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港是米德嘉德東海岸中部地區最著名的城市,一座由殖民者、走私販子和海盜共同創建的,名副其實的“自由貿易港”。
港口蜿蜒的街道兩側到處是酒館、妓院、賭場和其他烏七八糟的地方。城裡熙熙攘攘的集市裡充斥着各式各樣的走私品、違禁品和贓物的買賣。
多年來,一位名叫“赫勒爾”的風暴巨人統治着這座港口。赫勒爾領主的城堡“自由塔”就坐落在臨海高崖的頂端,俯瞰着這個擁有城牆和深水港口的城市。
威爾諾亞東海岸的海盜船長和走私商人們定期來到赫勒爾的城堡參加“議會”,解決彼此之間的紛爭,探討生意前景。
雖然沒有切實的證據,但是人們普遍相信自由港的“海盜議會”與“自由之子協會”之間存在密切關聯,甚至懷疑赫勒爾領主本人就是“自由之子協會”的創始人之一。
多年以來,米德嘉德殖民當局一直默默容忍“自由港”這個走私基地的存在,不僅因爲赫勒爾掌握着東海岸的武裝走私聯合艦隊,還因爲赫勒爾與米德嘉德殖民公司的高層關係密切。
殖民公司乃至政府高官,偶爾需要借用赫勒爾的手,處理一些不太合乎法律規定的“髒活兒”。
喬安不想在這處“法外之地”多做停留,進城以後就直奔碼頭,打算買一張去米德嘉德城的船票,搭順風船完成最後一段旅程。
不出意外的話,最多一個星期即可乘船抵達米德嘉德城所在的阿薩海灣。
碼頭上風帆招展,偶爾可見“突突”轟鳴的魔導汽輪在老式帆船之間靈活地穿梭,隨處可見卸貨裝貨的工人,四處遊蕩的水手,整個港口顯得很有活力。
喬安在碼頭上走了一圈,發覺這裡的船舶以貨輪爲主,客輪很少,而且近期內沒有去米德嘉德城的。
喬安在萊頓港生活了大半年,對碼頭上的情況還是比較瞭解的,找不到合適的客輪也不氣餒,轉身走進碼頭附近一家名爲“美人魚之臂”的酒館。
鬧哄哄的小酒館裡擠滿前來買醉的水手,喬安無意久留,四處觀察了一下,很快就在一面牆上找到布告欄。走過去看了看,果然有不少招募“航海法師”的告示。
其中一張佈告的發佈者是“水星號”貨輪的船長,船上原本的航海法師不幸患上急性痢疾,拉肚子拉的死去活來,不得不在自由港下船接受治療,而“水星號”又必須趕在17號之前趕到米德嘉德港,卸下由西瓦羣島販運過來的大宗蔗糖,倘若逾期不至,就要支付大筆違約金。
爲了趕在期限之內把貨運到,“水星號”最遲明天一早就要啓碇出港,而那位患病的航海法師尚未痊癒,船長不得不臨時招募一位新人替代他的崗位,故而在碼頭各家酒館張貼招聘啓事。
在海上討生活,總要應對各式各樣的突發意外,“水星號”面臨的困境並不特殊。
如果實在招募不到合適的人選,那就只能在缺少航海法師的情況下出航,途中倘若遭遇異常天氣或者海盜襲擊,沒有航海法師坐鎮,難免落入被動。
喬安記下招聘啓事上標出的聯絡方式,轉身離開酒館。
穿過一條街,對面那棟樓房就是“港務局”辦公樓,一樓和二樓都是辦公室,三樓是一所名爲“領航者”的俱樂部所在地。
在新大陸,南方和北方的社交文化迥然不同。
南方是傳統的農業社會,社交活動以各大種植園主的客廳爲舞臺,主人要麼大擺宴席呼朋喚友,要麼召集鄰里鄉親騎馬獵狐。
稍微文雅一點的,好比卡斯蒂斯姐妹,每逢週末就邀請親友前來赴宴,在自家客廳舉辦舞會,彈琴聊天。
總體來說是一種“沙龍式”的社交文化,參與者侷限於親朋好友及其相互引薦的熟人共同構成的小圈子。
而在北方,在這個工商業壓倒農業佔據主導地位的環境裡,社交舞臺早已超出家庭沙龍的範疇,轉而以各種“俱樂部”爲舞臺,其性質也由親朋好友之間的交往拓展爲同學校友、行業同仁乃至具有相似宗教和政治理念的社會團體的聚會,實際上更接近“黨派”或者“社團”。
南方的家庭沙龍社交圈,人們聊的是家常裡短,婚喪嫁娶,莊稼收成,偶爾也聊聊文學藝術。
北方的俱樂部社交圈,人們坐在一起打牌聊天,談話內容大多圍繞着“生意”和“政治”這兩個永恆的話題。
“領航者俱樂部”,就是一個典型的北方社交場,俱樂部成員皆爲各大船舶的船長,閒暇時聚在一起消磨時間,交流感情還是次要的,主要是交換生意場上的情報。
喬安順着老舊的樓梯登上港務局大樓三樓,迎面就看見“領航者俱樂部”的招牌,門前還站着一個戴白手套的青年侍者,以懷疑的眼神打量他。顯而易見,喬安這張稚嫩的面孔,無論如何也不像是一位船長。
“先生,請問我能爲您做些什麼?”
“我來找人,”喬安看了看手中那張招聘啓事,“請問,‘水星號’的麥克維爾船長在嗎?”
“麥克維爾先生在打球,冒昧請教,您找他有何貴幹?”俱樂部侍者問。
“應聘。”喬安將招聘啓事遞過去。
“您稍等。”侍者轉身走進俱樂部大廳,不出兩分鐘又匆匆跑回來,“這位先生,麥克維爾先生請您進去面談。”
喬安跟着侍者走進俱樂部大廳,立刻被撲面而來的濃烈菸草氣味薰得咳嗽起來,整間大廳都被二手菸籠罩着,濃煙中人影若隱若現,簡直就像火災現場!
喬安擡手觸摸義眼,開啓“迷霧視域”,透過朦朧的煙霧,看到大廳中擺放着四張牌桌,都坐滿了人,正在聚精會神地打牌。
靠近窗口的地方,擺放着一張特別寬闊的長方形大桌,鋪有綠色天鵝絨桌布的桌面向下凹陷,邊緣則向上凸起,大桌四角和長邊居中部位還挖有拳頭大的窟窿,下面連着網兜。
兩個男人手中各持一根長杆,圍繞長桌一邊踱步一邊聊天,時而輪流俯身下去,湊近桌面揮杆擊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