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安,你是研究病毒的專家,你覺得哈康所說的那種只感染某一特定族羣的病毒,在現實中真有可能通過技術手段創造出來嗎?”
海拉爾熱切地望向年輕的法師,期待他以權威學者的身份,出面支持自己提出的質疑。
然而令她大失所望,喬安依舊一言不發,緊咬嘴脣,臉色顯得格外蒼白。
“你們信也好,不信也好,這就是事實。”斯露德冷冷地說,“海拉爾小姐,你剛纔提到病毒武器這個詞,可謂歪打正着,事實上,河谷鎮並不是唯一爆發天花疫情的地方,從維穆爾河谷到奧斯塔湖畔,西部地區還有很多阿薩族聚居地也都出現天花流行的現象,而這場災難的幕後黑手,正是米德加德殖民地的軍方高層!”
“從我們事後收集的情報來看,屠夫本尼迪克特拉瓦爾及其主導下的米德加德軍需部門,至少在五年前就已經開始投入大筆經費,前前後後總共僱傭了不下兩位數病毒領域的專家學者,一門心思研究病毒武器。”
“可悲的是,衆神高居天上冷眼旁觀,惡魔卻在人間爲所欲爲,這羣披着人皮的惡魔成功研發出一種堪稱完美的變異天花病毒,殖民者感染這種新型病毒,幾乎沒有症狀,最多發燒兩天就會自行痊癒,而我們原住民一旦感染同樣的病毒……河谷鎮還算好的,疫區有些村落兩週內致死率高達40!”
“殖民地軍方秘密僱傭了一羣唯利是圖的奸商作爲代理人,以販賣毛毯的名義在我們原住民的居住地活動,以極低的價格作爲誘餌,將被新型病毒污染的毛毯銷往西部各地,故意促使天花在維穆爾河谷的阿薩族部落當中爆發流行,我們河谷鎮就是深受其害的地方之一。”
“斯露德小姐,我同情阿薩族人的不幸遭遇,但是如果你要將這場災禍歸咎於殖民地軍方主導的陰謀,可不能光憑猜測,還需要拿出更有力的證據。”霍爾頓儘量心平氣和的說。
“證據,我當然有!”斯露德轉身走向焚屍爐附近的木屋,回來的時候手裡拿着一卷印花毛毯,揮手丟了過來。
霍爾頓接下毛毯,滿面茫然。
“疫情爆發後,爲了追蹤病毒的源頭,我們走訪了很多在同一時期流行天花的阿薩族村落,發現一個共同的疑點,大多數村落,也包括我們河谷鎮在內,最先感染天花的那批患者,都曾從一個名叫湯姆遜的雜貨商人那裡購入打折的印花毛毯,其後不久就紛紛感染了天花。”
“你是說湯姆遜出售的毛毯,早已附着了新型天花病毒,故意賣給你們,從而使天花在維穆爾河谷的原住民當中爆發流行……”霍爾頓喃喃自語,臉色驚疑不定。
奧黛麗從弟弟手中奪下毛毯,使展“偵測毒素”,果然有病毒反應。
“斯露德,這毛毯……真是殖民地的商人賣給你們的?”
海拉爾還是不情願相信擺在眼前的證據。
斯露德冷笑一聲:“仔細看看毛毯上的花紋,都是機器織出來的,你覺得我們原住民能有這樣的工業能力?”
海拉爾與錫安姐弟相視無語,無可辯駁。
喬安從一開始就沒打算質疑斯露德描述的這樁聳人聽聞的陰謀,因爲他心裡清楚,斯露德所言非虛,這種針對阿薩族人傳染的新型天花病毒的確是米德加德軍方推動的“病毒武器工程”的成果之一,而且很可能就是他的導師莫里亞蒂教授親手培育出來的!
較真的話,在巴登溫泉療養期間,他作爲導師的實驗助手,也參與了新型病毒的研發工作,如果說莫里亞蒂教授有罪,他喬安維達又何嘗不是罪孽深重?
在巴登溫泉療養期間,他和導師除了用奴隸做人體實驗,更主要的工作是對天花病毒進行減毒處理,培育痘苗,試圖通過給健康的人們接種天花痘苗來獲得免疫力,從而建立一套全新的防疫方案。
雖然這麼說有點對不住那些在病毒實驗中不幸病亡的奴隸,但是多虧他們的犧牲,師生二人在溫泉療養地的研究工作卓有成效,美中不足之處是“人痘”的風險還是太高,而且受限於軍方僱主的壓制,莫里亞蒂教授不能公開發表研究成果。
到那時候爲止,喬安還沒發覺導師有研發變異天花病毒的打算,直到去年夏天,莫里亞蒂教授被赫勒爾先生說動,協助對方爲“幽靈船”附魔,獲得的報酬是一支“死亡聖盃”。
喬安一度好奇這件魔導器到底有什麼神奇功能,以至於連自己的導師都禁不住爲之心動。
後來他向赫勒爾先生打聽,對方卻支支吾吾,不肯如實相告。
從那時開始,喬安就懷疑“死亡聖盃”恐怕不是什麼好東西,多半是用來害人的!
一個多月前,喬安從自由港回到米德加德大學,當面嚮導師打聽死亡聖盃的用途,莫里亞蒂教授很不情願地向他透露,這東西能用來培育毒素和病菌,靶向改良病毒特性!
這些年來,莫里亞蒂教授一直在私下裡爲殖民地軍方服務,就是斯露德所說的諸多受僱於軍方的“病毒專家”之一。
然而很遺憾,無論喬安多麼崇拜他的導師,卻不得不承認一個事實,莫里亞蒂教授,從來就不是一個世俗意義上的“好人”,從他以往一貫蔑視倫理道德的行事風格來看,幹出這種喪心病狂的事情,喬安一點兒都不覺得意外!
喬安不敢向海拉爾、錫安姐弟和洛根兄妹吐露真相,聽見他們指責研發新型天花病毒的學者喪心病狂,沒有人性,臉頰一陣陣發燙,內心更是飽受良知與負罪感的煎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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