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到這裡,二人便止住了話頭,佳琴早就覺得奇怪爲何他們沒有去夜鷹家,而是回了院使府,見碧璽一臉着急的樣子,悄悄走到金鎏身邊,低聲問道:“娘娘,今兒個是不去了嗎?”
“去哪?”屋子裡靜,茹夫人聽見了好奇的擡頭望着佳琴問道。
“沒去哪,就是想出去轉轉!”金鎏忙說道,轉頭看了佳琴一眼。
佳琴吐了吐舌頭忙退了一步。
“你挺着這麼大的肚子要去哪轉啊!你啊,真是被皇上給*壞了,你見過哪家皇后能像你這樣的!”茹夫人一聽便有些不放心了,忍不住勸了金鎏兩句,“要我看你還是不要出去了,不是嫌宮裡悶嗎?回了家好好陪娘說說話便是了,犯不着出去亂走,萬一被衝撞了那可怎麼是好!”
“沒事的,又不是第一回挺着肚子出門了,況且娘又不是不曉得,我身邊難不成只有這幾個丫頭跟着?”
茹夫人是曉得金鎏身邊有暗衛跟着的,卻還是有些不放心,問道:“你出宮的事皇上曉得了嗎?”
“他曉得!”
“那,我也不說什麼了,你若是要去便去吧,只是早些回宮纔是!”茹夫人見皇帝都答應了,她也不好再說了,只是一臉憂心的望着金鎏說道。
“我曉得的!”金鎏笑道,扶着碧璽的手站起身來道:“不過穿這身衣裳出去太招搖了,我還是回屋子去換一身衣裳再出門吧,娘不是最愛吃金盞軒的稅金湯包嗎?一會我讓人送一籠來!”
“你顧着你自己便是了,我想吃不會讓人出去買嗎!”茹夫人心裡高興金鎏還記得自己,笑着說道,起身把她送到了門口,又招呼了幾句讓碧璽等人好好伺候着,別往人多的地方擠之類的話,這才轉身回了屋子。
因爲時常回來,金鎏的屋子還是老樣子,每日茹夫人都會命人把屋子整理打掃一遍,所以一進去就像主人從來沒有離開一樣,就連地板上也是光潔照人,一點灰塵都沒有的樣子,桌子上還備好了茶水,顯然是金鎏回來的時候,機靈的婆子丫鬟們提前準備的。
自方纔被金鎏瞪了一眼後,佳琴便有了些眼色,給金鎏到了一杯淡茶後低聲問道:“娘娘,可是要把夜隼大人叫來?”
“嗯!”金鎏點了點頭,沒有動桌上的茶,揉了揉自己的手指,突然想起了什麼一樣趕在佳琴出去前道:“把夜梟也一起叫進來,若是沒看錯的話,她應該和夜隼在一起!”
佳琴有些意外,回來的時候,果然把一身女裝的夜梟帶了進來。
“你怎麼來了?是皇上讓你來的?”待二人見了禮,金鎏挑眼望着夜梟問道。
“不是,奴家今兒個剛從外面回來,準備進宮的時候正好被夜隼逮着了。”夜梟笑嘻嘻的說道。
金鎏看了夜隼一眼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是怕羅大娘萬一傷了自己,他不好出手護着,所以才請了夜梟來,夜梟女裝打扮,站在她身邊也不會讓人覺得怪異,若是羅大娘真的對她動手動腳的,以夜梟的身手是傷不了她半分的,便點了點頭道:“嗯,你跟着去也好,不過你和我一樣,這身裝束得換一換,我還忘了問了,夜隼,你和你大哥是什麼身份?”
好沒有搞清楚二人的身份,總共不能就這麼過去吧,若是穿幫可就不好了。
夜隼忙一一說了出來,原來他們的身份不過是京城內給一個叫新生貨棧的貨棧裡馬幫跑貨的夥計,而他們所在的貨棧也不大,裡外里加起來不過十幾個人,在京城這樣的地方根本不起眼。
新生貨棧金鎏是曉得的,之前秦之翦隨口跟她提過一句,算是秦之翦的情報站,整個大秦的動向都由這個情報站蒐羅而來,只是她沒有想到一個這麼重要的地方只有十幾個人,不過想想這大概只是明面上的人數,實際上放在各地的人數只怕遠遠超過這個數,這麼想來那新生客棧裡的那些馬伕掌櫃都不會是一般的人了。
京城可真是藏龍臥虎之地啊!金鎏第一次有了這樣的想法,趁着她胡思亂想之際,碧璽和佳琴已經給她換好了衣裳,藕荷色的絹布窄袖夾襖,天青色的百褶裙,配上一件薑黃色的比夾,從上到下都沒有墜飾,只是在袖口和裙襬繡了一圈折枝海棠花,頭上綰了個彎月髻,插着兩跟白玉簪子,耳墜也是最簡單的水滴形白玉耳墜,一身清清爽爽的,倒真有幾分掌櫃娘子的樣子。
“碧璽果然巧手,這樣一打扮還真是像模像樣的!”金鎏站在全身鏡前轉了個圈,很是滿意自己的裝扮,剛要轉身去看看夜梟打扮好了沒有,便從鏡子裡看到了她的打扮,一個沒忍住哈哈笑了起來。
碧璽和佳琴聞言也轉頭看了一眼,也都大笑了起來,就連剛進門平常反應慢板拍的梔子愣了一下後都笑了起來。
“奴家打扮的不好嗎?”夜梟被金鎏等人笑的撓了撓腦袋。
“好!”夜隼強忍住笑意點了點頭,伸手扣下夜梟鼻翼邊的一顆長了黑色長毛的痣,轉手粘在她的下巴處,道:“只不過這顆痣若是正在這裡就好了。”
夜梟卻一把拍開了夜隼的手,搶過那顆痣,順手粘回了原處,嬌媚的颳了他一眼道:“你懂什麼,長在下面是多餘的,長在上面纔像個媒婆,你個沒沒成過親的懂什麼!”
