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前去探尋苗人蠱術,莊名揚卻是沒讓駱冰跟着,雖說蠱術並非小說中描寫的那樣兇險、可怖,不過是一種養殖毒物的手段,可是千年兇名,還是讓莊名揚加了份小心,沒必要讓她跟着冒險。
同去的除了蘇老爺子外,還有白翁。苗嶺植被繁茂,除非是像蘭夢寨這種地勢高聳的地方,否則坐直升機去反倒不方便,也不安全,因此還是由莊名揚開上他的路虎,按着蘇老爺子的指示前行。
也不知是不是看到山花爛漫,人也多情。秦勇和殷柔近來越來越是如膠似漆了,這都早上八點多了,還沒起牀呢。莊名揚本也沒打算叫上他們同去,只是和王起旺打了個招呼,三人便離開了‘蘭夢寨’。
‘山中無雨晴’,一路行去,往往是這個山頭兒烈曰高照,換個山頭兒卻又是雲霧繚繞、銀~雨霏霏,幾十公里跑下來,能從晴轉多雲到多雲轉陰,運氣好了還能趕上陣子冰雹,比女人孩子都要善變。
過了三四個山頭兒,天空變得灰朦朦的,估計不久就有陣子急雨,不過地頭兒也到了,卻不是莊名揚想象中的陰暗山谷、幽靜冷僻的所在,而是一個建設在盤山公路邊兒上,旅遊副業搞得挺紅火的一個大寨子,在轉入山寨的道路指示牌上,莊名揚清楚的看到了三個大字——‘金蠶寨’。
“金蠶寨?”莊名揚一愕,這不是那位名叫寶歐的苗族女孩居住的寨子麼?這世界可真小。
“不錯,就是金蠶寨。”
蘇老爺子呵呵笑道:“我得到消息,這家寨中很可能就有養蠱的苗人,不過能不能有機緣見到,就看我們的運氣了。”
苗人蠱術傳承三千多年,可即使是發展最爲興旺的時候,也屬於‘絕傳秘技’,別說是漢族人了,就是普通的苗人,對此也是一無所知,因此以‘高買組織’的強大情報能力,也只是查探到這裡可能有養蠱人,至於正主兒是誰,卻也沒有查探到。
進了‘金蠶寨’,莊名揚才知道何以這個深入苗嶺的寨子,居然會這麼紅火,原來這個寨子不比普通山寨,有些根本就是後來形成的,而是有着一千多年的歷史,早在五代十國時期,這個寨子便是苗嶺諸寨之首,那時的寨主還叫做‘峒主’,麾下有數千苗兵,稱霸一方,就連當時的南方政權都要對他禮讓三分。
這歷史一悠久,就有許多古蹟流傳下來,什麼點將臺啊,峒主府啊雜裡雜八的好多。而且這個山寨的面積也大,是一路所見山寨的數倍,寨中風景秀麗,有歷代寨主所建,保留至今的‘古街’,竹樓聽風,樓下就是清澈見底的流水,一尾尾金鯉逆水而遊,水花‘啪啪’地濺起來,平添許多聲色,就是沒有那些所謂的歷史古蹟,光憑寨子中的景色,也能吸引許多旅遊團和遊人了。
此時正是中午,一些旅遊團都帶着遊人在這裡休息吃飯,寨子裡大大小小十幾個飯店,到處人滿爲患。看着這些帶着相機、dv到處拍攝,在導遊的帶領下觀光的遊客們,如果不是知道‘高買’組織擁有極強的情報蒐集能力,莊名揚簡直要懷疑蘇老爺子得到的消息是不是有誤,這樣的地方會有養蠱的苗人?不過想起方妖精的遭遇,似乎這裡出個把養蠱人也不算稀奇了,不都說是‘大隱隱於市’嘛。
既然到了飯口,那就先吃飯吧,自古以來酒樓茶肆就是探聽消息的地方,如果運氣好,說不定就能有所收穫。
還得說蘇老爺子的眼光高,一眼就看中了古街上的一個三層竹樓飯店,這飯店的名字還挺雅,叫做‘聽潺樓’,這個潺字取得就是流水潺潺、綿綿不短的意思;門前還有個小竹橋,橋上站着個苗女,頭上脖子上都佩戴着許多銀飾,手裡拿了把小米兒,在那裡餵魚,此刻橋下已經聚集了百十條紅鯉魚,每當她做出拋食的動作,那些鯉魚就爭先恐後地跳出水面爭食,場面熱鬧的緊。
“好店名,好兆頭,就在這裡吃吧。”蘇老爺子哈哈一笑,當先走上了竹橋,莊名揚和白翁也跟着上了橋。
那名苗女見到有生意上門,正要開心地上來迎客,一眼看見莊名揚,臉色頓時變了幾變,然後就轉身過去繼續餵魚,等到莊名揚他們從她身後走過,立即一溜兒小跑下了竹橋……這家酒店檔次比較高,店內的佈置雖然談不上華麗,卻是有竹有水,匠心獨運,就連服務員也都是青一色的苗族少女,讓人賞心悅目。不過可能是消費較高的原因,雖然這會兒是中午飯點兒,卻只上了七八成座,白翁詢問了一聲,居然還有閒着的雅間兒。
