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評價奎列塔這一點上,斯維因和羅德的看法空前的一致。
這貨沒腦子!
尤其是在斯維因看來,溫和派的人……不是蠢,就是壞!
看看他們的口號——“諾克薩斯已經流了太多的血”,“諾克薩斯需要和平的崛起”。
這不是居心不良是什麼?
看着面前一副我很有道理樣子的奎列塔,斯維因終於壓制不住心中的怒火,憤然起身——“和平是吧?好,你來告訴我,諾克薩斯怎麼和平崛起?”
奎列塔羅列了一堆數據,開始以貝西利科爲藍本,侃侃而談,但這之中的計劃除了她自己,卻沒有一個人相信——她越是深入講解,在場的人越是皺緊了眉頭。
發展海上貿易?
貝西利科是深水良港,但整個諾克薩斯除了貝西利科之外,有幾個深水良港?
發展冒險者制度?
要不是艾歐尼亞之戰,哪來的這麼多各有目的的冒險者接受任務?
發展海克斯科技?
你彷彿是在逗我,海克斯水晶這種戰略物資你去哪裡弄?
諾克薩斯地理位置不佳,如果想要和平崛起,怎麼都玩不過自己周圍的鄰居,拒絕暴力就是自廢武功!
別看德瑪西亞一直鼓吹“遠離魔法”——但實際上斯維因比誰都清楚,諾克薩斯人這麼說只是因爲他們可以不用魔法!
離開了魔法諾克薩斯、艾歐尼亞都會變成鹹魚,而德瑪西亞損失不大,損人又不害己,豈不美哉?
同樣的,鼓吹“和平崛起”的白癡不也是一樣?
德瑪西亞能夠和平崛起,因爲人家天生條件好,整個國家的地下都是禁魔石,而且土地肥沃,種植業和手工業發達,不需要戰爭也能從別國獲得貿易順差。
艾歐尼亞能夠和平崛起,因爲人家天生條件被德瑪西亞還好,不耕種都衣食無憂,背後站着一票的超凡者保駕護航,不需要戰爭也能過得滋潤無比。
甚至祖安和皮爾特沃夫都能和平崛起,因爲人家掌握着先進的海克斯技術,而且壟斷了溝通大洋的皮爾特沃夫運河,商稅收到手軟,不需要戰爭就能從別人的口袋裡撈到足夠多的前。
可是諾克薩斯有什麼資格和平崛起?
土地廣袤但物產卻不怎麼樣;全國可耕種土地加一塊沒有德瑪西亞三分之一多;整個國家起於微末,背後也沒有大佬;時不時還有北境的蠻族過來搗亂……
這種情況下和平發展,結果只有被其他的國家超過、碾碎!
現在爲什麼所有人都譴責諾克薩斯?
還不是因爲諾克薩斯強大!
如果諾克薩斯選擇自廢武功,“和平發展”,信不信分分鐘被超越,然後之前說要和平的人就會打着“解救諾克薩斯可憐人”的旗號,過來奪走諾克薩斯的一切?!
天真不是錯誤,但在國家戰略上保持天真……那就是白癡!
斯維因知道,奎列塔對於諾克薩斯的熱愛不比任何人少——她的兒子死在了弗雷爾卓德的戰場上,自己的手臂也丟在了艾歐尼亞。
但,這並不是她愚不可及的理由!
看着面前滔滔不絕地闡述着自己想法的奎列塔,斯維因終於嘆了口氣。
這種白癡……還是回家帶孩子去吧。
哦不,不能讓她帶孩子——她的孩子可是德萊厄斯的孩子,斯維因可不想自己的老朋友虎父犬子。
斯維因的目光很快越過了正在侃侃而談的奎列塔,放在了她身後的因芙提婭身上。
這孩子,長得真像德萊厄斯啊……
……………………
隨着奎列塔的闡述,站在她身後的因芙提婭卻露出了明悟的神情。
很多事情在因芙提婭的角度上看,和奎列塔的角度並不一樣。
尤其是最近和瑞雯的接觸之中,通過瑞雯的描述,因芙提婭看到了一個更加廣袤的諾克薩斯。
因芙提婭的哥哥德西烏斯死在了弗雷爾卓德,弗雷爾卓德的蠻族割下了他的頭顱——而就在蠻族首領興奮的時候,諾克薩斯的伏兵消滅了他的整個部族。
這件事讓本來就因爲艾歐尼亞之戰而失去手臂的奎列塔完成了蛻變,在重重壓力下,她終於從一個鐵血派變成了一個溫和派。
奎列塔的選擇說不上錯誤,因爲諾克薩斯的不斷擴張和戰鬥的確帶來了無盡的傷亡。
母親失去了孩子,妻子失去了丈夫。
但不戰鬥,難道就能好好地活下去了嗎?
如果諾克薩斯停止了擴張,誰來養活諾克薩斯人?
到底選擇讓一萬人戰死、九十九萬人活得更好,還是一百萬人一起捱餓?
因芙提婭想起了瑞雯和自己談論過的很多事情——關於艾歐尼亞,關於諾克薩斯。
最開始,當瑞雯講到“艾歐尼亞無需播種就可以收穫”的時候,因芙提婭曾經無比羨慕。
但是瑞雯卻說自己毫不羨慕。
因芙提婭的腦海之中出現了瑞雯的話——“殘酷是諾克薩斯的法則,然而正是因爲這種殘酷,我們才能在貧瘠的土地上建立起一個威名赫赫的帝國。”
“我從不認爲戰爭都是錯誤的,但我承認有些戰爭的目標就不對。”
看着還在竭盡全力闡述着“諾克薩斯可以努力發展貿易”、“諾克薩斯可以戰略性放棄一部分北境的區域”等理念的母親,因芙提婭終於微不可查地嘆了口氣。
在貝西利科做了一年的副官,因芙提婭終於也有了自己的決斷。
就在奎列塔還在努力闡述着“我們不能讓諾克薩斯繼續流血”的理念時,因芙提婭終於掏出了自己的匕首。
寒光一閃。
因芙提婭的突然襲擊出乎了所有人的預料——沒有人能想到,因芙提婭會突然對奎列塔動手。
甚至就連一直護衛着奎列塔的瑞雯都沒有反應過來。
但因芙提婭的襲擊還是失敗了。
因爲羅德一直注意着她——也注意着斯維因。
就在因芙提婭手中的匕首即將劃破奎列塔的喉嚨時,一枚小小的火球穿透了帳篷,打在了她的手腕上。
“誰?!”
就在所有人驚疑不定的時候,談判所帳篷的簾子被掀開,身披大氅的羅德施施然走進了帳篷之中。
“自我介紹一下——我叫麥迪文,你們也許沒有聽過我的名字,但整個計劃從一開始就是我指定的。”說話間,羅德面色不善地看向了斯維因,“這位先生,你的蠱惑法術很熟練啊——可是,有沒有人告訴你,永遠別和惡魔做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