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0 榮王世子

070 榮王世子

納蘭云溪聽他說了那麼多話就是爲了強調最後一句,不由得翻了個白眼,然後起身走到榮王身前正式向他見禮:“云溪見過王爺。”

“哈哈,這位就是安寧侯府的三小姐?恩,久聞大名啊,聽說燕翎先是和你退了婚,後來又要娶你爲側妃,得知皇上兄下旨將你賜婚給國師後,還去宮裡和皇兄大鬧了一場,看來三小姐果然有過人之處啊。”

榮王燕榮看了納蘭云溪一眼,大概是想到近日京城關於她的傳言,不由得哈哈大笑了兩聲,神色不明的說道。

納蘭云溪知道,燕榮和燕翎的關係不錯,對於皇帝最寵愛的兒子,他也是很看好燕翎的,而且燕翎平日裡也十分照顧榮王府小世子燕回,燕翎對燕回倒是比其他兄弟親近許多,所以在納蘭云溪聽來榮王的這番說辭是有些諷刺她的。

不過,她並不在乎這個,她現在在乎的是雲飛的事,只要榮王答應讓她見一面何光,或者讓何光跟她去一趟侯府幫她作證,那她做什麼都可以,即使被她嘲笑譏諷也無所謂。

“榮王說笑了,三小姐確實有過人之處,她靈慧內秀,聰明伶俐,爲人和善,是燕翎有眼無珠,看走了眼,當初才和她退婚,否則又怎麼輪得到本國師請旨賜婚?”

容鈺自然聽出了燕榮話中略帶諷刺的意味,不等納蘭云溪開口他就反駁到。

“恩,這件事燕翎確實也有不對之處,本王只是和三小姐開個玩笑。”

榮王見容鈺護犢子似的護着納蘭云溪,他只是稍微調侃一下,他就忙忙的開口護着,不由有些驚訝的眨了眨眼笑道。

他說完話後便見王府的一個下人急匆匆的跑了進來向榮王施了一禮道:“王爺,世子說讓三小姐趕快過去呢。”

“哦?世子也要見三小姐?他身子不好,若是撐不住便讓他好好歇息吧,只讓何大夫來見見三小姐便好了。”

榮王聽了下人的稟報有些詫異,燕回自小體弱多病,從來不對別人的事感興趣,也不喜見外人,那日國師遞了帖子說明來意,說要帶着侯府三小姐來向何大夫打聽一件事,他答應得還有些不情願,沒想到燕回竟然想見納蘭云溪。

“王爺,世子說讓三小姐去落梅居見何大夫。”

那下人似乎對燕回的命令比燕榮的還要緊張些,聽榮王這麼說還是執意讓納蘭云溪去燕回的院子。

“哎,那好吧,只要他身子撐得住,什麼都隨他。”

燕榮嘆了口氣,滿眼憐愛的說道。

榮王府小世子是榮王夫婦的心頭肉,平日裡就算他要天上的星星,榮王恐怕也會建一座摘星樓供他觀賞,又加上他身子有病,更是什麼都由着他,在東陵國,榮王夫婦是出了名的護犢子,有他們這一對重量級的人物撐腰,燕回就是京城一霸,在京中甚至皇宮都是橫着走都沒人敢管的。

“是。”那下人答應了一聲便看了一眼納蘭云溪,做了個相請的姿勢,納蘭云溪看了容鈺一眼見他點了點頭,然後纔跟着那下人去了落梅居。

燕回的院子坐落在一片花海中,院子的四周都是梅花樹,繞着院子的屋牆栽種了一圈,一進院子便冷香撲鼻,沁人心脾,她看了一眼這四周的梅花樹,便知道這裡爲什麼要叫做落梅居了。

“三小姐請,世子和王妃都在屋子裡。”

那下人到了院子中,便將納蘭云溪交給院子中的一個嬤嬤,自己退了出去,在那嬤嬤的引領下,納蘭云溪才踏進了燕回的屋子。

進了屋子,早有丫環上前來引領着她往暖閣裡面走去,屋子裡暖烘烘的,納蘭云溪偷眼瞄了一下,見總共有四五個炭盆,聽說燕回畏寒,所以他的屋子一年四季都保持着非常高的溫度。

