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鷹受罰的事情,金鎏是到隔天才聽聞,雖然也覺得秦之翦罰的重了些,三百鞭子,豈不是要抽死了,轉念一想,這是秦之翦的事情,他做事自然有他的道理,便也就裝作不曉得,不聞不問的,沒想碧璽倒是求到她面前來了。
“小姐,夜鷹大人怎麼說也救了奴婢,聽說他受罰後去了大半條命,還不讓人給他上藥,眼見着傷口越發的嚴重了,奴婢……奴婢求求小姐,就去跟王爺說說,饒了夜鷹大人吧!”碧璽剛從義莊回來,一見金鎏便哭了起來,哀求的說道。
碧璽這些日子都在義莊照顧白小六,人已經瘦了一圈,如今又哭的梨花帶雨,看着着實可憐,金鎏伸手扶了她起來,“這是是王爺的家事,我又怎麼好開的口?”
碧璽一聽金鎏拒絕去爲夜鷹求情,哭的更狠了,“也不曉得夜鷹大人做錯了什麼事,王爺要這樣的罰他,奴婢去瞧了,拿鞭子打的太狠了,還是整整三百鞭,皮開肉綻不說,有些地方連骨頭都看得清了。”碧璽說着哇哇的哭了起來。
金鎏卻覺着有些不對勁了,疑惑的看着碧璽,她也是二十歲的人了,按理早該出嫁了纔是,府裡也有不少的管事看上她的好品貌,找人上金鎏這來說親,金鎏也有瞧着好的,可一到她這裡便被回絕了。
金鎏知道碧璽是因爲四年前的事,心裡一直有個疙瘩,所以才遲遲不嫁,可是現在看來,卻並不全然是那樣了,開口問道:“你是不是對夜鷹動什麼心思了?”
碧璽沒想到金鎏會這麼問,聞言愣了一下,眼淚還在眼眶裡打轉,一眨眼便落了下來,咬着脣瓣半晌才點了點頭,“雖然是爲了救奴婢,可是奴婢的身子畢竟已經被夜鷹大人看過了,奴婢……”
“光是爲了這個?”金鎏沒等碧璽說完便開口問道,若只是因爲這一點的話,金鎏到不十分贊成這門婚事,畢竟不能光因爲這個便讓碧璽嫁給自己不喜歡的人。
碧璽臉紅了起來,抹了一把臉上的淚水,道:“不……光爲這個,奴婢敬重夜鷹大人,也願意跟着他,只要他不嫌棄奴婢,奴婢願意伺候他左右,可是現在他這個樣子,奴婢……奴婢……”碧璽說着又哭了起來。
金鎏這下也算是看明白了,碧璽雖然說得含蓄,可顯然是對夜鷹動了情,想到這裡,她卻更加的堅定起來,道:“既然是這樣,那這個情我便更不能去爲他求了。”
“這……這是爲何啊!”碧璽不明所以的擡頭問道。
金鎏嘆了口氣,拿出自己的帕子替碧璽拭了拭眼角的淚水,道:“傻丫頭,你是我最倚重的人,不管做什麼,自然是爲你好的,夜鷹雖然救了你,可他卻是遵照王爺的命令行事。實話跟你說了吧,雖說他這次受罰與我也脫不了干係,可也是因爲他不願意見王爺對我好,設計了王爺,被王爺發現了纔有了這樣的下場,他都看不上我這個小姐跟他的主子,又怎麼會看的上你這個丫鬟?”
碧璽沒想到夜鷹做着這樣膽大妄爲的事情,竟然設計了王爺,怔怔的望着金鎏說不出話來,緊緊的咬着脣不曉得如何是好。
金鎏看的出即便是這樣,碧璽還是想幫夜鷹,無奈的搖了搖頭道:“你放心,不管怎麼說夜鷹也是王爺的心腹,王爺自有分寸,不會讓他就這麼死了的,至於你和他的事,我是不大讚成的,像夜鷹那樣死腦筋的人,不懂得感情爲何物,你若是這樣自己送上門,他反倒還看低了你。”
“可是……”碧璽忙開口要爭辯。
“你放心,我也不是反對你們的事,只是不想讓你被人看輕了。”金鎏卻堵住了她了話,道:“在我看來,若是要嫁人,必是要嫁個能看重自己的,然後互敬互愛才能和美,若是一開始便以輕賤視之,將來還能過什麼好日子,所以,不管你有多喜歡夜鷹,首先你便要讓他看重你,這樣我才能安心的把你嫁給他,你說是不是?”
