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老爺不說話了,或許他覺得明非師太死了,皇帝這樣對待秦之翦,秦之翦遲早也是要反的,半晌才道:“那你祖母和你娘……”
老夫人雖然偏疼三老爺,在大老爺和二老爺之間,又偏心大老爺,可是二老爺還是最關心她的,自己都被軟禁在府裡了,還時時惦念着她老人家,金鎏有些唏噓,道:“這個二叔放心,容貴妃娘娘既然幫我見了二叔,便一定會幫我救祖母和我孃的!”
“容貴妃娘娘爲何這樣幫你,你與寧貴妃娘娘這樣的交好,她怎麼不幫你?”二老爺不明所以的問道。
“這個說來話長,二叔以後便曉得了!”金鎏開口說道,從袖子裡抽出一張紙條放入二老爺的隨身藥箱中,朝外面看了一眼,又看了看二老爺,見他遲疑的對自己點了點頭,這才又道:“二叔被皇上軟禁在府裡,都是因爲金鎏的緣故,金鎏應該儘早就二叔和二嬸出來,只是如今金鎏自身難保,皇上那邊又……”
“這個你不用擔心,你爹和我雖然只是太醫,與朝中的大人卻還有些交情,再加上你大姐夫家的關係,所以皇上現在也只能軟禁我們,只是你若有些辦法的話,就幫我找找你八妹妹吧!”二老爺說着嘆了口氣擡頭望向金鎏。
“八妹妹不在府裡嗎?”金鎏聞言忙問道,猛然想起金汐月曾經對她說過的話,心下一驚,她該不會是也追着白小六出了京城了吧!
二老爺好像並不曉得金汐月喜歡白小六的事情,苦惱的搖了搖頭道:“說起來也不曉得是幸還是不幸,皇上派人軟禁我們的前一日汐月便離開了,留了封信,只說是出去尋找幸福,等她找到幸福便會回家來,你二嬸爲了這事急的沒法,正要派人出去找,皇上便派人來封了兩邊的宅子不讓人進出,爲着這事你二嬸日日在屋子裡哭,人也瘦了一大圈。”
尋找幸福,這倒像是金汐月說得出來的話,看來她的確是去找白小六了,可是她一路過來卻沒有聽到半點關於她的消息,難不成是路上遇到什麼意外了?一個十歲出頭的小丫頭片子,說大不大,說小不小,若是真被人害了……金鎏不敢再往下想,更不敢跟二老爺說白小六的事,只能安慰他放寬心,自己盡力幫忙尋找一下罷了,二人又說了一會子話,外面容貴妃身邊的宮女便開始催促了,二老爺也不敢耽誤,別了金鎏離開了白將軍府。
金鎏見了二老爺,覺得輕鬆了不少,出門帶着碧璽正準備離開,白老夫人身邊的海棠從旁邊的屋子走了出來,說是白老夫人請何家二少爺進去說話。
金鎏不知道白老夫人有什麼要跟自己說的,遲疑了一下,還是留了碧璽在外面,自己跟着海棠進了白老夫人所在的屋子。
白老夫人正側在炕上就這丫鬟的手喝茶,臉色有些難看,嘴脣發烏,見金鎏進來對丫鬟揮了揮手,示意她們都下去後,纔看了金鎏一眼,自顧的在炕上躺好,道:“坐吧!”待她在旁邊坐下,細細的看了她一會,嘆了口氣道:“明非師太的事情我聽說了,皇上也真是……鎮北王很傷心吧!”
金鎏沒想白老夫人會用這件事做開場白,愣了一下點頭沒有說話。
白老夫人原是想讓金鎏說話,纔好接下去說的,見她只點頭不說話,眉頭輕輕的皺了一下,只有自己接着道:“明非師太的事情讓皇上失了不少民心,就連我這個老婆子也覺得心寒不已,更不用說是鎮北王了,我聽說鎮北王準備揮兵北上,可有這事?”
“老夫人這話是聽誰說的?”金鎏微訝的問道,秦之翦和端王爺合作準備揮兵北上的事情,她也是幾日前從夜鷹那裡知道,沒想到這麼白老夫人曉得的了,既然連她都曉得了,皇帝自然也有所察覺了,難不成是因爲秦之翦已經在北上的路上了?那端王爺呢?是不是也在北上的隊伍裡,他是以什麼身份和秦之翦一起北上?合謀還是人質?一連串的問題出現在金鎏的腦海裡。
“這個你便不用管了!”白老夫人淡淡的說道,從金鎏的表情她已經看出自己的猜的沒錯,心思微沉,擡眼望着金鎏道:“若是我們白家也助鎮北王一臂之力,你覺得怎麼樣?”
“白老夫人怎麼會跟我說這個?”金鎏更是吃驚了,望着白老夫人說道。
白老夫人的臉上浮現一抹冷然的笑容,道:“與你說自然有與你說的道理,你以爲你會鎮北王在富源縣的額事,京城裡會一點風聲也沒有?哼哼,你是不是覺得我老婆子開這個口,你便覺得得意了?若不是因爲你和鎮北王的關係,我這話會跟你說?”