燕回的屋子並不像一般貴族之家公子少爺的屋子,他的屋子佈置得精細高雅,每一處都經過精心的打磨雕琢,倒像是個女兒的閨閣,屋中擺設也是極盡奢華,地上撲了厚厚的絲絨地氈,房中擺設無一不是價值連城的寶貝。

納蘭云溪不由得有些咂舌,恐怕安寧侯府老夫人的屋子也沒這般華麗,這估計快趕上皇宮裡的佈置了,由此可見榮王夫婦是如何寵愛這孩子了。

“世子,王妃,安寧候府的三小姐來了。”

納蘭云溪正四處打量着,便聽領着他的丫環笑着說了一句話,緊接着,她一挑簾子,引着她進了暖閣,向坐在榻上的榮王妃和燕回稟道。

裡面屋子也十分寬敞亮堂,納蘭云溪一擡頭便看到榻上坐着一名美麗溫柔的婦人和一個年約歲的孩子。

那孩子長得十分俊秀可愛,水靈烏黑的眼睛一閃一閃,長長的睫毛在眼瞼下方攏了一層淡淡的暗影,他身穿一件寶藍色小袍子,脖子上戴着一個金黃色的項圈,跟散財童子似的惹人喜愛。

榮王妃一身淡紫色的金絲織錦裙,頭上斜插着一支雙翔鳳簪,膚若凝脂,溫婉端麗,宛若少女,一點都看不出來歲月的痕跡。

“小女云溪見過王妃,見過世子。”納蘭云溪見了二人忙上前幾步拜了下去,向二人行禮。

“起來吧,你就是安寧侯府的三小姐?”榮王妃打量了她一眼,緩緩問道。

“正是小女,小女實在是不得已纔來打擾王爺王妃和世子的清靜,還望王妃和世子海涵。”

納蘭云溪見榮王妃面容和善,說話溫婉,頓時小心翼翼的答道。

“恩,你的事王爺都和我說了,你來這裡是要見何光?”榮王妃點了點頭,見納蘭云溪倒也知書達理,並不像外面所傳是個花癡草包的女子,不由對她也有了一絲好感。

“是的,王妃,小女有一事想問明白何大夫。”納蘭云溪懇切的說道。

“你有什麼事,要問何光?”坐在榮王妃旁邊的小世子燕回突然出聲問道。

納蘭云溪看了一眼坐在榻上的人,明明小眉頭小鼻子,一副孩子臉,卻裝成大人的模樣,凝眉側目,一副老成樣兒,不由就覺得好笑。

“回稟世子,云溪的弟弟之前得了麻風病,終究不得治,去了,我聽說百草堂的赤腳大夫何大夫曾給他看過病,所以,想問問他關於他的病情。”

納蘭云溪猶豫了片刻,還是將原因簡單的說了出來,在榮王妃和小世子面前,她覺得若是不說實話沒那麼容易矇混過關。

“哦?你弟弟得的是麻風病?”榮王妃聞言驚詫的問了一句,隨即臉上浮起一股不忍的神色。

“正是,可憐我那弟弟小小年紀便得了這樣的病,想來真是令人痛心。”

納蘭云溪說着立刻就揪心起來了,想到雲飛若是活着,他和這榮王府小世子年紀也差不多大,看看燕回在榮王府過的日子,再想想雲飛,片刻間便覺得心酸無比。

“哎,就是,沒想到那麼小的孩子卻得了那樣的病。”榮王妃是個心慈之人,聽到這樣的事也唏噓嘆氣,畢竟是和自己不相關的人,不能和納蘭云溪一般感同身受。

“你弟弟得了那病,你心中很難過?”一直端坐着的燕回此時又插進話來問道。

“是,我心中難過,但也更加愧疚,都怪我沒有好好照顧他,哎…”

