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抱歉,小三子,我騙你了。就像我騙平叔那樣,只不過平叔沒有達到我所期待的效果,便被皸蜒給吞噬掉了生命。
如果黎叔在的話,他一定會阻止我的,那樣你也有可能保住自己的性命。可是現在黎叔昏迷不醒,我只能犧牲掉你。
不管你是不是拯救者,你都註定要成爲我找到無本的墊腳石。因爲我並不相信預言,我不相信你能帶祭古村擺脫掉詛咒,我只相信我自己。
武村長默默的走在通道里,他的速度不急不緩。在他的周圍,靜悄悄的沒有任何活動的東西。因爲生活在這裡的皸蜒,全都被魂天意吸引了過去。
那黑色的藥粉,的確可以驅散皸蜒的幼蟲,但是卻必定會吸引皸蜒的母體。藥粉是用皸蜒母體分泌出來的液體煉製的。一旦被塗抹在身上,就等於被標記了是皸蜒母體的目標,所有皸蜒的幼蟲,會將這人逐漸逼入絕境,然後送給皸蜒的母體來享受。
所以皸蜒幼蟲只是跟在魂天意的身後卻不發動攻擊。所以魂天意才能走到通道的盡頭。所以武村長才能順利的通過這裡。
但是魂天意已經陷入了絕境。
周圍沙沙沙的聲音不斷傳來,魂天意不知道自己到底吸引了多少皸蜒的幼蟲。他用手電朝自己的來路上照去,發現不僅僅是在地上,就連巖壁上和洞窟的頭頂,都佈滿了皸蜒的幼蟲。
魂天意嘆了口氣。
他並不怕死,但是他對自己沒有將伊書瑤的魂魄給找到而悔恨。更爲沒有幫助波哥和汪慶煉製鬼源草而嘆息。他這一死,將直接讓相信自己的人們絕望。
魂天意腦子裡胡亂想着,他已經做好了被皸蜒一擁而上,然後化成一堆枯骨的打算。但是他等待了半天,皸蜒卻始終沒有對自己展開攻擊。它們靜靜的伏在地上,似乎在等待什麼。
一絲希望從魂天意的心底升了起來。
人就是這樣,在絕境之下,如果能產生一丁點的希望,他也絕對不會輕易地放棄。魂天意就是這樣,他知道面對鋪天蓋地的皸蜒,自己是無法逃出去的,但是既然它們不動手,那麼自己就有一線生機。
只是,它們到底在等待什麼?難道是在等待皸蜒的母體嗎?
魂天意沒來由的從心底冒出這麼一個想法,不管它們到底在等待什麼,魂天意可不認爲對方想讓自己留在這裡吃一頓晚餐。
他乾脆將手電給關掉了。不管如何,反正已經這個樣子了。自己就算是再緊張再害怕,對方也未必會對自己留手。
與其面對死亡的戰戰兢兢,倒不如坦然面對這個結局。最起碼自己盡力了。
手電關掉以後,四周陷入了絕對的漆黑。魂天意適應了一下黑暗,然後發現了一個十分壯麗的景象。
在他的身前,無論是在地上,還是頭頂,還有他的左右兩面,竟然佈滿了密密麻麻的綠色斑點。這些綠色的斑點很細小,在漆黑的環境中,就像是夜空中的繁星,深邃而驚豔。
魂天意忍不住讚歎了一聲,如果不是親眼見,誰也沒有想到這種醜陋的蟲子,居然能發出如此壯麗的景象。
每一個綠色的星點,就代表一隻皸蜒。它們有的靜止不動,有的卻在四處亂竄。星光不斷的遊走着,勾勒出一幅幅讓人驚心動魄的美麗景色。
魂天意由衷的嘆了口氣,原本他對自己將死亡的事情還有一點遺憾,但是當他到這幅景象的時候,心裡卻開始放開了。
死在這種壯觀的景色下,或許也不錯。他自嘲的笑笑。
遠處傳來那熟悉的嘩啦聲,魂天意精神一震,來母體的皸蜒終於來到這裡了。反正既然已經開了,魂天意倒真的想見識見識傳說中的皸蜒,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存在。
那陣嘩啦嘩啦的聲音越來越近,魂天意忍不住開始想象到底是什麼發出的這種聲音。但是他想了又想,這種聲音似乎還真是鐵鏈拖在地上發出的。
魂天意站起來,他順着聲音傳來的方向去。只見一道綠色的光芒從通道的拐角處轉了過來,那道綠色的光芒剛剛出現,周圍瞬間變成了一片漆黑。
彷佛漫天的繁星,被突如其來的烏雲給遮蔽住了。魂天意的眼前,除了那盞慘綠色的小燈,不到任何光亮。
即便做好了心理準備,魂天意的手心中仍然捏着一把汗。上次因爲自己的小心謹慎,並沒有過多的打量這隻皸蜒,但是現在卻有了大把大把的機會。
皸蜒不緊不慢的朝魂天意走着,它身上散發出來的慘綠色光芒,將他整個身體的輪轂都給勾勒了出來。它的身形實在是像極了人類。
