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來,那紀小婦人便是在說假話啊,爲什麼王妃還放她離開?
顯然晉王爺也有同樣的疑問。
就聽見君梓琳娓娓道來:“因爲在紀老婆子的胃內之物,都是沒有被消化的,可見是剛剛吃罷飯後不久,便被殺害了。而這個時候紀小婦人卻說自己在煎藥時吃在竈上,第二日醒來,藥也沒煎好,便重新去拿藥,回頭在午時又煎藥,給婆母送去。在這個過程中,她既沒有說婆母早上的用食以及情況,也沒有說她自己的早飯情況,除了是故意忽略,還有一點,她也中了招兒。”
洛疇不解,就聽君梓琳繼續道,“那幾個打牌婦人的話說得明白,紀小婦人連贏了兩盤之後,便去方便,過了一盞茶的功夫,才歸來。這件事紀小婦人沒說,但我推測,她是‘睡着了’,睡了一盞茶的時間,才醒過來又重新打牌。這便是那幾個婦人聲稱,她的舉止,笑容都有點怪異,但大家都沒放在心裡,想必紀小婦人,也並沒發覺吧。”
“中的什麼藥?”洛疇趁機問道。
結果君梓琳冷冷地睨了他一眼。
洛疇碰了一鼻子灰,突然想起來,之前紀小婦人在衙門內發瘋的情景。難道這便是她中藥的後遺症。
“紀小婦人和紀老婆子所中的藥,藥量非常之小。只不過紀老婆子一直患有心疾,僅需微小的藥量,便能夠使她心疾發作致死。而紀小婦人卻因此藥而昏睡着,自然聽不見。加之清醒之後神智恍惚,更不可以注意到這點。我所懷疑的是,兇手爲何要這樣做,動機是什麼。”
洛疇不敢再說話,聽到王妃此言,雖然心有疑問,但是卻不敢問出來。
他轉眼朝王爺瞅去。
晉王爺果真開了口,問道,“愛妃,若是一個人神智恍惚,必定會去看大夫的。”
見王爺反駁王妃的話,洛疇也在內心裡趕緊站在王爺這邊,因爲他說得很有道理呀。
誰知王妃冷笑一聲,對道:“別人我不知道,但是就大多數人而言,偶爾犯個頭昏腦脹的,大家只會以爲是小問題,而且剛剛睡醒後的人們,都會本能地認爲,‘睡不醒’並不是病,過一會兒便好了。”她說着勾了勾脣續道,“再者,大腦也有弊端:當你記得一件事情的時候,你的大腦告訴你,這是正常現象;但當你忘記之中暫時不去記憶這件事情時,俗語是‘忘記了’,那麼大腦便會告訴你,‘並不存在這件事情’。這時,你便真正地忘記了這件事。”
“所以在紀小婦人中了這藥物之時,大腦中對於紀老婆子的事情,自然而然地拋在腦後,等她想起來時,已至中午。”
洛疇聽罷王妃的這番話,卻是一愣一愣的,不解難道真的這種藥嗎?
誰知王妃卻是突然冰涼涼發笑:“這藥真好啊,改日我也試試,看能不能製出來!”
與王妃接觸時間不長的洛疇,卻是並不能夠分辨出王妃這意思。可是周燼卻讀了出來,因問:“與神秘人有關?”
“也許。”
君梓琳淡淡道,說着話便趕到了菜地。
內心裡令君梓琳真正憂心的是從死者身上取下來的切片組織。
之前她見紀老婆子屍體時,推測死亡時間是在午時左右。結果後來呢,在查驗胃部容物時,卻發現是在用飯後不長時間之內,因爲胃裡面的食物還沒有被消化。
這裡面便產生了矛盾,爲什麼表面上推測的死亡時間與真正的死亡時間不相一致。
而這個與張老爺那個案子,幾乎一致。
同樣是死亡時間被推測出後,卻與實際上整個案情演練之後的死亡時間並不相同。
那時候張老爺是病疾,肚中全是藥水,胃裡面早已經沒有了可供判斷取證之物。而今,這紀老婆子之死時正當,自己也能能過胃容物而檢出死亡時間。但與推測的死亡時間並不相同。
這雖然是兩個案子,但是絕對可以稱之爲一個案子。
令君梓琳不能相信的是,爲什麼她正好來查這死亡時間之疑,卻恰好紀老婆子便死了呢?
究竟是兇手故意的,還是巧合?
如果是前者的話,那麼事情便危險了。
這時菜田已到,洛疇在旁邊查看着,圍着菜田轉了一圈,沒有發現端倪。然後又查看這菜田之中的菜,試圖從菜中找尋是否被下毒,結果一無所獲。
他望着王妃,發現娘娘並沒有查看菜,而是朝着整個菜地的四下查看。
洛疇也跟着巡了一圈,一樣的,沒有發現。
這個菜地相鄰的也是一片農田,雖然不是種菜,但也是種着其他的穀物之類。除此之外不遠處還有一條河,灌溉倒是極方便的。
再往其他的方向看去,哦對了,離此不遠處有一座山,是叫做碧綠山的。聽說當地的人常常去山上採藥。裡面的藥草並不見得多珍貴,但都是有百姓們所平常需要的。藉着採藥還能到市上售賣,得些銀錢等等。
洛疇往四下查看着,不等他看完了。忽地就見到王妃居然在盯着那座碧綠山在看。
“娘娘,是不是有什麼不對勁?”
洛疇也盯着碧綠山看,結果,根本看不出什麼。但他相信,只要王妃娘娘在看,那必定是有問題的。就像方纔去紀小婦人的房間去查看,王妃就看出了水粉盒中有迷粉,而自己就沒看出來。
這樣的差距,使得洛疇不敢怠慢,小心翼翼在旁邊聽侯吩咐。
只是王妃看了一會兒那碧綠山,便搖搖頭,嘆息一聲讓離開。
——難道是沒看出什麼?
洛疇苦惱,也隨着王妃離開。
剛回到衙門,洛疇這廂的愁緒還沒有完,便從紀家傳來了不好的消息,紀小婦人懸樑自盡了。
這纔剛剛被放回府去,那小婦人歡喜的笑顏還在自己眼前,卻是怎麼突然懸樑了呢。
洛疇當即帶着仵作去查看。
君梓琳等人便留下來,等候消息。
爲愛妃倒了杯茶,周燼坐下來詢問道,‘依愛妃之見,這紀小婦人懸樑,是不是藥物所致?’
“那藥物雖然厲害,但卻並沒有操控人類行爲的能力。紀小婦人雖然因爲藥物用量過度,導致暫時性的顛狂,但她的行爲只是摔摔砸砸,還沒有自殘這樣嚴重。退一步講,縱然她會自殘,對於一個瘋狂中人,也不可能會去做懸樑自盡這樣‘複雜’之事。再怎樣,也不過是把杯碎摔了,割腕自盡,這樣子纔算簡單利索,懸樑——太過複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