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8 情起,一往而深
云溪乍一見納蘭雲朵趴在容鈺的身上,腦子裡頓時一片空白,她本是見了裴夫人的髮釵心中焦急想要快點來這裡往回趕,沒想到卻看到了這樣的一幕。
雖然自己答應了納蘭雲朵給國師牽線,覺得自己不甚在意,心中也想要拿她試試國師,但嘴上說是那麼說,當她真的看到二人親暱的在一起時,心中還是不舒服,隱隱有一絲刺痛在心底升起,緩緩向全身蔓延。
容鈺聽到納蘭云溪的聲音,就知道不好,立即手掌一翻,一掌拍向納蘭雲朵肩膀,他盛怒之下雖然此時已經乏力,但威力還是不減,只見納蘭雲朵的身子突然飛了起來,“砰”的一聲撞到身後的牆壁上,又落了下來。
她只是一個閨閣女子,又不會武功,哪裡能受得了這一掌?當即跌下來便吐了一口血,頭一歪暈了過去。
容鈺此刻還在與媚毒頑抗,但清泉和流觴都回來了,他便也再沒顧忌的出手了,這什麼逍遙散藥性強烈,他方纔任由納蘭雲朵作爲,是真的已是強弩之末,若是強行將納蘭雲朵推開,甚至傷了她,也是可以的,但如此一來,他便無法再凝聚內力抗毒,藥性一旦發作,他真的害怕自己無法控制,支撐不到納蘭云溪回來。
他是無論如何都不會要納蘭雲朵這樣一個無恥的女子的,即使用她來給自己解毒,解完毒再將她殺了,他都不屑,他的腦海裡有一種根深蒂固的思想,深深的印刻着,從他記事起,這種思想就一直存在於腦海中,有時候他也想不明白爲什麼,可是一直有一個聲音日復一日經年累月的在提醒他:身爲軍人一定要保持絕對的忠誠與堅貞。
他知道,這樣的一種思想指的是感情方面的忠誠與堅貞,而他這麼多年來也一直恪守着這個來自於記憶深處的指令,要麼不動情,動情之後那便是一世糾纏,不死不休。
所以,他如今這般的年紀仍未娶親,卻也沒有任何通房侍妾,雖然國師府有美人無數,還有皇帝御賜的姬妾,但他對她們生不出一絲半點憐惜與感情來,他自己都以爲這麼多年的磨練與等待已經讓他的心堅毅如鐵,即使天崩地裂也不會動情。
可是,生命的輪迴還是讓他遇到了能輕易吸引他的眼球,控制他的情緒的人,納蘭云溪。
起初,只是爲了驗證自己的預測力是不是在這些小事上也同樣準確,所以他無意中發現侯府西牆根下的暗門,從那裡進去目睹了大婚之日燕翎退婚之事,而那日那個本該芳魂永逝的女子卻在連環陰謀,羣狼環伺的情形下淡然反擊,一力扭轉了對自己不利的局面,突出重圍,一朝綻放風華,引人側目。
至此,他便無形中被吸引,無意中一次次的關注並施於幫手,從而牽動了他的心,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既然情動,不死不休。
即使她此刻對自己還是存着利用的心思,想利用他取得助力,擺脫燕翎,但他甘之如飴,也情願將她便視爲那個可以爲她保持絕對忠誠于堅貞的人。
納蘭云溪心中升起的刺痛感還未平復,便見房中變故陡生,容鈺突然一掌拍向納蘭雲朵,之後她的身子便飛起來撞上牆壁,暈了過去。
她更加怔愣了,一時間沒反應過來,仍呆呆的站在門口,而清泉和流觴已經發現不對,本來在她身後的二人立即越過她幾步奔過去,清泉急聲問道:“國師,你怎麼了?”