納蘭云溪嘆了口氣,沒有說她在雲飛生病的日子裡一次都沒去看過他,畢竟當時她還沒有來,那些事兒都是本尊做的,她不好意思在外人面前講出來。

“既然愧疚,爲何不爲他報仇?”燕回小眉頭皺了皺,似乎有些不解的問她。

“世子,云溪現在就是在查雲飛的事,云溪已經發現雲飛的病情有蹊蹺,所以纔來找何大夫問一些情況,一定要爲他討一個公道。”

納蘭云溪聽燕回的話中有些不屑,忙低頭認真的答道。

“哼,就算你能查出他的死因不明,是被人陷害的,又有什麼用?他如今已經身死,就算真的查出來陷害他的人,憑你在安寧侯府的地位,還能爲他報了仇?”

燕回的語氣中是濃濃的質疑和諷刺,根本就不相信她能爲納蘭雲飛報仇。

“世子,云溪並非官差,只是一介女流,能力也有限,我現在只是想弄明白雲飛的死因,一旦得知事情的來龍去脈,我會親手爲他報仇,絕不會手軟。”

納蘭云溪被他質問的有些激動,她現在心裡其實已經基本可以確定納蘭雲飛是被侯夫人刻意害死的,但是她想弄清楚她到底是怎樣害死雲飛的,她想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一旦查明白,她一定親自出手,爲雲飛報仇。

“母妃,叫何光來吧,讓三小姐儘管問,若是有需要,可以讓何光跟她去一趟安寧侯府。”

燕回看了納蘭云溪一眼,見她神情激動,不似作假,沉吟片刻後歪着頭向榮王妃說道。

“好,這只是小事一樁,只要回兒身子撐得住,他也不是一刻也離不得何大夫,以前何大夫沒來的時候,他還不是挺過來了?”

榮王妃點了點頭,慈愛的看着燕回,那眼神生生的刺痛了納蘭云溪,若是自己和雲飛能有這樣一個母親,或許,能有這樣的背景,哪裡能有今天的事?

“母妃,我沒事,反正我這病也就是拖日子而已,何大夫能保住我的命已經很有本事了,最起碼比宮裡的那些庸醫強,他們治了那麼久都沒將我治好,何大夫來了不到一年,便將我的急症控制住了,這已經是很大的突破了。”

燕回並沒有難過和傷心的表情,說這件事好像在說今天天氣很好一樣淡漠如煙,絲毫都不覺得死是什麼可怕的事。

“回兒,娘不許你這麼說,你是娘和你父王的命根子,你若真有什麼三長兩短,那娘也隨着你去好了。”

榮王妃聽到燕回這事不關己的淡漠聲音,頓時心如刀絞,神色哀慼的緊握着他的手哭道。

“母妃,我只是那麼一說,你放心,孩兒哪裡那麼容易就死了,孩兒還要好好孝順你和父王呢,否則你們豈不是白疼了我一場?”

燕回聽到榮王妃的哭聲反手握緊了她的手,軟語的安慰她。

納蘭云溪看着這一幕心中也是一陣酸澀,榮王妃對燕回真是疼愛得緊,令人羨慕啊。

“王妃,世子,云溪倒是學過些醫術,不知世子得的是什麼病?也許云溪可以爲世子看看,醫術方面,云溪自認還是有一些把握的。”

納蘭云溪心思一動,暗道聽燕回和榮王妃的口氣,他得的病好像也是什麼纏手的疾病,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看得了,看這孩子也是可憐,自己若是能救的話一定得出手救救他,讓他能被榮王和榮王妃疼愛的時間長些。

“三小姐也懂得醫術?”

榮王妃聞言臉上頓時露出一股喜悅之情,滿懷希望的看向她,然後她突然像想到什麼似的又道:“聽說安親王妃生雙胞胎的時候是在從白雲寺返回王府的途中半路難產,有一女子爲她剖腹接生孩子,母子平安,難道那女子竟然是三小姐?”