白老夫人話裡的意思明顯,金鎏有些不悅起來,學着她的樣子冷笑一聲道:“既然是這樣的話,白老夫人便請去跟別人說好了。”說完起身便往門口走。
“京城的禁衛軍統領可是我們白家的人,鎮北王若是真要揮兵北上,就算到了京城外面,沒有我們白家相助,只怕一時半會也難進城門!”白老夫人揚聲說道。
“那邊多打幾日便是了,鎮北王手中的兵權到底有說少,想必老夫人比金鎏更清楚,既然揮兵北上已成事實,那攻進京城也是遲早的事!”金鎏腳步不停的道:“老夫人若是這樣說的話,那金鎏勸老夫人一句,還是趕緊把白家所有的勢力都集結起來的好,到時候還能抵擋一時,說不得皇上還能唸白家的好!”
白老夫人聞言氣的臉都變了色,若不是皇帝冷落容貴妃,讓容貴妃寒了心,若不是怕一朝天子一朝臣,白老夫人斷不會和金鎏商量這樣的事情,可是不管怎麼樣,白老夫人打心眼裡還是看不上金鎏的,一個小丫頭片子,不過是命好才被鎮北王看上了,又有什麼了不起的,所以即便是有求於人,她的態度也依然好不到哪去,見金鎏快走到門口了,厲聲威脅道:“好啊,想讓皇上唸白家的好,最好便是把你綁起來送進宮裡去了!”
金鎏腳下一頓,要掀簾子的手僵在了半空中,白老夫人見狀哼笑了一聲道:“怎麼,你也曉得怕了?”
“怕?”誰知她話音一落,金鎏便轉過身來,她的臉上沒有白老夫人期待的驚懼神情,反而一臉的鄙夷和傲慢,直直的望着白老夫人道:“白老夫人若是真把金鎏幫着送進宮的話,該怕的便不是金鎏了,你老人家也不想想,金鎏現在爲何在這裡,容貴妃娘娘若是沒有半點把柄在我手上的話,她能幫我安排和我二叔的見面?”
“把柄?娘娘有什麼把柄在你手上?”白老夫人也很奇怪容貴妃爲何會幫金鎏,聽她這麼一說忙問道。
金鎏卻不說,仰頭道:“這個只要白老夫人把我送進宮,自然會從皇上那裡知曉。”
“你……”白老夫人面色一冷,望着金鎏的眼神冰冷異常,如一把冰冷的刀一般。
這樣的眼神金鎏太熟悉了,她已經不是第一在別人的眼中看到這樣的眼神了,可是她一點也不害怕,她知道白老夫人根本拿她一點辦法也沒有。
半晌,白老夫人果然撐不住了,慢慢的軟了下來,視線卻依然停在金鎏的身上,只是少了之前的殺氣,冷笑了一聲道:“沒想到那個老太婆竟然養出一個這麼厲害的孫女。”
“老夫人過獎了,下次見到祖母的時候,金鎏會把老夫人誇金鎏的話原封不動的轉告祖母的!”金鎏皮厚的行禮說道。“若是老夫人沒有什麼事的話,那金鎏便不打攪老夫人休息了。”說完轉身便要出去。
“你站住!”白老夫人像是被人捏着喉嚨一樣啞聲喚道,待金鎏轉過身來,嘴脣動了動,表情怪異的指了指旁邊金鎏方纔做過的方形繡墩,道:“你先坐下!我還有話要說!”
“有什麼話老夫人便請說吧,我站在這裡聽便是了!”金鎏卻動也不動的說道,直直的望着白老夫人。
金鎏不以爲然的態度讓白老夫人咬緊了一口保養極好的銀牙,半晌才無奈的道:“方纔我跟你說的事,你轉告鎮北王一聲……”
“你不是說……”
“就說白家願意鼎力相助!”白老夫人沒等金鎏把話插進來,聲音猛的升高,蓋過了她的聲音說道。
金鎏忽閃忽閃的站着晶亮的眼睛望着白老夫人,心裡已經喜的快要笑出來了,雖然她之前信心滿滿的說就算沒有白家的幫忙秦之翦也能打進京城來,不過是時間的問題,可是能有人裡應外合打開城門,總比短兵相接攻打進來的好,若不是白老夫人的態度讓她不滿,她早就答應下來了,現在見白老夫人軟了下來,她哪裡有不答應的道理,笑嘻嘻的道:“既然老夫人都發了話,那金鎏回去讓人傳話給王爺便是了。”
“哼!”白老夫人對金鎏得了便宜還賣乖的樣子很是不滿,重重的哼了一聲,見她笑吟吟的掀簾子走了出去,更是氣不打一處來了,拿起手邊的茶碗一把摜到地上,摔了個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