“我中了逍遙散,你們幫我將毒逼出去。”容鈺見二人掠進來,頓時放下心來,低低的對清泉說了一聲。
清泉和流觴點點頭,也不多話,知道憑國師的武功若是要他們二人相助,那可見這要有多厲害了,二人同時伸出一掌搭在他的後背,然後幫着他清楚餘毒。
納蘭云溪心裡正感傷着,當她看到國師和納蘭雲朵在一起時,第一反應就是男人都沒一個好東西,容鈺也不例外,她還以爲他是個好的,沒想到當着她的面拒絕呵斥納蘭雲朵,她一走他就立即忍不住要偷吃了。
她還沒來得及收拾好情緒,便又見容鈺瞬間出手拍飛納蘭雲朵,然後流觴和清泉二人就急急的奔了過去,她都沒聽清楚他和二人說了什麼,此時更加懵了,腦子一時有些轉不過來。
又站了一會兒,她才後知後覺的明白了眼前的事,難道他是受了傷?還是中了毒?憑納蘭雲朵一個弱女子怎麼能讓他受傷?看來必然是後者了。
想到她先前對他的懷疑頓時訕訕的,心中有些愧疚,她幾步走了過去,也不說話,蔥管般纖細白嫩的手指便搭上了他的脈搏,只覺容鈺的手微微一顫,卻又立刻平靜下來,任由她捏着他的手腕給他把脈,同時她也心有靈犀似得感覺到他身上的冰冷氣息漸漸在融化,有一團熱氣重新在周圍流淌,飄飄蕩蕩。
果然是中毒跡象,不過,他是中了什麼毒?她擡頭看了一眼清泉和流觴,只見三人都閉着眼睛,知道他們是運功逼毒,此時一定不能開口說話,便也沒再打攪他們,她腦中像倒帶似的慢慢回想方纔的情景,逍遙散三個字突然飄過腦海,她立即就明白了。
難道是傳說中的媚藥?
想到這裡她已經基本上可以確定了,再回想方纔的情形,她又不是真正的閨閣中那般死板教條迂腐的女子,立即就想通了方纔的事,暗道她真是瞎了眼,怎麼就沒看出這納蘭雲朵這朵小綠茶居然有這樣大的膽子和魄力?
她扭頭看了一眼見納蘭雲朵仍躺在角落裡昏迷不醒,便也冷冷的白了她一眼沒理她,這次她惹怒了容鈺,不用她出手自有容鈺收拾她,既然她是這樣一個堪比青樓妓子的無恥女子,她也沒必要再裝着和她虛以委蛇了,所以她並沒有試圖去就醒她。
她在桌子對面坐了下來,而此時她也給容鈺把完了脈,剛準備收手時突然一股溫柔傳來,容鈺的手一翻便將她的手握住了,掌心的溫度發燙,讓她聯想到方纔他必然忍受了極大的痛苦,否則一般中了媚毒的人哪裡還能有他這般的定力和清醒?美人在側,估計沒幾個人能忍得住不侵犯吧。
想到這些,她心裡便隱隱有些疼惜,方纔的那股刺痛感也減少了許多,她面色一鬆也反手握住了他的手,只覺容鈺緊繃着的神經瞬間就鬆了,想來是她方纔一開門看見那一幕便呵斥了一聲,他怕她誤會,所以才緊繃着神經,如今她反握住他的手掌,他那般心思玲瓏的人必然也知道她是錯怪了他,已經想通了。
約摸過了一炷香的功夫,只見清泉和流觴同時收掌,二人的額頭也沁出薄薄的汗,想來是這毒非常霸道吧,可想而知容鈺一個人的時候要抵抗這毒是費了多大的勁。
“怎麼樣,他的毒都解了麼?”納蘭云溪見二人睜開眼睛,不由得急切的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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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已經沒事了,這毒真是霸道,我和清泉兩個人合力纔將國師體內的餘毒逼了出來,若不是國師內力高強,一般人是絕對抵抗不了這毒的。”
流觴跟着納蘭云溪已經有一段日子了,對於她的脾氣自然早就摸清了,也知道方纔她一定是誤會了,所以一聽她發問便詳細的告訴了她,以解開她的誤會。
“恩,是我錯怪了他,我還以爲……”納蘭云溪看了一眼角落裡的納蘭雲朵,臉色有些發紅,沒有繼續說下去,但那神色已經讓人知道她要說什麼了。
“你還以爲我會和她有姦情?”正在這時容鈺也睜開眼來,毫不避諱的就替她說了下去。
“哦,對不起,是我錯怪了你,以後我不會這樣了。”納蘭云溪吶吶的低下了頭,小聲的說道。
“恩,我就是怕你誤會,纔沒有在一開始就推開她,因爲我要運功逼毒,還要等着你們回來,我怕撐不住,纔沒有分心使力推開她。”
容鈺雖然覺得沒必要解釋,也不屑解釋,但他還是忍不住說了兩句,看來他還是不能給她足夠的安全感才讓她產生誤會,若是情到深處,心意相通,哪裡會有什麼誤會之說?