“正是小女,只是安親王妃當時卻是因爲小女乘坐的馬車衝撞才引發難產,幸虧小女懂得些醫術,纔將她的孩子接生出來,母子平安。”

納蘭云溪沒想到榮王妃也知道這件事,轉念一想,也正常,這些大家族之間的事若不是刻意隱藏,是很少能隱藏得住的。

“那真是太好了,三小姐,若是你能將我回兒治好,那我…那我…”

榮王妃忍不住心中激動,一下子站了起來,卻不知道要說什麼好。

“王妃客氣了,若是能治得了世子的病,那也是云溪和世子之間的緣分,我見了世子,心中便不由自主想到我那苦命的弟弟,若是當時我便學會了醫術,又怎麼會任由他死去?”

納蘭云溪見榮王妃如此激動,心中也是一番感慨。

“三小姐,如此,你便先給回兒看看吧。”榮王妃從榻上走下來拉住了她。

“好,云溪便先給世子把個脈,不知道世子得的究竟是什麼病?有什麼不舒服?”

納蘭云溪走到榻前,丫環忙拿來一塊軟墊墊在燕回的手腕上,等着納蘭云溪把脈,燕回久病不愈,屋子裡伺候的下人們也都知道應該怎麼伺候他了,這些東西都是平時時刻準備好的,以備隨時取用。

“你真的懂得醫術?”燕回一直靜靜的看着她和榮王妃二人,對她們之間的難過傷心似乎視而不見,好像早就習慣了似的,見她真的過來給他把脈,才皺着小眉頭一臉彆扭的問道。

“是,自從雲飛得了病後,我便開始偷偷的學習醫術,將侯府書房裡的所有醫書都看了一遍,後來我在夢中總是夢到有個人教我醫術,然後就學會了些匪夷所思的醫術。”

納蘭云溪見燕回眼中充滿懷疑,而且,這話又問得怪怪的,不由得說得煞有其事,想讓燕回和榮王妃相信自己的醫術,這些話她在侯府也是沒說過的,侯府衆人雖然懷疑,但她一口咬定就是自學成才,她們也沒法查這件事,老夫人心中可能也會懷疑她,可是隻要她不承認,那誰也無法查證此事。

“沒想到三小姐竟有此奇遇,那可真是太好了,若是能治得了回兒,那我感激不盡,必將報答三小姐。”

榮王妃自然不信納蘭云溪說的什麼夢中有人教給她醫術的話,她想可能是暗地裡真的有人教給她醫術吧,也許她那師傅是個不願透露姓名行蹤的高人,所以才囑她如此說,所以也沒怎麼往心裡去,無論怎樣,她不關心那些,她只想有人能徹底的治好燕回的病。

“恩,何大夫平日裡是如何替世子治療的?”納蘭云溪伸手捏着他的脈搏仔細的診斷起來。

“哎,回兒得的是腸癰之症,他的掌心有棺材紋…”

榮王妃嘆了口氣,說了一句話便說不下去了,納蘭云溪頓時明白了,怪不得她盤問了這麼長時間,榮王妃和燕回始終躲躲閃閃着不肯告訴自己他得的是什麼病,沒想到燕回得的居然是腸癰。

腸癰,中醫的解釋是因爲外邪侵襲,飲食不節,損及脾胃,飽食後暴急奔走或優思惱怒,氣機受阻導致腸腑傳導失職,氣血瘀滯,溼熱積滯腸間,引發腸癰。

其實這樣的病症就是現代西醫中很普通的闌尾炎,只需要切除闌尾便可以治癒了,是一個很小的小手術,但是若放在古代,這病就是個不治之症了,得了這病的人只能通過藥物調理來吊着命,能活一日是一日,還是富貴人家才能害得起的病,若是百姓得了這病,就只能一天天等死了。

