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是被複製出來的人。甚至嚴格來說,我們並不是人。
自從被複製出來的那一剎那,我明白了自己的使命。只有殺掉自己,才能成功的替代他,否則的話,我們只能在這種陰陽不分的地方,一直到死。
這也意味着,我們一出生,就註定會成爲一個劊子手。
我擁有汪慶所有的記憶,擁有被複製出來之前所有的記憶。所以我不甘心,我無法接受這樣的命運,憑什麼你們可以自由自在的離開這裡,而我們卻只能生活在陰暗之中?汪慶受過正規的教育,但我又何嘗不是呢?
我們別無選擇。
別無選擇。
面對波哥黑洞洞的槍口,汪慶閉上了眼睛。
“頭,我很瞭解你的性格,你是不會開槍的。魂天意已經死了,你無法改變掉這個事實,即使你殺掉我也無濟於事。”
波哥大聲道:“既然你瞭解我,那你就應該更明白,我是絕對不會放任你離開的!你種下的因,必須要償還自己的結果!”
汪慶緩緩的朝後面退去,他臉上帶着古怪的笑容,似乎絲毫沒有將波哥的話放在心上。
波哥從腰間掏出手銬,他一手持着槍,一手拿着手銬緩緩的朝汪慶靠近。但是汪慶對他搖了搖頭,道:“波哥,你是一個好人,所以我要提醒你一下。要小心我們。因爲只有你們全都死了,我們才能成功的替代你們離開祭古村。魂天意的死,只是一個開端。”
他說完這句話,轉身朝遠處跑了過去。他背對着波哥,似乎一點都不擔心波哥會開槍。
“站住!你個混蛋!”波哥怒罵一聲,他猶豫了再三,抓着手槍的手指都開始泛白了。
開槍還是不開槍?波哥心裡猶豫着,他看着汪慶那熟悉的背影,心中想的完全是汪慶這個開朗青年的笑。
混蛋!波哥罵了一句,他狠狠的將手槍仍在了地上。即便對方並不是真正的汪慶,但是他依然不能對着汪慶開槍。
汪慶的身影越來越小,最終消失在灰濛濛的霧氣之中,再也看不見了。
“你不肯殺他,即使他並不是你的夥伴,你也不會殺他。”
阿諾的聲音從背後傳了過來,他蹣跚着站起來,用手捂着自己的傷口。
波哥面無表情的道:“我是一個警察。除非對方反抗,否則的話,我是不會殺掉任何未經審判而定罪的人。”
阿諾搖搖頭,道:“警察?那是什麼?”
如果是平時,波哥一定會爲阿諾的詢問感到好笑,但是現在他卻一點都笑不出來。魂天意死了,假汪慶跑了,而真正的汪慶還不知道有沒有進入祭古村。而自己的身邊,只有一個來自祭古村的阿諾。
前路渺茫,波哥根本就不知道下一步該怎麼做。
不對,還有武修民和大牛。這兩個人也來到了祭古村。自己並不完全沒有機會。武修民和大牛雖然和自己並非一路人,但是隻要有一線希望,波哥就不會放棄。
他們來到祭古村的人已經是一死一失蹤,卻連伊書瑤的消息都沒有找到,否則的話,他怎麼能對得起死去的魂天意和失蹤的汪慶?
波哥默默的將雜亂的東西收拾了一下。他將整理好的裝備和食物放在了自己的揹包,然後對阿諾問道:“你的傷不要緊吧?”
阿諾低頭看了看自己腹部的傷口,他那瘦骨嶙峋的身子上面,那個猶如嬰兒小嘴一樣的傷口已經不再往外冒着莫名的氣體了。
“我沒事。修養幾天就好了。”阿諾回答,他反問道:“你要去哪裡?”
波哥搖搖頭:“我們來這裡的目的是救人。即便現在只有我自己了,我也不能放棄我們的目的。”
阿諾道:“你不等他上來了嗎?”他走到懸崖邊上,用手指着懸崖下面。
“你是說魂天意?”波哥臉上的表情微微變色,“怎麼可能?一旦從這裡掉下去,怎麼可能有生還的機會?”
