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我們認識嗎?”一路走到這裡唐士道也心情大好,輕聲打了一個招呼。
布袍女子沒有說話,只靜靜望着。
她非常奇怪。
眼前人明明只是一個煉器菜鳥,竟然可以一步一步來到第七關?他的表情也跟之前不同了。早前他只是平靜,不被競賽條件嚇怕。現在他是信心十足,感覺比邪骨和邪血兩人還要有信心。
第一次看他打造確定是新手無疑,爲什麼他能夠安然無恙來到這裡?
他是人類種族。
這麼久時間沒有食物爲何沒有一點影響?哪怕他的體魄強大,精神也應該差一些纔對。
難道他跟自己一樣擁有不需要食物能量的超凡血脈?
唐士道看對方不說話也懶得再問。
轉望材料臺。
赫然,這一次不是材料也不是零件,而是一個超大的模型。城堡10座,崗樓20座,箭塔50座,此外還有連綿的城牆,寬大的廣場,精美的花園,細緻入微的士兵和平民。整個模型就好像一個小王國的縮影,只是比例上縮減了一些。
最前面還有一個金屬方塊,上面有五個字:無損打開它!
唐士道觸摸,輕輕敲擊。
然後,用時不到二十秒就無損拆開了金屬方塊。內部又是一塊銅片,上面寫着:無損拆解整個模型,損壞一個零件等於失敗。提示,無論從哪一座城塔開始拆解,核心機件都會自動運行。每隔一段時間,某座城塔就會自動崩散。如果無法在崩散前拆解,崩散就會損壞零件。提交所有完整零件成功過關,允許三次失敗機會,第二次的模型完全不同,不能作爲參照。祝好運。
看到這些留言,唐十道非常無語。
後三關果然是天坑。
這擺明就是團隊合作模式……那麼問題來了,陷入競賽的人未必是一羣人啊,團隊合作你也得先有一個團隊。
另一邊。
布袍女子一看唐士道拆解方塊的動作就明白:這是大師級水準。
內心無法理解,爲什麼貓頭鷹前後變化這麼大,不過這個人確實已經擁有飛躍式的進步。
布袍女子對煉器術不甚瞭解,眼力卻很好。所謂見識這種東西,只要活得久見得多就一定有,布袍女子就是見識淵博。再看唐士道解讀任務之後臉色如常,布袍女子心裡肯定這個人有把握,至少不像自己一樣完全放棄了。
這時候。
布袍女子敲了敲水晶牆,等唐士道回頭,她又指了下面的位置。
“嗯,謝謝提醒。我聽出來了,他們正在打鬥。第八關大概需要武力或者特殊的辦法,他們短時間不可能過關。我不急,真的,就算他們過關我也會想辦法追上除掉他們。我是狩獵者,不可能對逆法師視而不見。”唐士道知道對方不想說話,乾脆自己說完。
布袍女子輕一點頭,不再說什麼。
她走到牆壁邊上,輕輕敲打了好幾次。找了一條極細微的縫隙,慢慢伸手,手掌迅速軟化變成水流一樣滲入。漸漸的,她的身體也一樣化爲流水,利用這條極小的縫隙鑽了出去。
唐士道很意外。
禁魔之地沒有法術使用,這百分之一百是血脈力量。更奇怪的,唐士道看見布袍女子衣服下的身體是透明如水,但她還有骨頭架子……難道她連自己的骨頭也能控制變形?
自己做得嗎?
全身變成黑焰好像水流一樣滲入空隙,脫離這個競賽大秘室?又或者全身化爲固態細沙,滲出這片空間?
還不行!
以後辦不辦得到有待論證,至少現在還不行。
布袍女子走了。
唐士道感應她真的離開,也不用監測多遠,明白這種人物不需要跟自己耍手段。如果她想過來,拐個彎就能進入自己的大秘室。這場競賽她已經‘輸’了,剛纔的提醒等於將剩餘事情交給自己。毫無疑問,對方一樣擁有狩獵者的身份,平常沒少殺逆法師。
左側下方不時有巨響傳出,唐士道估計戰鬥還挺激烈的。
再看枯骨們的傷損。
嗯,沒錯,大部分牛人都死在第八關。
這時候唐士道也沒想太多,更沒想試一試模型的運轉。邪瞳給予三次失敗機會,唐士道卻不想用第二次。很明顯,第七關的難度是之前的總和。精工,設計,微造,組裝,完美配套,無損嵌合,從材料到部件,從部件到整體,這是一次是完美的綜合測試。
它的難度是:時限!