凡是得了這種病的人,掌心都有一個長方格形樣紋,被稱作棺材紋,顧名思義,掌心若是出現這種紋路的人必死無疑。

其實這只是古人迷信的說法,這棺材紋不過是身體的疾病例如闌尾炎在掌心中的體現,凡是得了闌尾炎的人掌心中都會出現這種紋路,等做了手術後,那紋便會慢慢消失。

納蘭云溪診完脈,又看了他的掌紋,舌苔,耳根,之後臉上露出輕鬆的表情,轉頭緩緩看向榮王妃。

“怎麼樣?”燕回攤開手掌任由他擺佈,絲毫不着急,也許他是被病痛折磨的麻木了,那闌尾炎若是疼起來可真是要命的病,而榮王妃卻急急的問道。

“有救。”納蘭云溪舒了一口氣,笑了笑說道。

“什麼?三小姐,你…你說的可是真的?姑娘切莫唬人。”

榮王妃瞬間眼睛瞪大,又是驚喜又是不敢相信,小心翼翼又滿懷期待的問出口。

“王妃,云溪敢向您保證,一定能治好世子的病,還您一個健健康康的兒子。”

納蘭云溪見了榮王妃的神情心中也明白她的擔憂和緊張,所以拍了拍胸口給了她一個有力的保證。

“這…如果這是真的,那我願意傾盡所有來報答姑娘。”

榮王妃激動之下有些口不擇言,猛的抓住云溪的衣袖含着淚說道。

“王妃不必激動,能將世子治好於云溪來說也是功德一件,云溪自當效力。”

“回兒,你有救了,你聽到了麼?三小姐能治好你的病,謝天謝地,三小姐可真是我榮王府的福星,我和王爺這些年派人多方查探都沒有找到能救治回兒之人,沒想到就在我們心灰意冷打算放棄的時候,卻意外碰到能救他的人,這真是上天保佑…”

“那麼多御醫和何光都治不了的病,你確定能治得好?”

榮王妃高興激動的時候,燕回突然出聲打斷了她的話,然後語氣不屑的問道。

“世子,云溪自有云溪的方法,你相信我,我一定可以治好你的病,不過,這治療方法嗎,和給安親王妃接生的方式差不多,也是需要在你身上開個刀,你怕不怕?能不能接受得了?”

納蘭云溪見燕回小瞧她,不由得被他激起了鬥志,這麼個小手術她分分鐘就能做完的,這樣的手術她在現代都看不上,這都是實習手術大夫就能做得了的小手術了,怎麼能治不了?

“只不過在身上開個刀,我有什麼好怕的?比這再痛苦的我也受過。”

燕回還是那股冷冰冰的彆扭語氣,好像要動手術的不是他,而是別人一樣。

“無論姑娘如何治療,只要能治得好回兒的病,怎麼都是好的,你沒見過回兒的肚子痛起來,那真是生不如死啊,還是何大夫來了,纔將他的病痛控制住了些,但是他也沒辦法從根本上治好回兒的病啊。”

榮王妃說起何光想到了納蘭云溪今日來王府的目的,頓時腦子迴轉過來。

“看我,竟和姑娘扯了這麼多,倒把正事給忘了,差點忘記姑娘今日的來意,來人,快去請何大夫。”

“是。”一個丫環答應了一聲,轉身去叫何光了,納蘭云溪不由得鬆了口氣,她直覺的認爲何光一定知道什麼事,若是他肯說出來,那她必然能推斷出關於雲飛病情的一些事。

“那你準備什麼時候給我治病?”燕回見納蘭云溪聽到榮王妃去叫何光一臉喜色的樣子不由得白了她一眼,冷冷的開口。

“我還需要準備一些東西,還得再給世子做個全身的檢查,待檢查之後您的身體可行,立即便可以動手術,我再次向世子保證,一定能將您這病治好了,暫時這幾天我可以給您開一些食療的方子,你可以按照這個和何大夫開的湯藥配合着吃,可令你緩解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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納蘭云溪想着她總要先將雲飛的事查出個結果來,處理完他的事再給燕回動手術不遲,他這毛病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了,反正一時半刻是沒有生命危險的,再說,雖然在現代闌尾手術是個小手術,但在這裡就算是大手術了,絕壁需要大動干戈一番。

