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陽秋出事兒的時候我和江冰都在,雖然蔣雪沒在其中但也在事後看了耿陽秋的照片,所以我們對耿陽秋的長相極其熟悉。
特別是我,耿陽秋的屍檢全程都是由我來完成,所以耿陽秋臉上有沒有痣我最清楚不過了。
“那你記不記得那人來找樑子文是什麼時候的事情?”我連忙開口問道。
樑倩染好像對這事兒記憶猶新,等我問完話以後她就立即開口道:“這事兒我記得清楚,因爲那時候我媽媽剛剛火化沒多久。如果按照現在來算的話,那就是兩年前。”
兩年前!
聽到這三個字,我一下子就想到了兩年前的碎屍案。
這倒不是說我敢肯定樑子文和兩年前的碎屍案有關係,而是‘兩年前’這三個字對我來說特別的敏感,現在只要有人提起‘兩年前’這三個字,我就忍不住想到兩年前的碎屍案。
我和江冰對視了一眼,發現她衝我點頭。我立即明白過來了,現在要問的也差不多了,是時候離開了。
想到這裡,我衝着樑倩染道:“時候也不早了,我們所瞭解的情況也差不多了。沒什麼事的話,我們就先走了。如果你有什麼和樑子文有關的發現可以撥打這個電話。”
說着蔣雪報出了一連串的數字,看着樑倩染記下以後我們這才起身準備離開。
樑倩染從始至終對我們的表現就是客氣,只是在提到她母親以及樑子文的時候會有點兒感情波動。
我覺得樑倩染一個女孩以後生活肯定不容易,但是也沒有任何辦法,或許樑倩染離開樑子文以後會過的更加好。
臨走之前我稍微猶豫了一下道:“樑子文再怎麼說也是你父親,這個案子過去以後你來警局將樑子文的屍體運回去火化並且埋葬了吧。”
說完我觀察了一下樑倩染的表情,發現她眼中閃過一抹仇恨。仇恨感一閃即逝,隨之替代的則是一抹輕微的痛惜。
天下人能有幾個不在乎自己父母的?雖然樑子文所犯的過錯不可原諒,但是這短暫的接觸,卻讓我認爲樑倩染這小女孩人品秉性很好。
最後樑倩染沒有多說話,輕輕地點了點頭將我們送出了家門。
回去的路上,蔣雪邊開車邊和我們一起分析着案情。
“從目前的形式來看,是不是可以肯定耿陽秋和樑子文以及王子慶都有着關係?”蔣雪對案情知道的不是太多,所瞭解的也是那次會議上所提到的。
“是有關係,只是我一直搞不明白耿陽秋一個娛樂公司的老總,要錢有錢要勢有勢,怎麼會和王子慶、樑子文這樣的賭徒認識?”
這也是我一直想不明白的,按理來說耿陽秋所認識以及交集的人,都應該是上流社會的人。可是卻偏偏不是如此,他所認識的還都是一些賭徒……
賭徒?
“難道是因爲賭?”
說完這句話以後我才意識到想到這裡的不光是我,還有江冰。我倆幾乎是異口同聲的喊了出來。
江冰難得衝我一笑,道:“如果是因爲賭的話那就很好解釋了。王子慶和樑子文很有可能是賭友,而耿陽秋恰恰也很喜歡賭博,估計是一來二去三人就熟悉了起來。”
“照這樣解釋的話,很有可能耿陽秋每個月固定給王子慶母親打款的原因也是出於此?”蔣雪插了一嘴。
聽完她的話我倆都沒吭聲,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我們就屬於原地踏步啥進展了。
“還有一個迷點。”我突然想到什麼事兒,開口道:“如果樑倩染說的屬實的話,那麼耿陽秋去樑子文家裡找他肯定是因爲某些事兒想要找樑子文幫忙,如若不然樑子文也不可能說一句:幹!只要能來錢,什麼都幹!”
“而且這事兒估計還不是一般人能幹的。”江冰思索了一下,抿嘴道:“能讓一個人說出‘幹!只要能來錢,什麼都幹!’的話,可想而知這件事情要不很危險,要不就觸犯了法律。”
江冰說的有道理,只是我一時間完全想不明白耿陽秋讓樑子文做什麼事情。
車廂內又陷入了沉默,不過這種沉默沒有多久就被蔣雪的手機鈴聲給打斷了。
蔣雪邊開車邊拿出手機接聽電話,我沒聽清楚電話裡頭說的啥。而蔣雪的回答無非就是恩恩、知道了、好、謝謝之類的。所以也不曉得誰給蔣雪打電話。
等着電話掛斷以後,不等我問蔣雪就通過後視鏡看了我一眼。
我發現她的眼中透漏着古怪,開口的話更是能證實這一點:“準正,你到底多長時間沒好好休息了?”
我是被她這句話問蒙了,完全不知道啥意思。
蔣雪接着道:“名門橋派出所的警員打電話來說:走訪了圍觀羣衆,而且還都是你所指的那個位置。他們都說沒在那裡看到過人,那裡一直都是空着沒人站的。根本沒有什麼女人,以及你說的瑤雨露。”
“我……”就在我還想爭辯一下的時候,卻被江冰的電話鈴聲給打斷了。
我無語的揉着額頭從兜裡拿出一根菸點燃抽起來。
這件事情我是沒有辦法解釋,但是我卻真真實實的看到了。我承認我是有可能因爲休息不好,所以導致出現了幻覺,但是樑子文呢?
