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怕!可怕!”
鸚鵡多莉似乎感受到林間墓地的陰森氣氛,站在喬安肩頭連聲驚呼。
喬安連忙反手在她頭上輕拍一下,警告多莉保持安靜。
海拉爾獨自走到墓碑跟前,熟練地清理掉墳塋四周的雜草,而後打開儲物袋,從中取出一束早有準備、尤帶露珠的鮮花,雙手捧起,端端正正地擺放在墓碑前。
“財迷姐真是的,也不提前打個招呼,咱們兩手空空的來掃墓,太失禮了。”霍爾頓低聲抱怨。
喬安略一思索,有了主意,擡手摺下一節嫩綠的樹枝作爲施法素材,抽取4道“席德法力”,對着樹枝加持“弱效造物術”。
轉眼間,不到兩寸長的一小截樹枝,就被他變成一大捧白中透粉、清香撲鼻的康乃馨。
喬安將變出來的鮮花分成三束,自己拿一束,其餘兩束鮮花給奧黛麗和霍爾頓,輪流上前獻花,拜祭海拉爾的亡母南娜夫人。
“謝謝你們……”一向不拘小節的海拉爾,望向三位好友,感激地眼泛淚光,嗓音禁不住有些哽咽。
喬安放下花束,向墓碑深鞠一躬,默默退回海拉爾身旁。
海拉爾很少在朋友面前說起自己的家庭情況,直到今晚的生日宴會上,喬安才從海鷗凱特口中粗略瞭解她的身世,得知海拉爾剛出生不久,生父亞倫·格林便在海上遇難,母親也在她還不滿兩週歲時病逝,被養父赫勒爾撫養長大。
海拉爾的淒涼身世,使喬安聯想到自己的童年,同樣是年幼父母雙亡的孤兒,他很自然地對海拉爾產生一種同病相憐的情感。
就在他暗自感傷的時候,海拉爾卻突然幹出一件出人意料的事——從儲物袋裡拽出一把鐵鍬,竟然毫不遲疑地挖掘起母親的墳墓!
“住手!”奧黛麗匆忙上前一步,劈手奪下鐵鍬,瞪視海拉爾的目光裡交織着困惑與憤慨,“你這是在發什麼神經啊!?”
喬安也被海拉爾的反常行爲嚇得不輕,懷疑她被鬼魂附了身,連忙施展“高等內視術”,查看她的健康狀況,結果並沒有發現什麼異常。
“拜託,別這麼一驚一乍的好不好!”海拉爾拍了拍豐滿的胸脯,倒像是受了驚嚇,“我沒發瘋,只不過想挖開母親的墳墓,打開棺材,取出骨灰瓶而已。”
她這輕描淡寫的神態,更加引起奧黛麗的擔心,沒好氣地數落道:“你還說你沒發瘋!聽聽你自己說得那些話,哪個腦筋正常的人會大半夜偷偷跑出來挖自己母親的墳啊!”
“瘋啦!瘋啦!”鸚鵡多莉也不失時機地幫腔。
“所以說你們誤會了啊,算了,我還是從頭說起吧!”海拉爾隨手將鐵鍬插在地上,轉身坐在墓碑旁邊的樹墩上,開始講述自己今夜種種反常行爲的原由。
“你們可能還不知道,赫勒爾·奔流只是我的養父,我的生身父親名叫亞倫·格林,20多年前,曾是新大陸北方最富盛名的航海家之一。”
“海上風大浪疾,無論多麼龐大的戰艦,稍有不慎就會傾覆在驚濤駭浪當中,航海探險事業耗資巨大,還要面對無法預料的風險,想要在這一行混出名堂,背後離不開富豪權貴的資助。”
“我父親當時是‘赫林霍恩號’探險船的船長,母親則在同一艘船上擔任船醫,大副兼水手長是弗朗西斯·麥辛格,還有一個名叫湯姆·弗洛迪的半身人擔任船上的航海術士,共同組成這支探險隊的領導層。”
“當時爲我父親提供贊助的貴人,就是新·阿瓦隆的世襲大貴族羅爾斯·溫斯洛普伯爵。”
“溫斯洛普伯爵……是不是斐真屬約頓海姆殖民地的現任總督?”喬安忍不住插了句話。
“沒錯,就是這位總督閣下。”海拉爾回答。
喬安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去年斐真人侵略米德加德殖民地,大軍出動之前先派遣了一支部隊沿河秘密南下,通過一場奇襲成功奪取米德加德殖民地最重要的軍事要塞臨淵堡,喬安至今還記得當時那支奇襲部隊的指揮官名叫班尼斯特·溫斯洛普,也就是溫斯洛普伯爵的長子。
後來據卡斯蒂斯爵士透露,溫斯洛普父子倆也都是“聖母”的信徒,擁有強大的“石膚聖印”。
溫斯洛普伯爵在“聖母”的衆多信徒當中地位尤其之高,16年前差一點就取代卡斯蒂斯爵士,成爲“聖母”的選民。
喬安反手輕撫生長在頸後的那顆名爲“異眼聖印”的畸形眼球,心情有些沉重。
喬安的聖印來自先天遺傳,哪怕他對“聖母”毫無崇拜的念頭,反而因爲父母和外公的遭遇對這個自詡“聖母”的怪物懷有強烈仇恨,卻無法抹除自身與聖母的血脈紐帶。
喬安一直在抗拒血脈本能的感召,不想淪爲聖母的僕從,長此以往,他預感自己遲早有一天會與聖母及其信徒發生正面衝突,所以對溫斯洛普伯爵父子懷有強烈的戒心。
海拉爾見他不再做聲,就言歸正題,繼續講述自己的身世。
“溫斯洛普伯爵的贊助可不是白拿的,作爲回報,我父親有時不得不奉伯爵的命令,襲擊他在商界競爭對手的貨船,甚至暗殺他的政敵。”
“這種不體面的交易,一直維持到19年前。”
“當時我母親已經有了身孕,厭倦了海上的漂泊生涯,希望過上一種安穩的生活。”
“在母親的極力勸說下,我父親最終下定決心,發誓不再冒着隨時可能殞命的風險在海上討生活,打算洗手上岸,用這些年的積蓄在米德嘉德城投資了一家商行,往後就做個正經的生意人,給妻子和尚未出生的女兒提供一個溫暖且安全的家庭。”
說到這裡,海拉爾望向喬安、奧黛麗還有霍爾頓,脣角勾起一抹苦澀的笑意。
“現在你們應該明白了,爲什麼我年紀輕輕的,就能成爲海灣商行的老闆娘?事實上,海灣商行的股份,就是我從父母那裡繼承來的遺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