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個小丫頭懂什麼,進去!”羅大娘鼓起眼睛瞪着羅情喝道。
“你怎麼就死性不改呢!”羅情是恨毒了羅大娘這樣貪得無厭,若不是因爲這一點,他們家也不至於會淪落到眼下這般境地,大哥二哥不會被賣,她也不會……越想越心涼,越想越覺得這樣的家待不下去了,也不會廚房,轉身進了自己的屋子,原本想收拾幾樣東西走人的,上哪不能活啊,便是賣身爲奴婢,也是靠自己的本事吃飯,不用在家看羅大娘拿貪婪的嘴臉,可是放眼望去竟然沒有一點事值得她帶走的,一咬牙轉身便往外面走去。
“你個死丫頭去哪!”羅大娘看着羅情的神色有些不對,忙問道。
羅情也不搭理她,徑直出了門。
羅大娘見羅情一臉決絕的樣子,像是再也不會來的樣子,心裡先是慌了一下,然後又氣的潑猴大罵了起來,“你個死丫頭,沒人要的東西,你還敢離了家,離了你親孃兄弟,老孃我告訴你,你一出門指定被拐子拐走,賣去那花街柳巷你就是想找你親孃兄弟哭都找不着了,你……”
金鎏真是開了眼見了,哪有罵自己閨女罵的這麼狠毒的,實在是聽不下去了,一聲斷喝道。“閉嘴!”
羅大娘被金鎏這一聲嚇了一跳,怔怔的說不出話來,正好回金鎏一句,金鎏卻轉頭囑咐碧璽出去先截住羅情,也不用帶回來,找個地方喝茶先休息一會,才轉頭冷眼望着羅大娘道:“你老人家也真是夠狠心的,我真有點懷疑你這四個孩子到底是不是你親生的,老大老二賣了,老三使喚夠了又氣走,就剩下身邊的這個老四了,嘖嘖,我真不曉得你是怎麼想的!”
“你管我怎麼想!”羅大娘犟了一句嘴,卻也不敢再大聲了,只小聲的嘀咕。
“是,那是你的家事,我是管不着,不過你騙人銀子不歸還,便不單單是你的家事了,這是便是鬧上衙門也是你不對,我若是沒記錯的話,詐騙二十兩以上便要坐牢,一百兩啊,那要坐多久的牢?”金鎏看着像是自言自語,聲音卻是讓在場的所有人都聽見了。
羅大娘一聽要坐牢,登時慌了,咋咋呼呼的叫道:“坐牢不坐牢也不是你一個掌櫃娘子說的算的,你以爲你一個小小的貨棧掌櫃娘子,便能一手遮天了嗎?我們慎兒說了,你那貨棧在京城根本算不得什麼,你不就是握着我們慎兒和恆兒的賣身契嗎?我這邊去把銀子給你拿出來,先贖了我兩個兒子的身,跟你這個了不起的掌櫃娘子結清了事,再處理我家的事。”羅大娘終於看出金鎏是個難纏的了,嘴上雖然吆喝的厲害,卻也怕她真的把自己抓進牢裡去,她還有福沒有享,可不想就這麼進去了,轉身正好走,見白小越一臉惶恐的樣子,還以爲是自己方纔的樣子嚇到她了,忙還安慰了道:“小月姑娘你稍等等,我管你要的那些銀子不就是爲了給慎兒和恆兒贖身的嗎?我這就去把銀子拿出來,給他們兩個贖身!你等着啊!”
白小月已經不知道該這麼反應了,她只覺得羅大娘的膽子真是太大了,竟然敢那樣對皇后說話,還擔心坐牢,就憑她剛纔說的那些話,砍她十回腦袋都不冤枉,怔怔的點了點頭,其實根本沒挺清楚羅大娘說了什麼。
“你還真點頭啊,你打算用你們家的銀子贖人家家的相公?”金鎏見白小月那樣,便知道她心裡想着什麼了,可是她並沒有打算那身份來壓羅大娘,若是用身份的話,那事情就辦的太容易了,她可不想這麼快就沒得玩兒了。
“啊?”白小月被金鎏一提醒,纔想了起來,忙上前拉着羅大娘道:“我都說不要這門婚事了,自然不能枉費我爹的銀子,你把銀子拿出來,我不嫁了總成了吧!”
“哎呀小月姑娘,你怎麼說變就變呢!”羅大娘拉開白小月的手道:“難道我們家恆兒你不喜歡了?你不要他了?”
“這……這不是我說要便能要的!”白小月說道,遲疑的不是要不要回銀子,而是對羅恆的心,畢竟她是真心喜歡過的,只不過羅恆已經有了喜歡的人,她想再多也是白費。
“誰說的,只要你想便能!那裡到底想不想嫁給我們家恆兒啊!”羅大娘一會虎着臉,一會又笑咧了一張嘴的問道,變臉跟翻書一樣簡單容易。
“我……”白小月看了金鎏一眼,金鎏倒是沒有看她,卻被金鎏身後的碧璽狠狠的瞪了一眼,才嘆了一口氣道:“大娘,實話跟你說了吧,我和羅恆是不可能的了,我……我已經有人了!”