“恩,我知道,沒想到她居然是這樣的人,我原本不欲帶她來,可是……”
“你是想用她來試我?你那點小心思能逃得過我的眼睛?”
容鈺略提高了些聲音說道,雖然他不願他誤會,但方纔她一推門看到他和納蘭雲朵的時候說的那句話,他還是挺受用的,說明她對他也不是全無一點情意,他不着急,謀定而後動,只要她對他有半點情分,他就會讓她一點一點陷入自己的親手編織的情網中,再也無法離開。
“咳咳,恩。”納蘭云溪被容鈺說中了心思,雖然不願承認,但還是輕輕的嗯了一聲。
流觴本來提心吊膽,怕二人互相誤會產生隔閡,聽了二人的對話頓時長長的鬆了口氣。
“國師,她怎麼辦?”流觴擡了擡下巴,示意躺在角落裡的納蘭雲朵要如何處置。
“哼,這般卑賤無恥的女子,殺了她還髒了本國師的手,此時她還在侯府中,不宜樹敵過多,你先將這賤人送回去,就說本國師不願別人擾了我和未婚妻的飯局,所以將她送回去,先保全這賤人的顏面,不讓她在府中爲難,待日後本國師再親自收拾她。”
容鈺眉頭微皺嫌惡的看了一眼納蘭雲朵,轉頭輕聲的吩咐流觴,流觴見容鈺眼中滿是殺氣,分明對納蘭雲朵動了殺意,卻又爲了納蘭云溪隱忍下來,不由得心中有些替主子委屈,忙點了點頭,將她一把拉起來扛在肩上,和清泉二人走了出去。
納蘭云溪自然也注意到了他眼中的殺氣,她本以爲他立即就要處置了納蘭雲朵,心中還想着自己回去後要怎麼應對,不想他卻只是吩咐流觴和清泉將她送回去,心中不由有些酸澀和難言,分不清是感動還是其他的情愫將一顆心添的滿滿的。
“你……怎麼樣了?中的毒沒事了麼?”
