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魯斯·蘭登察覺到了什麼,便擡起頭擺出警戒的姿勢,右手按着胸針。這胸針是他用盡九牛二虎之力才弄到的保命道具,裡面儲藏的法術可以在關鍵時刻救他一命。
畢竟他不像妹妹——雖然布魯斯·蘭登也長得頗爲俊美,卻不是術士,沒有施法能力。
看到從窗簾後面走出來的高瘦身影,布魯斯·蘭登才鬆了一口氣。
“你就不能走正門嗎?用一下你得意的喬裝術。”他對身影,語氣已經完全放鬆下來,但是他的手並沒有從胸針上拿開。
“我們與陰影爲伴,習慣使然。”身影輕聲說。
“所以,講正事吧。今天早上出現在城門口的法師底細查清楚了嗎?是我爸爸貴客的弟子?”
“不,沒有證據表明那位是宮廷大法師大人的弟子。不過有很多人看見了,他在門口的告示欄前面停留了相當長的時間,並且揭下了您妹妹貼出的告示。”
布魯斯·蘭登皺起眉頭:“爲什麼會有法師從那個告示欄上接委託?”
城門口的告示欄,只有那些最底層的傭兵纔會在那裡找任務。而會出現在那裡的任務,也多半是什麼運貨、滅鼠之類的無聊活兒,偶爾會有個討債的,立刻就會被最底層的肌肉流氓們瘋搶。
一天前布魯斯·蘭登聽說妹妹居然在那個告示欄上貼了徵集的時候,他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的妹妹,蘭登公爵的幺女,平時表現得聰明伶俐,但在這件事上表現得宛如一個智障。
以至於布魯斯·蘭登一度懷疑這裡面有什麼玄機,認爲其實這是給什麼人的暗號。
畢竟,那個徵集告示上的內容也很不正經,調查失蹤貓狗?聽起來就像是一個貴族小姐在玩過家家。
雖然伊麗莎白·蘭登確實是城內身份最尊貴的貴族小姐。
今天,好像一切都真相大白了。
布魯斯·蘭登嚴肅的說:“我明白了。我可愛的同父異母妹妹,不知道什麼時候和某位大法師建立了聯繫,這個徵集其實是他們的接頭暗號,大法師派遣了一位魔法顧問給她!”
“可是,”躲藏在陰影裡的遊蕩者打斷了布魯斯的話,“從傳送門裡出來的是個年輕人,城門口衛兵檢查他的時候,非常確定他最多十八歲。大多數十八歲的學徒只能施展二環魔法,當魔法顧問是不是有點過於年輕了?”
布魯斯蘭登皺着眉頭:“他可能欺騙了衛兵,通過暗示術之類的法術。法師們都很狡猾。總之,我妹妹現在可能有個強大的法師助手。將來要小心這一點。”
遊蕩者:“實際上,那個法師在和你妹妹見面之後,很快離開了她的據點,開始在城裡閒逛。”
“一個人?”布魯斯驚訝的問。
“不,兩個,和劍士馬克一起。另外……可能那個卓爾也在附近。”
布魯斯抿着嘴,沉思了片刻之後問:“測試一下他的實力的話……會不會暴露是我們乾的?我還不想這麼快和我可愛的妹妹撕破臉。”
遊蕩者:“其實您不用這麼着急,因爲您的妹妹,好像在策劃一次冒險。我們還不知道她要去哪裡,如果要去的是危險的地方,比如城市的下水道,也許您就可以永遠的少一個對手。”
布魯斯:“她不是在找貓嗎?那能有什麼冒險?”
“上週您父親剛剛動員了城防軍和冒險者,消滅了地下的地精部落。野貓野狗是生活在城市下水道的地精最喜歡的糧食儲備。
”
布魯斯咋舌,短暫的思考之後,他下令道:“想辦法放出情報,暗示是地精導致了貓狗的減少。”
“這不用暗示,冒險者都知道這點。”
布魯斯:“我妹妹可不是冒險者,她只是個玩冒險者過家家的小女孩。放出情報,還有——最好不要通過盜賊工會,瑪麗卡會看出來這是我們在引誘她。”
遊蕩者:“那就應該您來採取行動了。也許可以給小姐上課時候的學伴瑪麗蓮小姐講一講地精喜歡吃貓狗的故事?”
布魯斯:“我會讓那個吟遊詩人做這件事,瑪麗蓮非常迷那個傢伙。你去吧,繼續監視那位法師學徒,最好能摸清楚他的實力。”
遊蕩者微微鞠躬,然後默默的退進了陰影裡。
布魯斯鬆了口氣。
這個城市的遊蕩者公會把未來領主的寶壓在了蘭登公爵的二兒子身上,至少現在還是如此。
布魯斯知道,公會很可能是因爲隨時可以威脅到自己的性命,纔會如此放心的押寶。
誰知道大哥將來實力會不會進一步提升,現在遊蕩者們想要威脅他的生命已經很困難了。
至於幺女伊麗莎白·蘭登,她是個術士,現在或許扼殺她就像擰斷嬰兒的手臂一樣簡單,七八年後可就不一定了。
何況現在蘭登公爵還聘請了一位遠近聞名的老術士當伊麗莎白的老師,鬼知道老術士有沒有在她身上留下什麼保命的法術。
這樣一看,也就二王子布魯斯·蘭登最容易拿捏了。
當然,二王子絕不會一直坐以待斃的。
他輕聲呼喚道:“卡桑德。”
“我在呢,王子殿下。”
牆上一隻壁虎突然變形,化作高挑的貓人敏捷的落在地上,德魯伊對僱主打了個手勢:“一切正常,那個賊已經走了。”
“讓凱勒曼來接班,你去看看我妹妹這個新的法師同伴。”
“瞭解。”卡桑德頓了頓,短暫的猶豫之後說,“殿下,我作爲德魯伊最近一直在做噩夢,我去問過弗尼,他的解夢結果說,噩夢是自然界的警告。”
布魯斯笑了:“自然界,你是想說,在這個各方都盯着下一任公爵大位的時候,我除了各懷鬼胎的各方勢力,還要擔心自然界嗎?”
“我不知道。”卡桑德搖了搖頭,“不過野貓野狗的失蹤確實很奇怪,‘綠野’德魯伊們也在調查這件事。”
布魯斯:“那就讓德魯伊們去操心一切吧——當然還有我妹妹。去摸清楚那個法師的底細。”
卡桑德點點頭,一個轉身流變成了一隻麻雀,跳出了書房的木窗,消失在當空的日頭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