“感情你成過親?”夜隼笑着問道。
“沒有,不過總比你看的多!”夜梟一本正經的說道,轉頭望着金鎏,“不信你問問娘娘我這身打扮對不對,這顆痣是不是應該長在這裡!”
“沒錯、沒錯!”金鎏捂着肚子一邊笑一邊點頭,前世電視上的媒婆不正是這樣的打扮嗎?大紅的衣裳手帕,誇張的裝扮,看來那些電視上的媒婆不都是杜撰的啊,還真有這樣的,要不夜梟沒有看過電視,哪裡曉得去?
“可真是笑死我了,夜梟大人你真厲害,把個媒婆裝扮的活靈活現的!”佳琴也恭維的說道,笑的淚花兒都要出來了。
“那是!扮什麼可不就得像什麼嗎?”不管衆人笑的聲顫,夜梟一臉得意的說道,還擺了個蘭花指嬌媚的推了推頭上戴着的大紅花,那樣子別提有多像媒婆了。
一行人笑鬧過後,便悄悄的從後門溜了出去,要說溜是因爲避過了所有人的眼睛,要不就他們這個樣子,還不得嚇死人。
出了後門,夜隼在巷子口給金鎏租了一輛青棚馬車,便領着他們朝自己家走去。
京城靠西邊沿着城牆下面是一片平房,這裡的巷子衚衕四通八達,住的都是在京城裡生活比較拮据的平民,或是外地來京城謀生的人,每日這裡的人是起的最早的,雞才叫了兩遍,便有人起來做活,忙活着熬粥做餅好一大早上早市去販賣了,自然還有做別的營生的,擺攤買些針頭線腦的,出門給人扛活的,在大戶人家給人跑腿的,反正都是做些辛苦錢的,所以也只有早上這裡最熱鬧,等天大亮的時候,這裡的人幾乎都出去爲一日三餐辛苦奔波去了。
羅家住的是一個一進的小院子,大門正對着的三間正屋,左右四間廂房,進門門房還有一間做了伙房,院子裡有一口水井,旁邊種了一棵柿子樹,屋子後面帶着一個小小的後院,也只是夠曬個衣裳被子之類的,做不了不得,可是就是這樣的條件在城西也已經算是不錯的了,比起別家一家人擠在兩間屋子裡,吃喝拉撒睡都在一起的已經好了太多,可是饒是這樣,羅大娘的最近的臉色還是不好看。
“哐”的一聲,羅大娘踹開大門走了出來,把手中的剛用過的洗臉水往外一潑,扯着喉嚨朝旁邊的那家緊閉的房門吼道:“一大早的,嚎什麼喪啊,還讓不讓人睡覺了啊,生了孩子怎麼不會哄啊,讓他哭了一整夜,也不曉得是怎麼當的爹孃,當不了爹孃生什麼孩子!”
那邊的屋子沒有動靜,孩子大哭的聲音輕了一些,羅大娘重重的哼了一聲,罵了聲晦氣,轉身便要往家走,那孩子的哭聲又大了起來,氣的她轉身就要去敲旁邊的門,卻被羅情冷着臉一把拽了回來,“娘,一大早的,你做什麼啊!”
“你沒聽見那小兔崽子的哭聲啊,哭了一晚上,鬧心死了!”羅大娘被羅情拽回家,還沒等她關門,又不甘心的要往外走,“不行,我得去跟他們說清楚,再讓那死孩子這麼哭,我非把他們趕出去不可!”
羅情卻不撒手,不悅的道:“你憑什麼讓人家走,人家是住了你的房子嗎?”
“你……”
“吵死了,晚上旁邊的孩子哭,現在你們又吵,還讓不讓人睡覺了啊!”羅大娘話還沒說出口,羅家最小的一個羅懽揉着眼睛走了出來。
“你瞧瞧,都把你弟弟給吵醒了,你還不讓我去跟他們評理!”羅大娘指着心尖子一樣的幺兒子對羅情道,甩掉她的手便要往門口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