沉默了半晌,誰也不肯先開口,頓了頓納蘭云溪還是有些心虛的問道。
“恩。”容鈺低低的應了一聲,這一聲卻讓人莫名感覺到一絲沙啞和異樣的情緒。
只見他剛應完,便一把將納蘭云溪拉向自己的懷中,不等她反應過來,便雙手緊緊的抱住她,頭一低便吻了下來。
“唔……”納蘭云溪見他來勢洶洶,心中有些害怕,不由得雙手抵住他,卻哪裡是他的對手?自那日他親了她之後便食髓知味,心裡時時刻刻的想着她,一見面就忍不住想要親近她,更別說此時他中了媚藥,雖然毒已解,但還是忍不住心中的衝動,心裡想着便做了。
他緊緊的摟着她,脣齒在她的脣上撕磨着,身上的熱度透過衣衫傳向她的身體,她覺得自己要被這熱度灼燒得透不過氣來了,她的身子不由自主的輕顫起來,也是因爲他的一次次相互看顧令她的心漸漸的融化,也也許是自己也不知何時對他動了情,所以慢慢的她不再推拒,只鴕鳥似得閉着眼睛窩在他懷裡,任由他汲取她的芬芳,讓自己漸漸的沉淪……
房間裡的溫度也漸漸的升得越來越高,二人周圍流動着曖昧的氣息,容鈺吻了半晌,手也漸漸的不規矩起來,他大力的在她身上摸索遊走,真的好想就此讓她和他一起燃燒,一起融化,可是,理智最終戰勝了欲。望,他還是慢慢的冷靜下來,就在她已經被他挑撥的意亂情迷之時,他突然放開了她,將她扶起來。
納蘭云溪還以爲今天他要忍不住了,暗道反正她要嫁給他,要不……就提前洞房好了,她已經做好了準備,也被他挑起了情。欲,可就在這時他卻強項停了下來。
“怎麼了?”納蘭云溪坐在她的懷中,擡起頭來,有些傻傻的問道。
此時的她眼神迷離,大眼中似流淌着一汪清泉般清澈動人,臉色緋紅,嬌俏中透着嫵媚,小嘴被吻得紅腫不堪,見容鈺放開了她,頓時有些不解,坐在他懷中呆呆的看着他。
“怎麼,你想讓我今日就把你拆穿入腹?”
容鈺受傷的心在這一刻被她這般動情迷離的表情成功安撫並取悅了,他抱着她聲音略有些沙啞的在她耳邊低低問道,絲毫都不避諱,直接又熱烈。
“啊,你這個壞蛋。”納蘭云溪此時終於徹底清醒,她聞言大囧,伸手推了一把,想從他懷中下來,卻仍被他勾着腰身緊緊抱着動彈不得。
“你將藥送人了?”
容鈺見她嬌羞的模樣中透着一絲可愛,還有些撒嬌,更加被她擾得心醉神迷,此時軟玉溫香在懷,她的身子貼着他,幾乎隔着衣衫能感覺到她肌膚的紋理,滿懷滿心的舒坦,他哪裡肯放手,讓她輕易從懷中逃脫,所以將她摟得更緊些,想要就這般抱着她說說話,加深彼此的感情,讓他一點一點進入她的心裡,再也不能隨意做出牽線搭橋這種事來。
“恩,送給我舅母了,齊逸說用那個藥的話我舅母的容貌會基本恢復,那就不用我再動刀給她整容了,原來,那藥居然那麼矜貴,我還以爲只是普通的祛疤藥膏。”
納蘭云溪想到這事,心中頓時掠過一絲甜蜜,這麼金貴的東西她只說了一句話他就毫不猶豫的給她了,這種被寵愛被呵護的感覺將她的胸膛塞得滿滿的,頓時滿足了她小小的虛榮心。
“我手中的東西,怎麼可能是凡品?若是普通東西,我怎麼可能拿得出手?”容鈺見她終於頓悟,知道那雪花玉露膏的來之不易,也似乎體會到了他的心意,不由也心中覺得高興。
感情是需要付出的,也沒有絕對的公平,誰先動了情,誰便吃了虧,從一開始就註定他要爲她花費心思,只要她能稍微體會到他的心思他就不會覺得失望,即使有時心痛他也甘之如飴。
“恩,那多謝……心領了。”納蘭云溪準備向他道謝,又想起他說過他和她之間不必言謝,頓時打住只是領了他的心意。
“恩,你知道我的心意就好。”容鈺伸手扶上她的髮絲,含糊不清的說道。
“我差點就誤會了你和雲朵,沒想到雲朵這般清高自負的女子,卻能做出這樣的事來,早知道,我就說什麼也不會帶她來了,這次,是我大意了,我向你道歉。”
納蘭雲朵窩在他的懷裡不好意思的低下了頭,抓着他的衣襟小聲的說道。
“哼,你雖是想拿她試我,卻也說明你心裡還沒我,否則又怎麼可能容忍別的女子與你共侍一夫?你能做出這種事來,正說明你不在意我有多少女人,纔不在意我是否會納妾,否則,一般女子怎麼能忍受這種事?”