樑子文跳河前所注視的地方和我一樣,而等他看了一眼那個地方之後就跳入了河中。
單從這一點我就能肯定,他肯定是看到了什麼!
很有可能就是看到了和我所看到的一樣。
瑤雨露。
深深的抽了一口煙,我餘光發現江冰將電話放了下來,看來是通話結束了。
“去警局,我請來的專家到了。”江冰衝着蔣雪說了一句。
我愣了一下,專員請專家?
緊接着我就想明白了,今天開會的時候江冰說要請一名在玄學以及宗教學上有造詣的專家協助案件的調查,估摸着就是這個專家到了。
這個專家可能不簡單。不然的話江冰也不會請他來。
只是我一直以爲江冰是故意用這個藉口來堵塞方局的,沒想到她竟然真的給請來了。
我們三都沒有再次提起關於我看到瑤雨露的事情。我也沒再繼續說,但是不說卻不代表我心裡不這樣想。
一路上我都在反覆琢磨我所看到的畫面,與此同時還在暗暗的想這個專家是個什麼來路。
到了警局以後我們三就直奔刑警隊辦公室。
我們三現在都快成一個單獨的特案小組了。法醫有了、刑警有了、還有一個省廳的專員,估摸着這樣的小組在整個警局還是頭一回。
我也有點兒納悶,從案發到現在我是總覺得我一點兒作用沒有,完全不知道江冰咋想的,把我留下幹啥。
也不知道省廳的法醫來沒來,六子吃不吃得消還是個問題。
回刑警隊辦公室的路上,江冰步伐稍微快一點兒,我由於胡思亂想,不自覺的腳步慢了一些。而蔣雪卻也故意放滿了腳步,等着江冰距離我倆有點兒距離的時候,蔣雪忍不住拉了拉我問道:“準正,你說專員請來的專家是個什麼來路?”
我也不清楚,隨意應付了一句說:“誰知道呢,應該是個幾十歲的老頭吧……”
蔣雪也沒繼續跟我墨跡,點了點頭之後我倆就加快了步伐追上了前面的江冰。
不過,這話我還真的說早了。
剛剛走進刑警隊辦公室,我就被裡面一羣幹警所注視着的地方吸引住了。我是跟隨着其餘幹警的目光一同看了過去。
在刑警隊辦公室裡頭的一個角落裡,我看見一位青年。年紀約莫和我差不多,二十五六歲的樣子。
而且這青年的打扮也沒有啥說道,平平凡凡,看起來很簡樸的一個人。長相也不是特別帥氣,反正給人的第一印象就是挺好的一個人。
我不明白這羣刑警一直盯着那青年看啥,江冰卻是三步並兩步的走了過去開口叫了一聲:“趙大師。”
這聲‘趙大師’是的確把我叫蒙了。
這個‘趙大師’不會就是專員請來的專家吧?
一旁的蔣雪抓了抓我衣角,指了指那個青年又指了指江冰一臉的不可思議。
我估摸着她的想法和我沒多大出入,都以爲那趙大師就是專員請來的專家了。
再聯想到刑警隊幹警的表情我覺得是八九不離十了。
我心裡有想法,說是這位專家在玄學以及宗教學上有很高的造詣,既然有很高的造詣那就證明這人肯定不一般,而且年紀還很大。我是沒怎麼聽說過玄學以及宗教學上的權威是二十多歲一小夥子。
可是眼前這位纔不過二十六七歲的年齡,就他這樣還是專家?
就在我還沒回過神來的時候江冰就把那位‘趙大師’帶到我們面前了。
這是我第一次看這位趙大師的正臉,挺和氣的一個人,一直面帶着微笑。看我和蔣雪的時候就是微笑、點頭。
不過越是這樣我越是覺得這人城府很深,最起碼能夠輕鬆的將喜怒哀樂藏於心中而不表現出來。
我平時是最煩和這樣的人打交道,因爲我覺得和這樣的人交朋友挺累的。
江冰卻是難得的笑了一下,衝我們介紹道:“這位是趙繼佑趙大師,別看年紀輕卻是玄學以及宗教類的權威,曾經和國家多個地區的警局都有過合作關係。”
江冰介紹完這位叫做趙繼佑的趙大師,又指了指我衝着趙繼佑道:“這位是西山市市局的主檢法醫準正,他師父在法醫行業裡也算得上是一位資深專家。準正青出於藍,對法醫這一方面的造詣也很高,人不錯。”
我是第一次聽到江冰除了案子外說這麼多的題外話,也難得一次聽見她誇我,所以我是有點兒愣神沒反應過來。以至於趙繼佑衝我伸手我還傻愣愣的站在那裡。
等我回過身的時候趙繼佑已經把手縮回去了,我還特地看了他的臉色,發現依然笑呵呵的衝我點頭。
我覺得有點兒不好意思,不過不等我說啥,江冰就指了指蔣雪做了一個簡單的介紹。
我本來覺得等着這位專家來了以後就立即開會進行案件研討的,卻沒想到江冰另有安排。
做了一下自我介紹,江冰看了看手腕上的手錶,然後說道:“關於案子方面的事情,準正你今晚和趙大師研討一下,最好能掌握實質性的結果。”
就在我準備點頭應下來的時候突然感覺有點兒不對勁。
“我?今晚?”我瞪着眼珠子看着江冰,不明白她是啥意思。
江冰卻是認真的點頭道:“趙大師來的倉促,沒有安排住的地方。我去你家的時候正好發現你家有兩間房子,而且你一個人也不可能住在兩個屋子裡,所以就讓趙大師先在你那邊住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