她要準備一個可以做手術的房間,室內的消毒、溫度、溼度各方面都得調節好,還需要個助手,還有消炎鎮痛麻醉類的藥物,想來榮王府這樣的人家,一定什麼藥材都有吧,她估計能拿到配置那些藥物的藥材,但需要些時間,在這裡,這樣的小手術也不是說做就做的,需要好好籌劃準備。

“對,回兒,聽三小姐說這治病的法子真是匪夷所思,估計怎麼也得好好準備一番,要確保萬無一失纔好,切不可大意啊。”

“是的,王妃世子,我還需要配製一些藥物,還得準備一個專門適合做手術的房間,稍後我會給你們需要的藥材和準備什麼樣的房間都寫在紙上,你們照着我寫的準備好,等我處理完雲飛的事,便來給世子開刀動手術。”

納蘭云溪想了想這樣回答道。

“好,那就一言爲定,我家回兒的病可就全靠姑娘了,我也把希望都寄託在姑娘的身上了。”

榮王妃此時滿臉神采奕奕,不像納蘭云溪剛來時也和燕回一般有些淡漠冷清了。

“是,王妃放心,云溪絕不會食言。”

“王妃,世子,何大夫來了。”

正在這時,先前的丫環轉了回來,她身後跟着一個青衫老者,頭髮鬍鬚都白了,頗有些仙風道骨的樣子,看來這大夫也有些年紀了,但是保養得好,此時行動如風,絲毫不顯老態。

“王妃,世子,是世子身子又不舒服了麼?”

何光進來後向榮王妃和燕回行了一禮,見他們身邊還有一個女子,也沒顧上多問,便心急的上前詢問燕回的病是不是又犯了。

“何大夫,世子沒事,他今兒精神還好,是這位安寧侯府的三小姐想要見你。”

榮王妃指着身邊的納蘭云溪對何光說道。

“安寧侯府的三小姐?”何光聞言猛的擡頭看向納蘭云溪,神色間有片刻的怔愣。

“何大夫,云溪這廂有禮了。”納蘭云溪見了何光的神色,便知道自己找他是找對了,她起身向他行了一禮。

“三小姐來找老夫可是要問關於侯府二公子的事?”

何光點了點頭開門見山的問道。

“正是,我那胞弟去年得了病,據御醫診斷說是麻風病,因這病太過可怕,會傳染,所以後來府中也沒人管他,讓他最終慘死。

我自始至終都沒能見他一面,如今侯府鬧鬼,我那胞弟死後魂魄不散,常來叨擾,這令我心中懷疑他的死因,想查出他當初到底是不是得的麻風病,而我現在也掌握了一些線索,推斷出他當初得的很可能不是麻風病,可是現在也沒有有說服力的證據來證明……

我從林順的嘴中得知何大夫曾經被侯府老夫人邀請替我那胞弟看過一次病,多方打聽之下才知道何大夫在榮王府,所以特來此見你一面,想問你幾個問題,希望何大夫能如實回答我,我那弟弟實在是死得太過悽慘了。”

納蘭云溪見何光很是面善,便誠懇的請求道,希望他能看在醫者仁心的份上告訴她實話。

“三小姐既然都找到這裡來了,我自然該將病人的真實情況予以相告。”

何光向納蘭云溪抱了抱拳,想到自己這輩子見過最悽慘的病人估計就是納蘭雲飛了,此時想來還心有餘悸,無限的悵然失落。

“這麼說來,我弟弟納蘭雲飛的病情果然有什麼貓膩?”

納蘭云溪觀察他的神色語氣,頓時心中緊張起來。

“不錯,另弟得的病並不是麻風病,而是蕁麻疹。”何光嘆了口氣,滿是惋惜的說道。

“什麼?何大夫真的能確定?”

納蘭云溪一聽頓時腦中發懵,沒想到雲飛得的還真是蕁麻疹,看來那藥果然是何光的給的不錯,他那時就診斷出雲飛得的不是麻風病了,可是,這麼大的事他爲何不告訴老夫人?

