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棧的房間裡,燭光搖曳。
烈北風就這樣在房裡等了她一個時辰,也不見那個女人跑回來娶行李。
先不說她那行李裡所裝的衣物細軟是否貴重,單就是那一把在十方大陸上的江湖中聞名的扶搖劍就是她必然不能捨去的東西。
就不信那個貪財的丫頭會這麼輕易的就舍下這麼個得來不易的寶貝。
又等了一會兒後,烈北風轉身走回到了桌邊,看了看被她放在桌上的那兩隻杯子,推到了一邊去,回頭便對門外的小二喊了句:“小二,來壺好酒。”
“哎,好咧。”不明真相的小二隻以爲房間裡是那位公子請來的客人,很是熱情的去端了一壺上好的酒給送了來。
在烈北風隨手賞給他幾個銀子時,小二更是低眉順眼點頭哈腰的連聲道謝,多的便也不必再說,這些在客棧裡混久了的小二一個比一個是人精,知道收了錢就要替爺辦事,不會輕易的在有官差盤查客棧的時候將他這個身份不明的人供出來。
一壺好酒,幾隻好杯,看着桌上的四隻杯子,有兩隻是九月用來喝過水的,另兩隻沒有被動過,他瞥了一眼那兩個沒有被碰過的酒杯,直接拿起之前被九月放在她自己面前的杯子,倒了杯酒放到鼻間聞了聞,這才放心的喝了下去。
一杯又一杯,直到大半壺酒下了肚,烈北風才神色猶疑的看着那牀上的劍和包袱,那丫頭該不會真的金蟬脫殼什麼都不要了?
想到此,他放下酒杯,起身正要走到牀邊去看看她包袱裡的細軟究竟都有些什麼,結果剛一站起身,便忽然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猛地單手撐在桌上,目光凜冽森寒的開始警惕起周圍的動靜。
是誰在酒裡下了藥?
腦子裡的暈眩感越來越重,烈北風爲了保持清醒,以免被敵人所擊,隨手撈起桌上的杯子便正要摔碎好拿個碎片來刺手臂,結果剛一撈起杯子,便陡然聽見房門被咚的一聲推開的聲音。
轉過眼便只見去而復返的九月就這麼大搖大擺的走了進來,笑嘿嘿的看着站在桌邊已經暈的一點都不敢亂動的他,賊兮兮的說:“你不是防心很重嗎?這就叫防不勝防!就知道你這個死酒鬼在房間裡等我回來取東西,等的久了口也渴了,信不着我房裡的水,會讓小二給你上一壺好酒來,怎麼樣,被姑奶奶我猜中了!”
眼前一陣陣發黑,也不知道這丫頭究竟在酒裡下了多重了藥,烈北風這許多年前遇見過的狡猾敵人無數,卻從來沒見過向她這丫頭這麼狡猾卑鄙甚至計算精準的!他皺眉,仍舊站在桌邊以手撐在桌面,冷眼看向那笑嘿嘿的湊近過來的女人:“你在酒裡下了什麼藥?”
“驗屍是我的老本行,行醫是偶爾鑽研的學術知識,而研究各種毒劑卻是我最大的愛好。這種類似於蒙汗藥的東西我還沒有取名字,當然這東西比蒙汗藥好用多了,無色無味,除了我之外沒有人能知道他的配方,也聞不出被酒香掩蓋住的味道。”
九笑輕輕撮了撮手,然後伸出一根手指就在他肩上一戳,只見本來還站在桌邊裝沒事似的烈北風踉蹌了一下,強壯的身子直接被她用手指戳的一屁股坐到了身後的椅子上,連掙扎的力氣都沒有,更是暈的頻頻皺眉,同時兩手在周身幾處大穴點了點,卻竟然也沒能封住這些藥在奇經八脈走動時的速度,身體也已經逐漸麻痹失靈,頭暈目眩,偏偏意識還很清醒。
這種無色無味讓他一點危機感都沒有的藥還真的是沒有見識過,他不禁擡起眼來,看見那女人已經迅速的走到了牀邊將包袱和劍掛到了身上,冷眯起眼看着她:“你以爲這種破東西能讓我暈多久?有本事逃是嗎?那你就繼續逃,看爺追不追得上你!”
“沒給你下要命的毒藥已經很給你烈大爺的面子了,我現在就走,麻煩你幫我把這幾天的房錢付了哈。”九月笑着走到他面前的桌邊去,拿起桌子上的那兩個沒有被她喝過水的杯子,倒了半杯他喝過的酒,直接一飲而盡,然後一邊砸着嘴一邊看着他全黑下來的臉笑眯眯的說:“那兩個我用過的杯子裡纔有被塗過的藥粉,我每天都在防着各種勢力各種人,房間裡的所有用品都有準備,我也事先服過了解藥,只是沒想到,第一個中招的,竟然是一世英明疑心世很重的烈大爺你啊!嘖嘖,白瞎那麼一顆多疑的心了,配給了這麼一副蠢笨的腦子。”
烈北風被她諷刺的不怒反笑,放在桌上的手卻是捏的咯咯作響:“蘇九月,你是在找死?”
“我自然是惜命的,不過若是真的跟了烈大爺你的話,我可就沒有安生的生活了,每天都活在被人追殺和奉旨剿滅的那些大軍的陰影裡,我這小小年紀只怕皺紋都會很快長出來。”她隨口吐了一句槽便直接將手中的另一個小包袱甩到了肩頭,優哉遊哉的轉身通過房間的門走了出去,反正房間裡面也有人家闊綽的烈大爺付房錢呢,小二纔不會攔着她。
在九月剛剛走到一樓的樓梯下,陡然聽見三樓房間裡傳出的一陣巨響,該是烈北風已經衝破了經脈將毒排到了指尖,已經可以有所動作了,但動作一定會比平時遲緩許多,她一聽見那動靜就本能的直接先躥到了客棧的後院,又順着後院暗處的一道小門悄悄的溜了。
忘記是什麼時候聽說的,烈北風的這一身功夫似乎也出自於蒼海雲山,樓晏亦是在蒼海雲山歷練多年,他們兩個該也算是同門,雖然不知道是否認識,不過烈北風的確是個厲害的人物,功夫不錯,也同樣的有勇有謀,真不知道讓烈北風和樓晏打起來的話,是誰勝誰負。
她揹着所有的行李出了客棧,今天晚上不敢再住客棧了,倒是知道這城中的幾處荒廢的破廟,有兩個破廟還沒有被那些乞丐發現,所以很安靜,她便乾脆去找了個沒有人住的破廟裡去暫時休息一晚。
明天就是晟王大軍的騎兵陣營出城的日子了,再找不到機會混進去,只怕這城是真的難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