碧璽聞言點了點有,卻沒有說話,金鎏便覺得有些無奈了,碧璽什麼都好,就是有些死腦筋,以前不願意當大老爺的妾室,如今對夜鷹也是,可是這樣的人太容易吃虧了!她的話已經說到這裡,她不是好乾涉別人的人,該怎麼做,就要看碧璽自己了。
碧璽的事且不說,金鎏心裡還掛着白小六和楊志忠的事情,好在果然沒過兩日,秦之翦那便有消息傳來了。
“王爺請三小姐和老夫一起過去,說是治療瘟疫的藥方找到了。”一大早,方老大夫便興沖沖的來了金鎏的屋子,激動萬分的說道。
“找到了?”金鎏剛用完早膳準備去義莊,一出門便遇見了方老大夫,聽他這麼一說,心知一定是秦之翦用了什麼法子,讓楊志忠把藥方拿了出來,心裡一陣高興。
“老夫昨兒個還在想是不是三小姐的方子有什麼差錯,所以王爺遲遲沒有讓人來試藥,原來王爺自己已經找到了藥方,三小姐,咱們還是趕緊過去看看吧!”方老大夫連連點頭,拉着金鎏便往秦之翦的院子走。
剛走到秦之翦的院子門前,卻聽見了楊柔的聲音,二人對視了一眼,加快了腳步走了進去,果然見楊柔跪在門口的地上哭的身子都直不起來了,在她的不遠處,楊志忠也無力的跪着,不知是病了,還是害怕,渾身都的如篩糠一般。
“王爺,這……是怎麼回事?”方老大夫一進門便開口問道。
秦之翦沒有說話,視線落在金鎏的身上,微微一下,把一張發黃的紙遞到她面前,“你看看吧!”
金鎏自然知道那是何物,忙接了過來,仔細的看了看,眼睛漸漸的瞪了起來,方老大夫見狀也忙湊了過去,打眼一看,臉上就浮現了震驚的神情,忙開口問秦之翦道:“王爺,這張方子是哪裡來的,這不是治療瘟疫的方子嗎?”
“方老大夫確定?”秦之翦不答反問道。
“確定,老夫前日看了三小姐的方子,與這張方子只差了兩三味藥,同樣都是解腎毒的,這張方子又加了兩三味藥,想必藥效更好一些!”方老大夫點頭,又看了那張發黃的方子一眼,狐疑的道:“只是既然有這樣的方子,爲何早沒有拿出來?”
“這個方老大夫便要問楊老爺楊大善人了!”金鎏走到秦之翦的身邊,把藥方交到他的手裡。
“什麼?楊老爺,原來這張方子是你的?那你爲何不早拿出來救富源縣的百姓?”方老大夫一臉震驚的望着楊志忠,見他面色異常,上前持起他的手臂探了探脈,面上一訝,道:“楊老爺,怎麼你也得了瘟疫?”
“他若是不得瘟疫,會捨得把藥方拿出來自救嗎?”秦之翦嗤笑了一聲道。
聽秦之翦這麼說,方老大夫也明白了大半,想必是秦之翦不知道怎麼曉得楊志忠有治療瘟疫的方子,便想法子讓楊志忠得了瘟疫,然後再趁他拿藥方抓藥自救的時候,才奪了他的方子。
想明白後,方老大夫頓時氣的臉都紅了起來,伸手顫抖的指着楊志忠道:“你……枉富源縣的百姓都稱你是大善人,原來你只是僞善,實際卻是個真正的大惡人,爲了一己私慾,竟然眼睜睜的看着富源縣死了這麼多的百姓,現在你自己得了瘟疫,倒是怕死了,想着用方子來救自己,虧你還是開醫館的,竟然連爲醫者基本的道德都沒有,真是無恥!無恥啊你!”
“楊……揚某……”楊志忠因爲察覺的早,才感染上瘟疫,並沒有到意識不清的地步,聽了方老大夫的話卻已經爭辯不出什麼來了,況且他也辯無可辯,只能有氣無力的看着秦之翦手中的藥方,一臉期盼。
“王爺,家父也是一時糊塗纔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請王爺看在他以前做了那麼善事的份上饒了家父這一次吧!柔兒保證家父以後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楊柔卻哭着跪在地上磕頭道。
“以前做的善事?”秦之翦看都不看楊柔一眼,直直的望着楊志忠道:“你當本王查不出來?這些年,你和蔣家旺一起,禍害了多少百姓?蔣家旺是貪財,你卻是貪財又貪名,你比他更加的可惡!”
楊柔聞言一怔,沒想到秦之翦竟然調查的這麼清楚,腦子裡急速的轉動着,正在她不知怎麼辦的時候,楊志忠許是因爲又驚又懼發氣病來,渾身一抖倒在了地上。
方老大夫下意識的要上前查看,見楊柔跪在地上不動,不悅的伸手推了她一把道:“沒瞧見你爹發病了嗎?你這麼還不過去看看!”
楊柔卻順着方老大夫推她的力道一下子跪坐在地上,痛心疾首的搖頭道:“我是實在沒有想到我爹會做出這樣散盡天良的事情來啊,看來他如今得了瘟疫是報應,是老天爺給他的報應!既然他做出這樣的事情來,我又如何還能認他,我楊柔沒有這樣的爹,沒有這樣的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