開始拆解即開始啓動,開始啓動即開始破壞。
這感覺就好像你小心翼翼準備拆一個精美的拼圖,旁邊卻忽然一個聲音:熊孩子還有30秒到達現場!如果你不能及時制止這隻熊孩子,那你的心思就白費了。機關不停,代表熊孩子不止一隻,每隔幾十秒就有一隻到達現場。
所以。
如果你的同伴夠多,沒關係,有機會過關的。
萬一你沒有同伴,那不好意思了,你自己護着老鷹防止一羣小雞搗蛋吧。
唐士道不先測試因爲是想打‘完美攻略’的主意。直覺上,只要第一次不成功,第二次和第三次成功不會獲得完美攻擊的獎勵。邪瞳是一個完美主義者,你不能用正常人的思維去揣度它,把它當成瘋子看待最好。前頭有寶,中間有坑,現在輪到後面……必然又是完美攻略的節奏。
小心檢查模型,唐士道一個零件一個零件儘量記在心裡。
足足花費七天時間,勉強纔將外殼的部分記住,內裡是怎麼運作還是未知。
這時候。
唐士道開始另一種演繹。慢慢凝現一塊固焰,慢慢變形,慢慢扭典成一個‘模型零件’的模樣。此時此刻,唐士道將自己的視覺,聽覺,觸覺都發揮到了極限。不敢拆解模型,只憑看到的模樣,聽到的聲音,觸莫到的大小變成數據,然後小心翼翼複製一塊‘完全相同’的零件。
僅僅一塊零件,唐士道修正了大半天時間才確認完整無誤。
到了這一步。
拆解工作仍然不敢開始,慢慢地,開始第二塊零件的複製。第二塊不選遠的,就在第一塊的旁邊。
就這樣小心測試,精細製造。
足足花了二十多天時間,唐士道才勉強將第一座‘黑塔’複製出來。對比位置,調試作用,唐士道發現一件非常坑爹的事情。箭塔上擁有箭支,在某種機關運行之際,它會慢慢上緊發條,然後‘嗖’的一聲……非常巧妙的,箭塔旁邊剛好有士兵。
想想被一箭貫穿的士兵,能合格纔怪。
五十座箭塔等於五十個熊孩子,還不算崗樓和城堡會不會開啓巨弩射擊那些‘平民’們。即使不射平民,射中花花草草……無損這兩個字也飛走了。
讓士兵入塔斬掉弓弩?肯定不行,弓弩損壞也是一種損壞。
讓士兵和平民們躲開?還是不行,弓弩射擊地面或城牆都算一種損壞,蛋疼點講箭支損壞也是一種損壞。
唯一的辦法。
關掉它,或者說在它射擊之前拆掉它。
想到這一點。
唐士道也嘗試拆解複製的‘黑塔’。幾個動作後,唐士道發現不對勁了。箭塔的結構很扯蛋,有些位置進入‘運轉’中是不能停止的。一旦強行拆除,整個機關就會暴走,然後崩碎一地……就是熊孩子滿地打滾的絕招有木有。
不敢想象。
邪瞳到底閒得有多蛋疼,才設計這麼一個精密的模型戲耍大家。
感覺瞎猜沒用,唐士道也跟邪瞳槓上了。花了一年多時間,使用固焰將整一個模型都複製了出來。這段時間,唐士道經歷無法想象的艱難曲折。本來使用固焰複製一塊零件就很難,現在是複製了幾十萬塊。本來控制一座箭塔組合就很難,現在組合了十座城二十座崗樓五十座箭塔。
更重要一點。
固焰是無重量的,它一直飄浮在空中。稍稍有一個零件咬合不當,整一個巨大模型就會崩潰。
努力到這一步。
唐士道感覺自己只踏出萬里長征的第一步……因爲,這模型是會‘動’的!自己將模型製造出來已經千難萬難,想讓它動起來簡直是要了親命。一動,十城二十樓五十箭都會動,上面的士兵和平民也會動。普通人光是看一眼就頭暈,何況控制這麼多一起動起來。
忽然間。
唐士道心有感悟……這不是自己跟邪瞳的戰爭,這是自己跟自己的戰爭。
要麼,在控制和技術上有脫胎換骨的變化。
要麼,在這場戰爭認輸,放棄挑戰邪瞳的自豪,承認自己不如邪瞳。
到了這一刻,要跪喊爸爸嗎?
不!
唐士道早就不在乎贏得獎品了。
這是我自己跟自己的比賽,這裡由我主宰!
打定主意。
唐士道也開始進入實戰演練。控制着這麼龐大一個模型,要啓動箭塔或者崗樓太難了一點,先從一個個‘平民’的移動開始。然而,這也不容易。很快唐士道就發現,這些平民一旦走動起來,它們是會‘相撞’的。
這不是活人。
由固焰製造的模似工偶,它們不懂相撞就閃開。
它們是硬性移動,一旦相撞就不停前進,直到雙方撞得粉身碎骨爲止。唐士道可以控制停止,但,這不是原機關的運轉模式。如果不參照原機關運行,試驗也沒有意義了。
兩個平民撞得粉碎,唐士道控制稍一放鬆,很快平民們都錯亂了。
撞人,撞馬,撞樹,撞牆,有什麼就撞什麼。
沒三分鐘,整一個黑色模型全亂套了。唐士道輕嘆,任由崩散,腦海默默計算剛纔的失誤。
果然。
第七關沒這麼容易。
僅僅想要通關應該不會太難,想要完美攻略就太難了。這次比完美一家更難,這次是完美一小國。潛意識裡,唐士道估計這一關跟後面八關九關有牽聯,並不想粗粗完成了事。下面的戰鬥聲音不斷,逆法師們也被困死了。暫時不用擔心他們,自己先忙自己的。
由於控操熟悉,唐士道只花五天就重建了模型。
慢慢的。
進入第二場試練。
這時候唐士道也感覺自己修爲提升,暫不關心,繼續挑戰極限。此時此刻唐士道想贏的不是邪瞳,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