容鈺想起納蘭雲朵的話,雖然她的話多是挑撥他和納蘭云溪,卻也真的說明了這個問題,這讓他感到很無奈,也有些難堪,生平第一次他遇到這樣不可掌控的事,卻又沒法放手,不由自主的去飛蛾撲火。
“咳咳,我……不是那樣的。”
納蘭云溪被他說中頓時訕訕的不知該如何是好,好吧,先前她確實不怎麼在意他是否納妾,可是在看到納蘭雲朵和他在一起的那一幕時,她才驚覺自己對他的感覺早就不是她心中所想的那樣了,不知從什麼時候起,她竟也開始在意了,當時心中的刺痛感此時還殘留着痕跡,想到那樣的感覺,她就覺得害怕。
“是不是你自己心裡清楚,不過,我也不急,反正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容鈺見了她的神色便知道自己所料不錯,她對他一直都是逃離躲避,根本沒有任何相處的機會,如何會那麼快就生出情意來?今兒這樣恐怕也是感動的情緒居多,他明白,讓她這樣一個內心堅毅如鐵的女子動心,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不過,他有的是時間,等將她娶過門,她在想逃離自己的掌心便沒那麼容易了。
“咳咳,什麼逃,我沒打算逃。”納蘭云溪不服氣的說道。
“我已經等不及了怎麼辦?我要儘快將迎你過門的日子定下來,以防日子長了夜長夢多,尤其是燕翎對你的心思不純,你那表哥齊逸更是自小和你就有過口頭的婚約,將你一個人放在侯府我始終不能安心,只有將你日日拘在我身邊我才能放心。”
以免你遲早紅杏出牆。
這一句話容鈺只在心裡悄悄的嘀咕,卻沒敢說出來,他怕說了之後,倒提醒了納蘭云溪,整日給他想着出牆他就前功盡棄了。
“那……那就隨你決定吧。”納蘭云溪覺得什麼時候成親她既沒有迫不及待,也沒有抗拒的情緒,只是覺得嫁給容鈺能得他如此對待,想來自己是一定不會後悔的。
“好,那就定在年後,年節過完,正月裡我便迎你過門,本來我還想等着燕翎定下日子,娶了你大姐過門之後,我才娶你,可是現在想必他心思還搖擺不定,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決定,我便不等他了,我要先他一步與你成親。”
容鈺得了她的應承便再沒有了顧忌,心中思量一番,便暗暗定了個日子,早些將她娶過門培養感情,比這樣將她放養在侯府讓他日日操心強多了。
“ 哦,那好吧,日子自然由你定。”這一次她是心甘情願的點頭答應了的,並不是當日賜婚之時她只是爲了拜託困境才選擇答應。
沉默了片刻,容鈺突然又伸手握住了她的手掌,將她的小手包裹在自己寬厚的大掌中,然後手指一根一根穿過她指間的縫隙,最後十指交握,低下頭來在她耳邊低沉卻鄭重的說道:“恩,我以軍人的名義起誓:會對自己的妻子一生相隨,忠貞不渝。”
納蘭云溪聽了這話頓時一怔,全身的血液似乎被他這一句話撩撥的沸騰起來,只是普普通通的一句話,卻讓她身體裡的暖流從頭涌到腳底,充斥着四肢百骸,通體舒暢。
這一句普通的誓言卻比世上任何的山盟海誓都動人,令人嚮往迷醉,同時她這句話中包含的意思也心領神會,他這樣是在告訴她,此生他只會有她一個妻子麼?
