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裡九月暴躁的聲音一聲接一聲的傳來。
門外。
樓晏沉默而立,烈北風掐腰來來回回的踱着步子,浮墨神色平靜面無表情,萬全亦是有些緊張的看了看同樣看不出什麼表情的十六爺,承封看了看所有人,沒吭聲。
“爺,您這兩三天爲了給阿九姑娘治傷,已經損耗了不少的真氣,現在既然她已經醒了,而且又這麼生龍活虎的,也該放心了,不如回房休息吧。”萬全輕聲說。
“的確。”浮墨說道:“不管怎麼樣,她現在暫時脫離了危險,至於寒毒在她體內的蔓延已經無法控制,就算是再怎樣療傷也沒用,不如先休息,待她漸漸習慣了與我們幾人相處,不再試圖逃跑了,再點開她的穴道,也就可以安心帶她回迦爾國了。”
“都什麼時候了,你還只顧着讓她回迦爾國?”烈北風冷眼看他:“你小子究竟有沒有人性?”
浮墨神容清淡:“她是迦爾國神女,使命便是回去奪回正統皇族的權位,只要她還活着,就有這個使命,何況她不是沒死麼?”
烈北風差點揮刀砍了他,卻見浮墨那死板板的表情,最終也沒願意和他計較。
回頭見樓晏的面色比前些日子顯得隱有些蒼白,烈北風說:“你已經連續給九月療傷多日,如果實在吃不消了,便讓我來。”
先不說九月的傷究竟有多重,能讓她在那麼重內傷的情況下,只是三天就恢復成這樣,可見樓晏究竟對她下了多大的血本,又耗費了多少真力。
何況她身上還有寒毒,這幾日他必然也是試圖爲他逼毒過的,但顯然並沒有多少成效,雖然樓晏沒說什麼,但仔細看他的臉色,是的確比平時裡蒼白了那麼些許。
“現在急於療傷對她已經沒有多少幫助。”樓晏說:“如果此等控心之術用在其他人的身上,只需阿九眉心的一滴血滴在碗中就着清水喝下,便也能解了此術,可現在是阿九自己用了控心之術,她能救人,卻無法自救。”
烈北風凜眉:“樓辭遠這個卑鄙小人,該是發現了九月的眉間血可以克他,所以纔會留了這樣一個後招,未免以後九月會壞他的事,竟然對他用了這等邪術。”
樓晏沒說什麼,只聽見房裡九月和八兩一人一鳥的對罵聲,雖說她現在暫時五識矇蔽不認識所有人,但起碼命是保回來了,也的確是讓人鬆一口氣。
“以她自己的剋制力,這種狀況不會持續很久,但也要看她的配合程度,如果她不肯配合,我便無法再替她療傷。”
說話的同時,樓晏皺了皺眉,擡起手放在嘴邊輕輕的咳嗽了一聲。
萬全忙走了過去:“爺,您可趕快去休息吧,不要再這樣陪着阿九姑娘熬着了,她是昏睡了整整三天現在精神着呢,您何止是三天沒睡?您之前在漠北就沒怎麼休息,之後又連續幾日不眠不休的奔波至此,現在又爲她療傷多日,奴才都已經記不住您究竟有多久沒閤眼了,快去休息吧,行嗎?”
“無妨。”樓晏只輕咳了兩聲,便擡起手淡道:“我想去休息的時候自然會去。”
“爺,您這……”
“王八蛋!放我出去!解開我的穴道啊!”
屋子裡又傳出九月不耐煩的咒罵聲。
因爲九月暫時不記得之前的事情,所有跟樓晏或者其他人學過的一些招式都已經忘記了,樓晏只是用了她曾經就難以解開的那一種點穴方式點了她,就已經讓她現在完全沒有辦法脫身。
雖說對她的性子來說,這樣的禁錮方式有些煎熬,但至少比這樣懵懵懂懂的闖出去要好上許多。
*****
五天後--
浮墨坐在涼亭裡喝茶,八兩悠然的在不遠處的樹幹上曬冬日的太陽。
烈北風在不遠處的石椅上擦拭着手中閃着寒光的刀。
院子裡只不停的傳來吃瓜子的聲音。
九月也坐在涼亭裡,面前的石桌上已經堆放了不少的瓜子皮,她仍然一邊吃着瓜子一邊看着那面無表情喝茶的浮墨,再又轉過眼去看了看那邊似乎心情不是很爽的擦刀的烈北風。
樓晏這會兒沒在院子裡,九月感覺那個叫樓晏的人每一次在自己面前出現,她就有一種窒息和壓迫感,懷疑他覺得和自己不對盤,所以每次看見他都各種討厭。
還有那個叫什麼萬全的太監,這幾天動不動就對着她嘀嘀咕咕的說什麼她沒良心,說什麼他們爺當初在洛昌城裡也受了傷,但那只是權宜之計暫時避之,也方便將她的身份抹掉,一舉兩得,說她不懂十六爺的苦心,回來後就這麼讓人不放心,害得十六爺千里迢迢回來救她,結果她又變成了這副白眼狼兒的模樣巴拉巴拉……
反正就是一大堆有的沒有的,九月聽的不是很明白,用了很久的時間才弄清楚,原來這死太監說的什麼十六爺就是樓晏。
然後那個叫承封的人每一次在她面前路過時,都像是有些心虛的模樣,對她拱手俯身,卻是一句話不說的就直接開溜。
經鑑定,那個承封一定是對自己做過什麼虧心事纔不敢面對她。
至於這個烈北風和浮墨,倆長的不錯的美男,一個狂放野性的帥,一個沉默幽然的俊,在九月的概念裡,他們兩人和那個叫什麼樓晏的人可以並列爲古代三美了,但是思來想去,雖然這個叫浮墨的人總是輕輕淡淡的沒什麼表情,但似乎就屬他最簡單也最容易靠近。
於是九月一邊吃着瓜子一邊探着腦袋湊近到他面前說:“哎,你說他們幾個是不是這裡有問題啊?”
她一邊說一邊指着自己的腦袋:“我是叫九月沒錯,阿九也的確是我常用的名字,但我跟他們完全不熟悉哎,我已經解釋了很多遍了,我不是這裡的人,我可能遭遇了什麼亂七八遭的時空穿梭的事兒,他們竟然都不理我,甚至連驚訝都沒有,你們這裡究竟是什麼地方啊?他們幹嗎非要把我強留在這裡?”
眼前的九月一副要跟自己說悄悄話的樣子,浮墨挑了挑眉:“是啊,他們爲什麼非要把你強留在這裡,跟我去迦爾國多好。”
結果他話音剛落,不遠處的烈北風直接將長刀重重的往地上一立。
浮墨當時收了話鋒,拿起杯來淺啜了一口:“算了,就當我沒說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