“能確定,去年我去給令弟診病的時候,最初也是診斷爲麻風病的,診斷完後我問了那兩個照顧另弟的下人他這病有多長時間了,那兩個下人說以前不知道,不過,從他們來到這裡也有三個多月了,我不禁心中起疑,若是那兩個人和他在一起那麼久的話,也應該早被傳染上了,可是他們卻安然無恙,這就說明他得的不一定是麻風病。

我在給那兩個下人診過脈後,更加斷定他的病不是麻風,因爲我當時也害怕傳染,所以診脈的時候也沒有直接接觸他的皮膚,是用絲線搭在脈搏上診的脈,之後我又詳細的給他診斷了一遍,終於得出結論,他的病只是和麻風很類似的蕁麻疹,並不是真正的麻風。”

何光將當時他給納蘭雲飛看病的詳細情形都講了一遍。

“那…既然是這樣,當時何大夫爲什麼不告訴老夫人?若是當時您告訴老夫人,那我弟弟…他可能就死不了了。”

納蘭云溪心中的那種抽痛感又上來了,果然,一切都和她心中的懷疑一模一樣,她寧可到最後證明雲飛得的真的是麻風病,也不願相信這是一個陰謀,是被故意誤診而令他慘死的陰謀。

“哎,這件事,是老夫這輩子人生中唯一的一個污點,每每午夜夢迴之時我便會想到那孩子的慘狀,瞬間就會汗流浹背,不得安寧,只要見過那孩子的人,估計都不會安生…”

提起雲飛,何光也不隱瞞,絮絮叨叨的說起了他當時的一些情形,聽得人心驚肉跳,最後才嘆氣道:“不是老夫人不肯告訴老夫人啊,而是當時侯夫人硬說是御醫診斷出二公子的病情,說老夫只是個民間赤腳大夫,如何能和御醫比?她不僅不讓我將這事告訴老夫人,還差點將我打了一頓,最後我心中也懷疑也許是我誤診,畢竟御醫可是給皇上看病的人啊,他的診斷也應該是準確的,我沒辦法才悄悄的給了那林順一瓶藥膏,讓他死馬當活馬醫,偷偷的給他塗抹藥膏…

我那藥膏是專治蕁麻疹的,我本想着林順夫婦若是好好給他上藥的話,病情說不定會好轉,只要病情出現好轉,就能證明我的診斷是對的了,而侯府也一定會再來請我去爲他看病,可是…沒想到後來聽說二公子竟死了,我心灰意冷,後悔莫及,關了百草堂,想去民間雲遊,就安心做一個赤腳大夫,誰知又被榮王府請了回來……”

何光將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都說了一遍,最後長吁短嘆一番眼睛裡滿是後悔和惋惜。

“哼……”燕回突然出聲怒氣衝衝的哼了一聲,不知道是爲納蘭雲飛惋惜還是氣氛何光沒有救下他。

“世子息怒,這件事的確是老夫當時想岔了,若是老夫當時就置疑太醫的診斷,想必也不會有那樣的結果。”

何光看了燕回一眼,見他滿面怒氣,知道他一定是感到氣憤,忙開口說道。

“何大夫,現在雲飛已經死了,說什麼都不可能將他再救活了,若是我請求你和我去一趟安寧侯府,將這件事當着老夫人和侯爺的面說出來,你會不會答應我?”

納蘭云溪聽完這件事後心中只是驚痛難以自抑,這結果和她料想中基本差不多,她就知道侯夫人絕沒那麼好心,想必那御醫也是她賄賂好的吧,想到這裡,她心中已經有了打算。

“若是世子身子無礙,那老夫願意跟三小姐去安寧侯府向所有人說明這件事。”

何光心中本來就愧疚,他醫術高超,行醫多年兩袖清風,一直秉承着救死扶傷的原則,專給窮苦百姓看病,唯有給納蘭雲飛診病的那一次令他痛悔終身,一輩子行醫被染上了這麼一個污點,此時若是能爲他再做點什麼,他本人自然是十分願意的。

“好,那就請何大夫明日一早去安寧侯府吧,一切我自由安排。”