“軍人?你曾參過軍?”心中驚濤駭浪的翻涌半天后,她才慢慢的平息下來,然後扭過頭看向他,輕聲的問道。
“小時候在軍營中待過吧,我有一段缺失的記憶,關於那段記憶什麼都不記得了,只是記得這一句誓言,你以後將成爲我的妻,所以,我也親自向你許下這個誓言。”
容鈺的聲音中透着一些落寞,將自己心中的這個秘密告訴了她,除了她和他,誰都不知道這件事,不知道他腦海深處是有一段缺失的記憶的,因爲那段記憶中,別的事他都忘記了,卻記得這一句話,這一個誓言。
“缺失的記憶?你?”納蘭云溪聞言後果然吃了一驚,吶吶的開口問道,她無論如何都沒想到容鈺這樣的人居然也有自己忘記的事,想來那段缺失的記憶一定是非常重要的吧。
“恩,從我記事起,我便知道我的記憶不完整,有一段記憶是被抹去了的,或者是因爲什麼緣故被我忘記,因爲腦海中一直有這樣一個誓言或者這樣一個聲音提醒着我,我生來就記得這句話。”
容鈺想着她若是不問他關於他的事,他的過去,那他便自己告訴她,他要強行將自己裝進她的心,將自己的事說給她聽,讓她慢慢的瞭解他,從而接納他。
“哦,如你這般的奇人,估計是文曲星下凡吧,說不定是你前世的記憶呢。”
納蘭云溪半是調侃半是玩笑的說道,就如自己一般,穿越到這裡來不就是有着前世的記憶麼?也許他也有一部分前世的記憶呢,也許前世他也刻骨銘心的愛過一個人,並將他們之間的事都忘記了,卻仍然記得誓言。
她這樣胡思亂想着便不由自主的心裡有些吃味了,一個連人都忘記了卻仍記得誓言,這該是有多麼深的感情才能做到?連輪迴都不能磨滅的感情麼?心裡升起小小的嫉妒,因爲她自己的遭遇,所以才相信了前世今生,想來前世他一定是遭遇過一段刻骨銘心的戀情,所以才忘記了前世所有的事,只留下一句誓言深深的刻在腦海中吧。
“哪裡有什麼文曲星,儘管瞎說,夜觀天象,其實只是一種天文地理玄學之術,哪裡就那麼迷信了?你別信那些古書上的東西。”
容鈺聽了她的話,不由自主的就說出了這句話來,納蘭云溪聽了頓時又是一驚。
“天文地理玄學之術?你懂得?”今日容鈺的話處處透着古怪,納蘭云溪想要探問一番卻又不知從何說起,只是這些詞彙不是現代纔有的麼?玄學之術是古人流傳下來的,但這天文地理這些詞如今這個時代還沒有吧。
“恩,我自小博覽羣書,當然懂得。”
“哦,也是,是我多想了,不過,世人傳聞你的預測能力又是怎麼回事?”
納蘭云溪暗道估計是自己想多了,從他的言談舉止中就能看出他是個地地道道的純古人,絕不會也是個什麼穿越人,倒是有可能是個重生人,所以纔可能有那樣的預測力。
“那個是我從書上看來的。”容鈺頓了頓卻也沒有瞞她,老老實實的告訴了她。
“從書上看來的?什麼書?”納蘭云溪更加迷糊了,他能提前預測某些事的發生,卻是從書上看來的,只有一種可能,那便是他那書是一本預測未來的書,那書是如何傳下來的?
“呃,不記得了,是我小時候看到過的一本書,只是有些事記得,有些事不記得了,那書也找不到了。”
這下容鈺沒有告訴她,只是模糊的提了下那書的來歷,卻又不肯詳細說。
“哦,原來是這樣,我還以爲你是個神棍。”她嘴上這麼說,心裡卻又想到了別處,暗道難道這裡還有其他的穿越前輩?料到了後世的事,所以將這些事寫下來寫成一本書?然後無意中被容鈺看到?