魂天意想了想,他驀然打開了手電。但是就在他打開手電的那一剎那,差點嚇得驚叫出聲來。
大批大批的皸蜒幼蟲,在不知不覺中,已經逼近了自己身邊,他們熙熙攘攘的在地上爬行着,距離魂天意僅僅只有一步之遙。
魂天意下意識的打了個哆嗦,這些皸蜒的幼蟲像極了蜈蚣。它們有狹長的身子,身子呈現漆黑的顏色。它們的長度大約在五釐米左右,而這個小小的軀體下面,則是密密麻麻的肢體,正是這些肢體在地上行走的時候,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
皸蜒並沒有接觸到魂天意,可能是因爲皸蜒母體的到來,這些幼蟲擔心自己的獵物逃走所做出的手段。
魂天意昂然站立,縱然是死,也要死的有尊嚴一點。自己是人類,是高等生命,絕對不是這些低級的蟲子所能理解的。
那隻皸蜒一步一步的向前走着,在他腳下的皸蜒紛紛朝兩邊散開,給皸蜒母體留下一個可以行走的通道。
皸蜒母體就這樣,一步步的來到了魂天意麪前。
雙方几乎是面對面的着對方。
皸蜒並沒有動,而魂天意也不想浪費力氣去反抗了。他只是仔細的朝皸蜒母體打量着。然後他越,臉色就越是古怪。
對方有着一個強健的體魄,兩隻胳膊僵硬的垂直在自己兩側。它的頭猶如戴了一個猙獰的面具,上面五官依稀可辨。但是讓魂天意感到噁心的是,在它的眼眶,鼻孔還有嘴巴的位置上,不斷有扭曲掙扎的皸蜒幼蟲從裡面爬出來,然後再從其他的地方鑽進去。
這個自己一直期待的東西,居然長得如此醜陋。
但是不管皸蜒的母體到底有多噁心,平心而論,皸蜒的母體的確和幼蟲有天壤之輩。從蟲子蛻變到類人的生物,或許讓很多人都不能理解,但是魂天意卻沒有意外。在地上生活的醜陋的蟲子還能成爲美麗的蝴蝶,憑什麼這些蜈蚣一樣的東西,就不能進化成類人生物?更何況它們的食物還是最高級的,直接吞噬生命力。
魂天意還注意到對方的雙腿,那個強壯有力的雙腿上,竟然帶着一雙生鏽的鐐銬。那雙鐐銬並不是環繞着皸蜒的雙腿上,而是直接從皸蜒的血肉張穿了過去。來自己一直聽到的嘩啦聲響,的確是這東西發出來的。
只是,誰能有這麼大本事,居然能將皸蜒給上一副鐐銬?他們難道就不怕觸碰了皸蜒,然後被對方吸收了生命力嗎?魂天意低頭好奇的了一眼,他發現鐐銬上刻着密密麻麻的細小符文,他暗暗想到,或許,就是因爲這些符文的原因,才讓鐐銬鎖住了皸蜒,一直到現在。
一人一怪就這麼面對面的對視着,誰也沒有說話。魂天意並不會傻到去觸摸皸蜒,而皸蜒似乎也忘記了眼前這個人類,其實是自己的獵物。
過了好一會,對方依然沒有什麼動作,魂天意終於有點不耐煩了,他張口說道:“我說,你到底想怎樣?如果要吞了我,麻煩快點。如果你對我沒興趣,就讓我出去怎麼樣?”
魂天意一直是一個很穩重的人,但是在這種詭異的情況下,他也忍不住開了一個玩笑。他當然知道皸蜒費這麼大勁將自己圍在這裡,絕對不是想要自己的面貌然後就拍拍屁股走人。
皸蜒擡起手來,似乎是想撫摸魂天意,魂天意嘆息一聲,該來的,總歸是要來。他認命的閉上眼睛,不想到那雙噁心的大手觸碰自己的身體。
但是想象中的觸感卻沒有傳來。魂天意等了一下,沒有感覺到對方的大手落在自己身上,便愕然睜開了眼睛。
皸蜒那雙沒有眼球的眼睛盯着自己,過了半晌,它居然發出一聲嘶啞的聲音:“拯救者……”
這個傢伙,居然可以說話!魂天意萬萬沒有想到,對方竟然可以說話。他知道皸蜒有一定的智慧,但是低級生物就是低級生物,無論怎麼進化,多麼詭異,都無法成爲和人類想媲美的生物體。但是眼前這合格皸蜒的確說話了,而且所說的,竟然是拯救者這三個字!
又是這個名字!拯救者!除了武村長,竟然連皸蜒也說自己是拯救者,難道自己的命運,當真也是被註定好了的嗎?
魂天意立刻想到了武村長所說的那個故事,在冥冥之中,有一個人在操控着自己的生命,而這個人,就是創造了這個世界,創造了自己的作者。
“武村長所說的,難道並非是比喻,而我們,難道真的是在一部書中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