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原本打算混進這個小旅館中去,卻沒有料到那個黑袍法師竟然買下了整個旅館並且連老闆娘都趕了出來。他應該慶幸旅店的兩位前主人都已經不再年輕並且因爲喪子之痛而變得對任何事物都缺乏興趣。否則,按照附近居民們的說法,紅髮的提拉,那個年輕時候的美人兒,可是擁有號稱古魯丁最強的“平底鍋迴旋打”這樣的絕技的人。
據說在早年的獸人戰爭中,提卡曾經用煎辣土豆的平底鍋打暈過一個獸人的分隊長,掩護她被獸人俘虜的朋友成功逃離。然而現在的提卡變成了發胖的中婦女,臉上也生出了黯淡的斑點,神情無奈又悲涼,真是讓人概嘆歲月不饒人。
而這也是我一心想要逃脫人類生老病死這一規律的原因。無論再美麗的凡人、再健壯的凡人,最終都會衰老、死亡。這不是我想要的結局。
於是我改變了主意,從前門的屋檐下走出來,拐進旅館旁邊的一條小巷子裡。這裡堆滿了垃圾與污物,還有不少腐爛發臭的老鼠屍體。我小心地踮起腳踩着凸起在垃圾之上的石塊走完這條窄到只容一人通過的小巷,走到旅館的後門。
這裡滿是空的橡木酒桶和零碎的雜物,因爲長年被房屋陰影籠罩的緣故,溫度比前面低了許多。我扯開了襯衫的領口和袖口,讓汗味儘量的發散出來去。又安靜地站了一會,直到自己不再有新的汗水出現爲止。那隻路魔給了我一次教訓——永遠不要輕視別人的鼻子。
後面的門是一扇薄木板門,原本應該是門鎖的位置破了個洞,一根粗大且結實的繩子從那破洞裡穿出來,從門框的縫隙裡穿進去,又在門內打了個結,拴住了這門。鑑於老闆卡拉蒙和老闆娘提卡年輕時候的名氣,一般的小賊不會跑去這家旅館裡碰運氣,因而他們大概也懶得換上新鎖。
我湊近後門隔着破洞向裡面瞧了瞧,確定沒有人守着,就對那木門的破洞施展了一個法術——“修復術”。卡拉蒙和提卡夫婦肯定樂意看到我露這麼一手,但裡面的那個黑袍就未必開心了。因爲感受到魔法的神奇效果之後,門板上的那個破洞飛快地彌合了起來。新生的土黃色木質快就就擠進了破洞裡那結粗繩佔據的空間,並且將它一分爲二。
要是隨身帶了一把匕首,我也不就用這麼麻煩了。
粗繩無聲地脫落下來,木門向外面傾開,我及時接住了它,沒弄出一丁點聲響。我用最輕的步子走進後廚,小心翼翼地避免碰到地上的瓶瓶罐罐,最後來到了廚房的木門前。這門關得嚴實,我沒有再想法子去打開它。因爲我已經隔着門聽見了裡面的人聲。
那是兩個男人的聲音,一個沙啞些,似乎是中年男子。另一個人的聲音則有特點得多——就像是一人在睡夢裡被掐住了脖子,拼了命的一點一點向外擠出點聲響。那個中年人應當就是艾舍莉遇見的黑袍。如果是那個聲音奇怪的傢伙的話,細心的她不會忘記向我強調那一點。
我將耳朵輕輕貼在門上,聽到的聲音更加清晰了。
“……就在那森林裡,周圍是硫磺味兒,已經腐爛得不成樣子了。但是絕對不會是地上世界的生物……天哪,如果那種東西真的存在的話,那麼深淵地獄一定也是真的了。可是它們到底是怎麼來到這一界的?”這是那個讓人不舒服的傢伙的聲音,急促又惶恐。我輕輕吐了口氣——他是發現了那隻被我們殺死的巴託惡魔的殘骸了。
“聽見傳說裡的東西變成了真的覺得挺難以置信,是不是?”這是那個黑袍的聲音,竟然帶着點悠閒的意味,“你早該弄清楚這一點——刀劍要砍在身上纔會流血,火焰要靠打火石和燈絨才能燃燒,到了冬天的時候水才能結成冰。可是魔法早就脫離了這些限制——你我所熟悉的魔法。既然你能這麼自然地接受魔法這種東西的存在,怎麼會不相信惡魔和深淵地獄的存在?”
然後他不等那人有所表示,忽然改變了話題:“應該是一個人。殺死那個地獄生物的人,打傷老師的人,在約克孫露過面的人。我還聽說在古魯丁海岸附近有一個法師塔,那裡應該是他的老巢。可是看他急着趕來這裡的樣子,那裡應該不會有收穫了。不過你可以在下午趕過去,看看能不能從裡面弄到些別的東西。”
“可是……”那個令人覺得不舒服的聲音說,“約克孫的居民說那人是黑色頭髮藍眼睛,隨行的還有一個尼安德特人貴族女爵士——但是擊傷老師的人是白髮的尼安德特人,隨行的是兩個克萊爾人武士……也許是我們搞錯了,約科孫的那個人並不是我們要找的人。”
“馬克,你覺得這種地方,有可能同時出現兩個強大的法師嗎?一個能夠使用火球術擊傷尊敬的馬克西姆斯,另一個能夠制伏新生的魔劍?”黑袍用無奈的聲音說,“還是兩個從未被秘黨議會登記過的強大法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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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寫出這麼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