她搖了搖頭,這裡是架空時代,即使有穿越前輩又哪裡知道後世發生的事?
想了半晌想不出個所以然來,也不再糾結,也許容鈺只是找了這麼個藉口,不想讓她認爲他是個神叨叨的神棍吧,不管他了,反正,這都和自己沒關係。
“呵呵,好了,方纔被那賤人打攪,我們都沒吃好飯,此時再吃一頓吧,吃完我送你回去?”
容鈺不願再提這件事,此時纔將她放開,拉了個凳子讓她坐在自己身前,他已經聽到流觴和清泉的腳步聲了,暗道出來這麼大半日了,也該送她回去了,時間長了難免讓侯府的人再說閒話。
“呃……好吧。”納蘭云溪想說其實她還回去有事,又覺得今日對他有些愧疚,所以嘴巴張了張又答應了,沒有說她還有要緊事,反正那件事大白天也沒法查探,只能晚上去了。
剛說完,便聽到敲門聲,清泉和流觴一前一後走了進來。
“流觴,你將納蘭雲朵送回去了?”納蘭云溪看見先一步問道。
“是的,姑娘,還沒到侯府她便自行醒了過來,她也沒說什麼,到了門口,我便將她放下,她自己回去了。”
流觴想起納蘭雲朵在馬車上的時候她差點就忍不住用簪子劃花了她的臉,叫她再不自量力的來勾引自家國師,她那樣的女子給自家主子提鞋都不配,還想着攀上國師,真是沒腦子。
“恩,那便好,想來她自己也不會不知羞的去說這件事,以後我們要離她遠遠的。”
納蘭云溪暗道等她回了侯府,找個機會再懲治她,怎麼也得讓她得個教訓,否則還以爲自己是好欺負的了。
“是。”流觴答應了一聲,又立在一邊,不再說話,國師吩咐了清泉,清泉當即出去讓小二又端上一桌子菜來,自己和流觴出去守在門邊,獨留二人在裡面,這一回容鈺和納蘭云溪也不再說話,只是安安靜靜和和氣氣的吃了一頓飯,二人才起身準備回去。
容鈺和她一起乘着馬車將她送到侯府大門前,目送她下了馬車,才轉了回去。
回到國師府,清泉便遞上一封火漆封了的密函來。
“這是什麼?”容鈺拿起密函看了一眼淡淡的問道。”
“這是玉落姑娘發來的信。”清泉看了國師一眼低下頭說道。
“她的信我不看,以後發來都別接,等回去再說。”
國師聽了之後將手中的密函隨意的扔在一邊,皺了下眉頭說道。
“可是……”
“沒什麼可是,本國師用人,最討厭三心二意之人,若你和流觴還有半點其他的心思,可以現在就離開,本國師找別人來接替你們。”
容鈺臉上頓時浮起一股怒氣,忍不住拿起那密函一把扔在清泉的腳下,他都說過了,讓他收到玉落的信不要再交給他,直接過濾出去,他今兒還又將信送到了他的面前,對於辦事不利或者有二心之人,他從來都不用。
“國師恕罪,屬下也是出於對您的安全考慮,怕這信中有什麼重要的信息被我們遺漏,又見是火漆封的密函,所以才呈了上來。”
清泉聽容鈺話說得有點中,立即惶恐的跪了下去,有些語重心長的說道。
“她能有什麼事?左不過是入宮罷了,本國師不會干涉她的事,也不允許她來干涉我的事,本國師今日已立下誓言,再不會有半點回轉。”
容鈺看了一眼清泉,斬釘截鐵的說道。
“是,清泉明白,以後再也不會接收她的信件。”
清泉聞言立即點了點頭,小心的應道。
“恩,你去籌備大婚之事吧,年節之後,正月初八便是好日子,等皇上忙完祭祀之事,我便迎娶她過門。”
容鈺立在案前擡手翻了翻黃曆,將紙業定格在正月初八那一頁上停下來,認真看過宜忌之後才緩緩吩咐道。
“是。”清泉抱拳應了一聲,不再有任何質疑,站起身便轉身去了。
容鈺揉了揉眉心,坐了下來,拿起案前堆滿的摺子開始批示起來。
