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人們的注視下,傳送陣中那個龐大的人形軀體漸變凝實,輻射出的熱浪也越發酷烈,竟將周圍的樹木全都點燃,迫使圍觀者駭然退避。
數秒過後,那怪物終於完成傳送,赫然是一尊通體由柳條編織而成的巨型構裝體,從頭到腳不下50尺高,體內似乎有炭火正在悶燃,火光與濃煙透過柳條間的縫隙滲透出來,在這藤編巨人頭頂匯聚成翻滾涌動的烏雲,宛如一座即將噴發的火山,顯得格外猙獰恐怖。
更令人感到不可思議的是這巨人的軀體明明是由易燃的柳條編織而成,卻不會被自己體內熊熊燃燒的爐火點燃,彷彿有一種神秘的魔力使它免疫火系傷害,同時源源不斷地向外界輻射高溫,焚燒一切靠近自身的易燃物體。
“蛇手”沙曼注意到柳條人周邊百尺之內的樹木,都被這怪物散發出的熱浪烤得乾枯扭曲,燃起焦煙。倘若火勢蔓延開來,藏身附近林間的米德加德官兵也將遭到殃及,連忙衝着柳條人高聲喊道:“埃爾森!控制一下你的大玩具,可別把我們藏身的這片樹林點燃!”
“呵呵,沙曼,好久不見,你還是那麼無趣。”
柳條人龐大的身軀上方,傳來一個年輕男人的笑聲。與此同時,柳條人的軀體微微晃動,似乎關閉了某個裝置,柳條縫隙急劇收攏,變得更爲緊密,個頭隨之縮短10尺,身材也似乎變瘦了一些。
收縮過後的柳條人,關閉了大部分體表縫隙——實際上是體內魔力火爐由外界吸取空氣用以助燃的通風口,熱輻射大幅下降,周圍那些被烤焦的樹木也得以幸運的逃過一場火災。
這時人們已經注意到,剛纔開口迴應沙曼的那個男人,傳說中的“縱火狂”埃爾森,正靜靜坐在柳條人的肩頭。
埃爾森·哈列維如同他的師弟“蛇手”沙曼那樣,身穿一襲黑色天鵝絨長袍,區別在於袍袖和衣襟上點綴着鮮紅的火焰花紋。
細膩的肌膚、俊俏的容顏和四分之一的精靈血統,使這位臭名卓著的縱火狂人看起來像一位十六七歲的青蔥少年,儘管他實際上已經年過三旬。埃爾森的神情舉止給人以慵懶桀驁的印象,眼中偶爾閃過一抹狂野的神采,似乎預示着此人的精神狀態並不總是這麼穩定。
“埃爾森,別在這裡浪費柳條人的熱能,你應該做的是將它的滿腔烈焰傾瀉在斐真人身上,儘快燒光河面上那些運兵船。”
拉瓦爾男爵望着埃爾森,有些不耐煩地說。
埃爾森低頭與拉瓦爾男爵對視,兩人目光接觸的剎那,如同火焰與寒冰對撞,激發出無聲的雷霆。
林間的空氣似乎一下子被抽空,包括沙曼在內,周圍的人們全都感到窒息。
沙曼扯了扯彷彿勒住脖子的領口,唯恐瘋狂的埃爾森當面頂撞同樣脾氣古怪的拉瓦爾男爵,連忙催促道:“埃爾森!你還愣着幹什麼?還不趕快照爵爺的吩咐做!”
埃爾森收回視線,俊美的臉龐浮現一抹似笑非笑的古怪表情,由柳條人肩頭緩緩站起身來,右手按在胸前,戲仿劇院舞臺上的貴族禮儀向拉瓦爾男爵深鞠一躬。
“遵命,我的爵爺,一場盛大的篝火晚會即將揭幕,請您盡情欣賞。”
柳條人在主人的操控下緩緩轉身,拖着龐大臃腫的身軀走到河邊,兩道紅色視線由柳條編織而成、酷似騎士面甲的柵格狀臉孔透射出來,俯瞰河面上橫七豎八擱淺的運兵船,以及船上那些蟻羣般蠕動的斐真官兵。
與此同時,船上的斐真官兵也覺察到河岸左側吹來異常灼熱的氣流,紛紛扭頭觀望,視線觸及枝葉掩映下的那尊柳條巨人,全都嚇得失聲驚呼,連忙抄起步槍,向那濃煙升騰的龐大怪物開火。
子彈打在柳條人身上,大多透過柳條縫隙鑽進體內,被魔力火爐熔化,沒能對這龐然大物造成值得一提的傷害,反而深深激怒埃爾森,蠕動嘴脣,詠出一句神秘的咒文。
柳條人緩緩擡起粗壯的藤編雙臂,雙掌插進自己胸口中央那條狹長的縫隙,驀地向兩側一扯,竟將自己的胸膛撕裂開來。
柳條人敞開的胸腔裡烈焰升騰,如同填滿焦炭、熊熊燃燒的爐膛。
就在它的胸部火爐深處,隱約傳來古怪的嬉笑聲,還有許多小小的身影在火中竄動,彷彿有一羣不畏烈焰灼烤的頑皮孩童,正在爐膛中玩“捉迷藏”遊戲。
“去吧,我的孩子們,今夜的狂歡開始了!”
埃爾【新 】森目光灼熱,放聲狂笑。
柳條人胸腔中也發出沉悶的轟鳴,滿腔烈焰混合大量燒紅的焦炭,自這怪物胸口噴射出去,如同一道赤色瀑布落向河面。
靠近左岸的十多艘運兵船,被淋漓灑落下來的流火擊中,全都熊熊燃燒起來,船上的斐真官兵也被這場恍若天災般的火雨點燃,掙扎哀鳴着跳河自救。
伴隨大量碳火由柳條人胸部熔爐中噴發出來的還有六十四隻“火童”。
這些小怪物個頭不到三尺高,看起來像一羣由焦炭與熔岩塑造而成的畸嬰,口中發出癲狂的怪笑,在船上四處跳躍,鑽進人羣,瘋狂撕咬受到驚嚇的斐真人。
這些怪物個頭雖小,力氣卻大的出奇,可以輕易將一個成年人掀翻在地,用鋒利而灼熱的爪牙熟練的殺死獵物。
火童由焦炭塑造的身軀相當堅硬,刀劍砍在身上,發出金鐵鏗鏘,迸出一串火星,卻很難對他們造成致命的殺傷。
更可怕的是這羣小怪物也如同柳條人那樣,不斷向體外輻射灼熱魔力,形成一圈若有實質的“火焰靈氣”,雖然輻射範圍遠不及柳條人那麼廣闊,半徑只有20尺,殺傷力卻毫不遜色。
進入“火焰靈氣”輻射範圍的斐真士兵,如同被塞進火爐,渾身毛髮與軍裝轉眼間就被點燃,驚呼哀鳴着倒地翻滾,試圖撲滅身上的火焰,除了少數及時滾落河中的幸運兒,大多難逃被活活燒死的悲慘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