“什麼?”羅大娘哪裡知道白小月是爲了讓自己死心才這麼說的,一下子沒反應過來,剛回過神來,眼睛在眼眶裡一轉,一把甩開白小月的手道:“你們白家便這麼做事的嗎?搭着這家又勾着那家,既然是你們違約在先,那這銀子我們更沒有理由退了!”
“對,娘,不能退!”羅懽也忙附和道,若是沒了銀子,誰悄悄幫她去街上買糖葫蘆吃啊!
“你們……你們這是想強佔嗎?”白小玉真是沒想到羅大娘是這樣的人,眉頭登時皺了起來,她雖然只是白將軍府管家的女兒,卻也是當半個小姐養着的,沒有見過這樣潑皮無賴的,那點子小姐脾氣也被勾了出來。
羅大娘多少還是有些怕白將軍府的,可不想因爲沒結成親,反而結了仇,可是攏共一百兩銀子,她已經用去了四十兩,她之前只是想着夠給羅恆和羅慎贖身便可以了,剩下的她想怎麼花便怎麼花,反正到時候白小月是要嫁到他們家的,多花了銀子難不成還找她這個婆婆拼命不成,可是現在事情卻完全不一樣了,見白小月的臉色難看了起來,也有些猶豫了,支支吾吾的道:“要不,要不這樣,我把上回你給的五十兩退回給你,剩下的就當是你們家誆騙我們的賠償,這總可以了吧!”
誰都不知道,就是這樣的情況下,她還想着要貪墨白小月的十兩銀子。
“誰誆騙誰啊,你老也要把羅恆叫來問問,看看他願不願意跟小月姑娘成親吧,若是他也不願意,那這門婚事便根本做不得數,你那一紙婚書只不過是用來騙銀子的罷了!”金鎏涼涼的說道,覺得站的有些累了,還好梔子機靈,飛快的從屋子裡搬出一張椅子放在金鎏的身邊,扶着她坐了下來。
羅大娘望着金鎏的眼神銳利起來,心下也更加慌了,羅恆願不願意娶白小月,她心裡清楚,眼前的這個掌櫃娘子更是清楚,她這麼說是想逼死自己呢,要補齊一百兩銀子,還差四十兩,要她一個老婆子上哪裡去弄呢!一時沒了主意,眼睛一轉,一屁股在癱坐在地上,用力的拍打着大腿哭號了起來,“哎呀,這京城人真是沒天理啊……想要逼死我這個老婆子啊……明明是他們看上了我兒子,現在反倒要逼死我啊……真是沒天理啊……”
“娘啊,我們好可憐啊……他們要逼死我們啊……”羅懽也不是省油的燈,見羅大娘哭喊了起來,也有樣學樣的坐在地上哭了起來,只是功力畢竟沒有羅大娘深厚,半天也擠不出一顆眼淚來,只能乾嚎着。
羅大娘和羅懽一哭,門外那些回來吃午飯的人們都紛紛朝這邊聚了過來,站在門口探頭探腦的打探着,白小月畢竟是沒有出嫁的女子,被羅大娘這麼一鬧便有些慌了,動了動準備走,見金鎏不動如山的坐在椅子上,甚至還從丫鬟手中的盒子裡捏了一顆蜜餞放入口中,一副閒適淡定的樣子,她便也不敢動了,只能硬着站在那裡看着羅大娘和羅懽發揮。
羅大娘和羅懽哭了大概有半個時辰便頂不住了,扯開嗓子這樣嚎也是很費體力的事情,而且還不奏效,那敞開的大門早讓梔子關了起來,屋子裡出了他們兩人的哭聲一點聲音也沒有,等他們的哭聲一聽,院子徹底安靜了。
“怎麼?不哭不嚎了?這多沒勁啊,我正聽着起勁呢,接着繼續哭繼續嚎啊!”金鎏閉着眼睛打盹,突然聽不見哭聲了,睜開眼睛一臉不樂意的說道,好像人家不哭她還不高興了似地。
羅大娘的眼角狠狠的抽了兩下,徹底沒轍了,索性耍起無賴來,一骨碌從地上爬了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灰,拉着羅懽便往屋子裡走,道:“走,懽兒,他們願意在這裡呆着便讓他們在這裡呆着,你跟娘進去!”
“站住!”金鎏突然沉聲喝道,扶着佳琴的手慢慢站了起來。
“幹啥,還要吵啊!”羅大娘轉頭喝問道,一副我是死豬你來燙啊的樣子。
金鎏揚脣笑了一下,覺得玩也玩夠了,對佳琴道:“去,叫人到衙門裡去送信,就說這裡有一個詐騙犯,讓他們來抓人!”
“是!”佳琴響亮的應了一聲,轉頭狠狠的瞪了羅大娘驚恐萬狀的表情一眼,轉身就要往門口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