納蘭云溪回到安寧侯府後,先是叫了四姨娘來,將自己和納蘭雲朵逛街買的東西都分門別類的交給她,然後將自己心中想的幾項管理方法交給四姨娘,然後讓她如何如何做,四姨娘對她說的那些方法雲裡霧裡,似懂非懂,直又耽擱了大半日才慢慢的弄明白了她說的事。
“三小姐,這方法起初婢妾聽着覺得耳生,此時經您細細的講解明白之後才覺得這法子真是管理府中下人們最好的法子,這……真是太感謝你了。”
四姨娘聽完後大喜,暗道這法子一旦實行,那以後下人們便各司其職,哪裡出了差錯只需尋到她們直接的上司便可以了,這樣一來她也省事,而管理起來也事半功倍,下人們獎罰分明,再也不會出現老夫人所說的情形了。
“姨娘莫謝,也是你我的緣分,如今在這府中也只有姨娘一直盡力幫襯着我,我這麼做也算回報姨娘的情分,這沒什麼大不了的,你我一個掌管生意,一個掌管內院之事,本也該守望相助的。”
納蘭云溪搖了搖頭,不在意的說道。
其實她也沒交她什麼特別的法子,只是將侯府當做一個公司,四姨娘當做公司負責人,建立了一個組織機構圖,將府中下人們各自負責的地方分成各個部門,然後設立幾個主管,各自掌管幾個下人,分別負責府中吃穿用度的各項事務,若是出了事,四姨娘只找她下面的幾個掌管下人的人說話,進行獎罰就好,不用親自去處罰下人。
這是一個公司基本的人事管理體系,此時用到這內院來也同樣適用,這樣四姨娘就只需調。教幾個心腹,讓她們替自己辦事,自己不直接插手管理,也易於籠絡人心,樹立威信。
“是,三小姐,婢妾一定會盡心盡力的,只是日後若是三小姐出嫁,也還望着三小姐繼續關照一下,妾感激不盡。”
四姨娘對府中的情勢也看得通透,知道如今有納蘭云溪給她撐腰,她還能做得得心應手,一旦納蘭云溪出嫁,自己能不能繼續掌家不要緊,若是被侯夫人尋個錯處處罰了,便將雲依的一生也都毀了。
“這件事我心中自有謀算,姨娘放心,也要相信我,對了,上次我給你吃的藥你吃得如何了?還沒有動靜麼?”
納蘭云溪想到這些日子四姨娘應該也差不多該懷孕了,不知道有動靜了沒。
“三小姐,我正要告訴你,這個月月事已經有幾日沒來了。”
四姨娘不好意思的低下了頭,紅着臉說道。
“哦?那太好了,如今我也把不出喜脈來,你近日來要注意些,再過幾日,我先悄悄的替你把個脈,確定後也不要聲張,等三個月後再說。”
納蘭云溪聞言頓時一陣高興,只要四姨娘懷了身孕,那自己便胸有成竹了,如今看來,她還算爭氣,果然懷喜了。
“是。”
四姨娘答應了一聲,又坐了片刻,見天色也晚了,便起身告辭。
納蘭云溪命人將她送了出去,回來後將流觴叫到身邊,準備夜探西門。
吃了晚飯,待府中的下人們基本都歇下後,納蘭云溪才和流觴出了院子一路到了梅花林,見這裡並沒有把守,便悄悄的開了西牆根低下的小門,從門裡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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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這麼一大章的溫情章節可是要了我的老命了,昨天兩點多起來一直寫到現在才完成,容我哭會兒,倫家實在不擅長寫這種卿卿我我的,不過又覺得這個過渡章是必要的,親們麼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