阿諾搖搖頭:“他的確是掉下去了。但是村長說過,三子哥哥是故事的主角,除非故事結束了,否則的話他是絕對不會死的。”
真是傻孩子。波哥嘆了口氣,對於這些封建迷信,預言之類的,波哥是從來都不相信的。更何況這種話只是出自一個少年的口裡。
“阿諾,小哥的確是掉下去了,我知道你很難過。但是……但是他的確很有可能會死在下面。”
阿諾執拗的搖搖頭:“不會的。三子哥哥是不會死的。這是村長說的。我要在這裡等他上來。”
面對少年的執着,波哥忍不住眼圈微微發紅,他爲自己的不爭氣感到內疚,如果自己當時機警一點,或許就不會被汪慶得手了。魂天意也不會掉下萬丈深淵。
可是世界上沒有如果。不然的話,他們也不會因爲伊書瑤而來到這個鬼地方了。
“希望你能順利的等他上來吧!”波哥說。他將包裹背在身上,決定要一個人去尋找武修民一行人。
“你要去哪裡?”阿諾問。
“小哥走了,可是我卻明白他最想做的事情。既然他不在,那這件事就交給我去做好了。阿諾,謝謝你幫我們這麼多。”
“你不熟悉周圍的情況,一個人走很危險。”阿諾說。
“是嗎?”波哥慘然一笑,“如果危險就能嚇到我的話,我也就不會出現在這裡了。再見了,阿諾。”
他對阿諾招招手,然後順着汪慶離開的方向一步步走去。
阿諾看着波哥一步步離開的背影,不知道怎麼回事,他竟然感覺到一陣隱隱的心酸。
魂天意目瞪口呆的看着匍匐在地上的武村長,大聲叫道:“武村長!你這是做什麼!”他手忙腳亂的將身子逐漸變得僵硬的黎叔放下來,然後叫道:“快救人啊!”
武村長從地上爬起來,他幫着魂天意解開黎叔的衣服,然後赫然看到李叔的半個身子都變成了青灰色。
從黎叔的右手開始,整個手臂和右肩,都變成了堅硬的岩石。猶如一層厚厚的鎧甲將黎叔整個包裹在裡面。剛開始魂天意認爲這只是一層岩石,當他不小心將黎叔的一根手指碰斷之後,赫然發現堅硬的岩石並非是一層,而是黎叔的整個手臂都變成了岩石。
“這是詛咒,小三子,你應該知道的!這沒有辦法破解!”
魂天意猛然醒悟,黎叔在他很小的時候,就告訴過他這個詛咒!
任何接觸到祭古村祠堂的村民,都將成爲堅硬的岩石。只有詛咒破解的那一天,他們才能恢復原狀。
祭古村的祠堂,自從建造以來,就成爲了所有祭古村村民的禁地。因爲這個詛咒,存放在祠堂裡面的遮元,永遠也無法被取出來。
因爲詛咒的存在,祭古村在很久以前便遷徙到了現在這個地方,這裡距離祠堂有很遠的一段距離,而祭古村的村民,從來都不會跑如此遠的路。在經過了很長一段時間,祭古村的祠堂幾乎已經被人給忘記了,當然,同樣忘記的也有這個可怕的詛咒。
如果不是因爲遮元的失蹤,恐怕祭古村的村民一輩子都不會靠近那個地方。
魂天意問道:“難道這裡是祭古村的祠堂嗎?”
武村長搖搖頭,在這個陰冷的山洞中,他竟然滿頭大汗。
“這裡不是祠堂,但是這些綠色的光點,在祠堂那邊也有。我們稱之爲詛咒之星。從來都不會有人去接觸這些東西,因爲一旦被詛咒之星鑽進體內,那整個人都會逐漸變成一具石像。只有得到詛咒之星認可的人或者沒有祭古村血統的人才能倖免。”
魂天意忍不住道:“到底怎麼破解!”
武村長停住了手裡的動作,他盯着魂天意,一字一句的道:“沒辦法破解!黎叔他已經沒救了!”
黎叔已經暈了過去。可怕的青灰色在繼續往上蔓延,黎叔的皮膚逐漸變得堅硬,然後出現細密的岩石紋絡。這個過程雖然很慢,但是岩石不必蔓延到他全身,只要石化現象擴展到了他身體的一般,他就會一命嗚呼。
“不,一定有辦法破解的!一定有的!”魂天意抓住了武村長的衣領,他厲聲道:“你是祭古村的村長!你快告訴我!到底怎樣才能破解這該死的詛咒!”
“你給我放手!如果我們能破解掉這詛咒,早就去破解了!該死的!破解詛咒需要遮元和拯救者,的確,你得到了詛咒之星的認可,所以你很有可能就是預言中的拯救者,但是就算如此,你能保證在黎叔變成石頭雕塑之前,將遮元給找到嗎?如果不能的話,就給我閉上你的嘴!”
武村長髮怒了,自從他來到這裡之後,便和自己帶來的兩個人失散在這漆黑的洞窟中。其中一人已經被皸蜒吸走了生命力,變成了一副枯骨,而黎叔卻又遇到了這該死的詛咒,正在逐漸的變爲雕塑。
魂天意心急如焚,黎叔絕對不能死。他一定要想辦法將黎叔給救下來!該死!他怎麼會來到這個地方呢!
驀然間靈光一閃,魂天意脫口問道:“武村長,你們來到這裡到底是爲了什麼!你所說的拯救者,又是什麼意思?”
武修民愣了一下,他的臉色一下變得很難看,過了好一會,他才彷彿下定了決心,一字一句的說道:“這裡是送屍官的地方!”法醫怪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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