特別關注,你因此和我產生了深層的聯繫,凡人一般會把你這樣的人稱作我的選民。”
弗林特:“可我連四環都剛開。”
他想了想,改口道:“開沒多久,畢竟晉升已經是一個月前了。”
“囉嗦!”凱琳揮揮手,“我說了,你這樣不信我質疑我的傢伙,我隨便給你升環會顯得我很沒牌面。蘭斯洛要笑話我的!”
弗林特:“蘭斯洛?這有蘭斯洛什麼事?”
“當然有,那傢伙是個討厭鬼,我要是整出什麼事情,他就要來給我說教,特別的討厭!你也不要說什麼卡里斯紐曼了,紐曼人還不錯的,除了比較傻逼之外沒有任何的黑點。”
弗林特:“呃……”
凱琳:“你以後口頭禪就換成‘蘭斯洛的XXX’!就這麼決定了。”
弗林特:“那個……蘭斯洛的神殿還是挺常見的,神殿都有聖武士駐紮,我不想被蘭斯洛的聖武士砍。”
凱琳哼了一聲。
弗林特:“所以我……是死了嗎?”
凱琳:“是的,因爲你是我事實上的選民,我通過你的眼睛關注着有趣的——我是說,救世危機的進展。”
弗林特:“你剛剛說有趣。”
凱琳:“我是歡悅之神,我說有趣很正常。你不要質疑我對世界安危的關心。”
聖者之一說:“先相信,以後再質疑。”
弗林特:“所以,就因爲你要看戲,我死了就被當成你的選民送來了?那之後我是不是該封聖了?你確定要讓只有四環神術的我封聖嗎?這不合適吧?”
凱琳:“實際上……是這樣的,我們神要直接看主物質位面是比較麻煩的,得有我們的信徒做中介才行,不像那幫旅法師,拿個水晶球就能看。
“我們還有侷限性,信徒不知道的東西我們也看不到,所以羅莎莉和旅法師學徒的那個……我們就沒有看到!你要是醒目一點,讓我們看到了,沒準可以升環。”
弗林特:“我拒絕!”
凱琳:“不愧是我的選民!正直而善良!對,你就應該這樣!剛剛是對你的考驗!”
弗林特看向旁邊的四聖者:“祂總這樣?”
“你又不是第一天侍奉祂,你不知道嗎?”聖者反問,反正就是不直接回答,但是和回答了也沒差。
凱琳:“總而言之!我們現在要想辦法把你送回去。但是你是吃了凋死術死的,復活卷軸大概復活不了你。你這根眼線斷了之後,我們也不知道後面發生了什麼。
“所以我們準備用別的辦法把你送回去。你知道我們有時候可以直接派遣使者下去,這種情況下我們都要給使者塑造一個身體。”
弗林特:“你是說我會變成你的令使?你確定要讓一個四環的牧師變令使嗎?”
凱琳:“有什麼不可以嗎?令使豈是如此不便之物?而且現在諸神都開始關注格拉里亞正在發生的事情。很快你們會碰到其他神祇的令使,或者選民。
“而且我有預感,拉格諾拉的降臨並不單純,教團背後還有黑手。但是現在除了那些脫離時間線的旅法師之外,我看不到未來的發展。”
弗林特:“等一下!你們看不到嗎?”
凱琳:“我的權柄裡又沒有帶預言或者命運詞綴的。”
弗林特:“詞綴?”
凱琳:“是啊,所以我不知道未來會發生什麼。我們雖然是神,但是我們被綁定在這個系統裡,雖然可以到別的位面旅行,但那去的都是化身,不是我們本身。化身只是比較強的神話生物而已。
“我們本身一直會受到所屬位面的時間流的影響。而那些該死的旅法師,他們已經脫離了自己本來的時間線,他們沒辦法打倒我們,但是我們也奈何不得他們,因爲他們不受時間線的限制。
“蘭斯洛就特別恨旅法師,因爲有個旅法師不斷挑逗他,被‘消滅’之後又從自己復活的時間跑回來。
“所以旅法師們知道未來會發生什麼,因爲他們可以隨便看時間線,就像我們翻書一樣,你看書之前可以按照目錄上的頁數翻到自己感興趣的頁數去。旅法師就是這樣的,他們可以先翻到後面的章節看結果。”
弗林特:“懂了。那最後一個問題,我以令使身份重塑肉身之後,如果他們又找到辦法恢復我的屍體,然後用復活卷軸,那會怎樣?”
凱琳:“不會怎樣啊,你靈魂只有一個,不可能進兩個軀殼裡。所以他們的復活會毫無反應。”
弗林特:“好吧,那我怎麼回去?回去之後會出現在哪裡?”
聖者之一開口道:“我們會爭取把你送到比較有你的氣息的東西旁邊。比如你的鎧甲旁邊。不過送回去之前,我們要先重塑你的肉身。”
凱琳:“對。那麼重塑肉身的材料你喜歡什麼?豬肉派?還是這塊上好的醃牛肉,再加上一點葡萄酒?”
弗林特大驚:“你們打算對我做什麼?”
聖者之一:“放心,材料只會讓你身上一直散發出材料的氣味,沒有別的副作用。”
“這個副作用很致命好嗎!”弗林特驚呼,“救世小隊裡有個鼻子超級靈的狼人!她會咬我的!你們能不能用食物以外的東西來重塑我的肉身?”
凱琳:“我們就是想看她咬你啊!”
“我拒絕!你不給正經肉身,我就不回去了,我撂挑子不幹了!”
弗林特一屁股坐地上。
凱琳和四聖者面面相覷。
聖者:“要不,用您的魯特琴吧。”
凱琳看看自己的魯特琴,笑了:“也行,挺有樂子的。”
弗林特:“等一下!先說這東西會有什麼副作用!”
凱琳:“沒什麼副作用,主要就是你情緒激動的時候會有音樂。你只要不情緒激動就行了。”
弗林特:“你!”
凱琳:“我已經答應了你一個要求!別得寸進尺!你願意就願意,不願意拉倒,我給你封聖,然後每天在這裡陪我彈琴吃飯。”
弗林特想了想,罵道:“凱琳的犄角!”
凱琳:“你媽的!”
弗林特:“你用你的魯特琴給我做身體,這就是我的新口頭禪!”
凱琳想了想:“也行。我到時候降下神諭,讓我的騎士團開始找你麻煩。你給我等着吧。”
說着凱琳打了個響指,他的魯特琴飛起來,漸漸的變化成弗林特的模樣。
然後矮人的身體也飄起來,飛向新的身體,逐漸和合二爲一。
新的“異格令使弗林特”誕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