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平原會戰”結束後的第二天,卡斯蒂斯爵士和西格蒙特親王就私下裡向喬安透露他們對未來戰局的預測。
舊世界與新大陸軍旅生涯最輝煌的兩位老人,不約而同斷言,斐真人經此一敗,元氣大傷,國內反戰呼聲必然高漲,如果己方抓住契機倡議和談,應該不難以一種雙方都能接受的方式結束這場戰爭。
既然尋求和平將成爲雙方的共識,至少在可以預見的未來不太可能再起刀兵,喬安覺得自己沒有必要繼續留在前線,就向司令部遞交了退役申請。
一直到了9月20號,喬安的申請纔得到批准。
退役的前夜,在西格蒙特親王的倡議下,司令部特地爲他舉行了一場歡送會。
除了此時仍在鐵森林南部追擊斐真潰敗部隊的拉瓦爾男爵,部隊中的高級將領,包括西格蒙特親王,卡斯蒂斯爵士,瓦薩上校,還有洛根一家,全都出席了當晚的宴會,給足喬安面子,同時又顧全他的感受,沒把宴會規模搞得太大,免得這位性格內向的少年法師在陌生人面前感到拘謹,令他很是感動。
第二天上午,喬安由前線直接飛回米德加德城。此時帝國與斐真雙方都尚未公開透露停戰談判的意圖,戰爭的陰影仍然籠罩在米德加德上空,城裡也是顯得氣氛緊張。
戰爭爆發後,海拉爾收到養父的來信,不得不回自由港躲避戰禍。其後不久,奧黛麗和霍爾頓姐弟倆也收到迦南王室的召喚,被迫回家。
時至今日,戰爭的前景仍不明朗,海拉爾和錫安姐弟短時間內也還無法返回學校,喬安獨自住在公寓裡,看到隔壁緊閉的房門,或許是觸景生情,難得的感到一絲孤單。
他回到自己的臥室,坐在書桌前,想起不久前曾收到好友來信,當時前線軍務繁忙,沒顧得上認真回覆,難得現在有些閒暇,便給海拉爾、奧黛麗還有康蒂各自寫了一封長信,講述別後際遇,黃昏平原會戰的始末,以及自己對戰爭前景的預測。
寫完了信,喬安又把書桌上那一疊手稿拿了起來,仔細閱讀了一遍。
在前線服役期間,喬安也沒有荒廢自己的學業,利用業餘時間完成了一篇論文,主題是“自體集羣與多頭施法”。
如今這部論文的草稿已經完成,喬安決定去學校找莫里亞蒂教授,請導師審閱一下,如果沒什麼問題,就寄給《奧法通訊》編輯部。
喬安收起論文稿,步行前往一街之隔的米德加德大學校園。
或許是受戰爭的影響,明明是新學年的開學季,校園裡卻格外冷清,據說今年入學的新生創十年來的新低,20多個專業加起來,新生總共還不到1000人,的確是有點兒難看。
奇怪的是奧法學院的新生入學數字跟往年相比沒有明顯變化,或許這就是所謂的“藝高人膽大”,但凡學過兩手粗淺的法術,就覺得自己不是一般人,去一座正處於戰亂威脅下的城市求學也問題不大,反正隨時可以施法跑路。
喬安來到莫里亞蒂實驗室,沒有導師的身影,倒也見怪不怪,向朵兒一打聽,才得知莫里亞蒂教授今天倒是罕見的來上班了,這會兒正在富蘭克林院長的辦公室,十有八九是在挨訓呢。
喬安在實驗室等了沒多久,莫里亞蒂教授就灰頭土臉的回來了。
朵兒還真沒猜錯,教授先生果然被院長老頭狠狠教訓了一頓。
喬安還從未見過教授先生如此沒精打采,又回想起前不久富蘭克林院長當着自己的面發的那通牢騷,猜測莫里亞蒂教授這次恐怕沒那麼容易矇混過關,連忙給導師倒杯茶,小心翼翼地打聽出了什麼事。
莫里亞蒂教授抓起茶杯,將紅茶一口氣灌進喉嚨,長長嘆了口氣,滿面憤慨的抱怨起來。
“喬安,像我們這樣優秀的男人,生活在充斥着庸人的世界裡,實在是太艱難了!”
喬安撓了撓頭,完全搞不懂導師這話是什麼意思,而且他也不覺得活着有啥艱難的,索性直接了當地問:“導師,富蘭克林院長到底對您說什麼啦?”
“哼!還不就是老一套,說有人舉報我不務正業,搞金融投機,不配爲人師表!”
“富蘭克林老頭還把那封舉報信拿給我看,警告我加強業務,免得再被人說閒話。”
莫里亞蒂教授憤憤得說。
“舉報……”喬安吃了一驚,“是匿名信嗎?”
莫里亞蒂教授重重點了下頭,臉色顯得格外陰沉。
“不光是匿名信,信上的單詞還都是從報紙上裁剪下來的,看不出筆跡特徵,我試圖施法追蹤發信人的來頭,可惜富蘭克林老頭轉眼就把匿名信藏起來了。”
“喬安,你想想看,誰會吃飽了撐的沒事幹舉報我啊?這肯定是同行乾的啊!”莫里亞蒂教授氣得直拍桌子。
“您是說,匿名信出自咱們學院的某位教授之手?”喬安覺得不可思議,“應該不至於吧?”
“怎麼不至於?”莫里亞蒂教授冷笑着說,“喬安,你還年輕,不懂人心有多可怕,像我這麼優秀的人,不遭人嫉恨反而不正常。”
“先不說舉報人是不是真的心存嫉妒,最起碼他在信中列舉的那些問題,似乎也算不得造謠……”喬安忍不住吐槽。
“咦?你小子說話的口氣,怎麼跟富蘭克林老頭一模一樣?”莫里亞蒂教授沒好氣地瞪過來。
“因爲這就是事實啊……”
喬安強忍下到嘴邊的這句話,在幫理還是幫親的問題上,他總是很難做出抉擇。
“富蘭克林老頭試圖借那個小人的匿名信敲打我,我纔不吃那一套,直接了當的告訴老頭,我沒有什麼可反省的,卑鄙小人污衊我不配爲人師表,哼,簡直可笑!學院裡那麼多教授,有誰的學生比我的學生優秀?沒有吧?一個能打的都沒有!我教學成績斐然,問心無愧,我有什麼好反省的!喬安,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