納蘭云溪此時心裡已經有了主意,今天回去之後她就會做一番安排,待明日便要侯夫人露出原型,看看在她這寬和慈善的外表下,隱藏着的是一個多麼狠毒醜惡的靈魂,就是明日,定要將她的本性扒出來,讓她暴露在陽光下,讓整個侯府的人看清她這個史上最毒庶母是如何煉成的。

“三小姐但有差遣,老夫定傾力所爲。”何光對於納蘭雲飛的事本來就心存愧疚,如今但能彌補一分他變便能心安些,所以對於納蘭云溪的要求滿口答應。

“好,云溪今日來此的主要目的已達成,王妃,世子,等云溪處理完這件事,便來給世子動手術,替他除了這惡疾。”

納蘭云溪說着便站起身,想要告辭離開。

“三小姐說什麼?什麼動手術?”

何光聽得一陣雲裡霧裡,不知道她這是什麼意思,好端端的爲什麼要給燕回動手術?動手術是什麼意思?

“何大夫,云溪有治好世子這腸癰的辦法,自云溪的弟弟得病之後,我就學了些醫術,世子這病要想治好也不難,只要到時候天時地利人和,一定沒問題,我現在沒工夫和你細說,到時候恐怕還要何大夫幫忙。”

納蘭云溪此時已經等不及揭穿侯夫人僞善的假面目了,況且這手術的事她也和他們說不清,要等真正動手讓他們看了之後,才能瞭解,所以也不打算對這件事多做解釋。

“哦,原來三小姐也懂得醫術,那您爲何當初…”

“何大夫,當初我膽小懦弱,就算習得醫術也沒辦法給雲飛治療的,我是被廬陵王殿下退婚後受了刺激,才性情大變,相信您能明白這些事。”

納蘭云溪此時語氣有些急,不願多做解釋,只是淡淡的回了兩句。

“那好吧,等三小姐辦完了自己的事,老夫再向您請教。”

何光客氣的說道,他的醫術其實已經不比宮裡的御醫差了,只不過他淡泊名利,醫者仁心,多數只給窮苦百姓看病,所以只在百姓中頗有名氣,在這些達官貴人眼中他是算不上什麼的。

“好,世子,王妃,云溪先告辭了。”納蘭云溪再一次向榮王妃和燕回施禮之後便在丫環的引領下來到前廳尋找國師。

“既如此,那三小姐慢走,今日便不留你了,待改日再好好款待姑娘。”

榮王妃說着站起來差了個丫環將納蘭云溪又送回前院。

容鈺今日也是興致好,納蘭云溪去了那麼長時間,他居然耐着性子等了那麼久,和榮王在會客廳裡說了那麼久的話,二人從朝中局勢一直說到遠古時期,天文地理,傳奇野史,榮王也是博學之人,今日這一番交流下來,二人頗有些惺惺相惜之感。

尤其是榮王,他向來自詡博學,娶的也是太傅的女兒,在朝中爲人向來清貴,沒想到國師居然懂得這麼多,還真沒虧了他這個職位,從此對國師的瞭解也近了一層。

納蘭云溪回來的時候,二人正談得興起,榮王非要擺酒宴請容鈺,容鈺見納蘭云溪一臉急切的神情,便擺了擺手道:“王爺,今日多有叨擾,等下次有機會再來,這次就算了吧。”

“那,好吧,看國師神色焦急,那就等有空本王再請國師吧。”

榮王見國師一見納蘭云溪來了便準備要走,不由暗道傳言多有誤,這國師對她這小未婚妻還挺迴護的,想着便也不再留他,起身送二人出去。

納蘭云溪和容鈺出了榮王府,云溪向容鈺又道了謝,容鈺問她要不要他幫忙,納蘭云溪搖了搖頭,她覺得自己做這件事沒問題,現在她們還沒成親,她不想過多的依賴他,能自己解決的就自己解決。

容鈺聽了她的話後也沒說什麼,見她今日心情不佳,便直接將她送回府中就離開了,納蘭云溪回府之後便將何嬤嬤和幾個丫環都叫來,暗中安排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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