蘇老爺子在苗嶺居住的時間長了,也算半個老苗,當下叫來服務員,點了幾個苗家著名的幹鍋菜和一些酸醃涼菜,又要了三角子苗家糯米酒。服務員微微愣了下,這幾個菜點的老道,可不是看看旅遊雜誌,上網查詢一下就能知道的,不禁多看了蘇老爺子幾眼。
白翁笑着塞給這名服務員一枚做工精細的白金戒指,苗寨畢竟遠離城市,這種東西可比鈔票更招女孩兒喜歡,服務員臉紅了一下,將戒指收了起來。
“阿妹,我們想請問你,這裡能見到傳說中的養蠱人麼?”白翁突然發問,雙目緊緊盯着少女的臉,要看她如何反應。
果然,這個小阿妹的臉上露出一絲驚慌的表情:“阿伯,我不知道什麼是蠱,對不起,我要去接待別的客人了……”說完將戒指放回桌上,轉身就出了房間。
“呵呵,看來我們這趟沒有白來。”莊名揚微微一笑,白翁不愧是老江湖,一下就探出了真相,只看那個苗族阿妹的驚慌表情,就知道這裡肯定是有養蠱人了:“可惜她不肯說,而且看她驚慌的樣子,似乎在懼怕什麼,估計就是問別的苗人,也是沒有結果,這倒是有點麻煩。”
“莊小友不用擔心。”蘇老爺子呵呵一笑:“重賞之下必有勇夫,苗人兄弟也不是鐵板一塊,總有辦法的,安心吃喝,我點的這幾道菜,可是非常美味的,若是沒有吃過,也不算到過苗嶺。”
先上來的是幾道酸醃涼菜,材料有常見的白菜蘿蔔、也有苗嶺的野菜,看着就很爽口,莊名揚也真是餓了,招呼了倆老頭兒一聲,正要開吃,卻聽蘇老爺子說了聲:“莊小友且慢。”
莊名揚一愣:“怎麼了老爺子?”
“呵呵,出門在外,我們又知道這個寨子裡可能有人養蠱,怎麼可以大意呢?”蘇老爺子從身上掏出了幾頭大蒜,笑道:“傳說中蠱分蠱粉和活蠱兩種,尤以後者爲害最烈,雖然現在是21世紀,也不可大意,先吃點大蒜吧,這樣蠱蟲就不能爲害了。”
蠱之一道,十分玄奇,可謂史不絕書,有些品行敗壞的養蠱人,發現某家有錢,就會在該人家井水中下蠱,待這家人毒發死亡後,再去謀取其財產;所以到了蠱區,必須要高度警惕,最好能隨身攜帶大蒜,每餐前先吃上一兩瓣,則蠱蟲不入,就是蠱粉,遇到大蒜,也會效果大失。
蘇老爺子的江湖經驗畢竟不是莊名揚可比的,準備的自然周到。
莊名揚笑道:“真有這麼玄麼?”不過還是先取了一瓣大蒜吃下。
三人喝了一會兒酒,熱菜就布上來了,味道果然純正的很,正吃得酒足飯飽,只見包間的門兒一開,這次來的卻是兩個服務員,一個端着醒酒的甜湯,另一個卻是空着雙手,笑嘻嘻地看着莊名揚。
“噫?”
莊名揚看到這妞兒就是一愣,這不是那天和寶歐小姐在一起的兩個苗族少女之麼?
“我是榜,阿哥不認識我了麼?”
苗族少女嬌笑一聲:“還要謝謝你上次救了我們家小姐呢……”
蘇老爺子和白翁都笑眯眯地看着莊名揚,真沒想到,這位小兄弟在這裡居然還有熟人。
“這家飯店,就是我們寨主的產業,阿哥進來的時候,就被土妮看到了。”榜是個圓臉的女孩兒,一笑起來還有兩個酒窩,非常甜美可人:“我們小姐說了,要請阿哥到後寨見面,她要親自向阿哥道謝呢。”
“後寨?”蘇老爺子的臉色微微一變,他可是知道,如今苗人多半被漢化,用的語言文字,甚至是一些風俗習慣,都開始向漢族轉化,所以一般的寨子是萬萬沒有什麼‘後寨’的,凡有後寨的地方,都還保持着純正的苗人風俗,有寨主,有階級劃分,規矩森嚴。
莊名揚看到蘇老爺子的表情,忙對‘榜’道:“這就不用了吧,我們吃了東西就走,怎麼好意思打擾你們家小姐呢?”
“阿哥,你要是不去,我會被小姐罵得哦……”‘榜’這個小阿妹一聽,頓時撅起了小嘴兒,眼圈兒開始發紅,好傢伙,這是個好演員啊。
“呵呵,莊小友,人家一個女孩子主動邀請你,你怎麼可以不去呢?”蘇老爺子笑呵呵地衝着莊名揚使了個眼色,對‘榜’道:“姑娘,不知道我們兩個能不能跟你到後寨看看呢?”
“謝謝這位老阿哥……”苗族對親人以外的老人,都是稱呼‘老阿哥’‘老阿姐’的,這是禮貌,‘榜’開心地衝着蘇老爺子行了個苗族的禮節,笑道:“當然可以了,你們都是莊阿哥的朋友,是可以一起去‘後寨’的……”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