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他那許多,他烈北風疑心重那也是他的事情,既然真的不能百分百的相信她,她也懶得去解釋或者證明什麼,反正她想證明也證明不了,本來她自己也不知道要怎麼說清楚自己的來歷,真要是說清了,怕是會直接被當成妖女給扔進山谷裡喂蛇了。
根據地形圖上所顯示的瀑布與河流所匯的方向,九月無視周遭藏在暗處的探子和眼線,大搖大擺的繞着山下的小路走向那片清湖,直到扒開一簇簇比人都要高出許多的草叢,越向裡走越能聽見小瀑布的水聲和周圍娟娟細流的聲音,她腳步不禁加快,直到終於穿過草叢,看見一片清澈的胡泊,頓時兩眼放光。
“嘖,果然是一處清湖。”她看着眼前足足有二三十米寬的湖泊,瞬間更覺得身上越來越癢了,忙湊近到湖邊伸手在水裡摸了一下,冰冰涼涼的又幹淨又舒服。
再一回頭,她瞥了一眼藏在草叢裡正在向這個方向慢慢靠近的無悲山上的探子,忽然拾起地上一枚石子便朝那一方向狠狠砸了過去。
只聽草叢裡“哎喲”一聲,石頭砸在探子的頭上,九月翻了個白眼道:“別追了,我就是下山來找個地方洗澡,你們幾個大男人還想進來圍觀不成?”
幾個躲在草叢裡的探子都是沒怎麼見過女人的餓漢,一聽見九月這樣說,更是向着草叢深處繼續走,一邊走一邊乾脆敞開了天窗說亮話:“九月姑娘,我們主上是命我們保護你的安全!本來沒想打擾九月姑娘的閒情雅緻的,但主上的吩咐,小的們也必須得……”
九月蹲坐在湖邊,冷笑着一邊撿着石子在眼前的湖裡拋着玩,一邊說道:“我就住在離你們主上的營房最近的帳篷裡,所以我和你們主上之間這種微妙的關係,你們究竟是不懂還是在裝傻?姑奶奶我不喜歡山上的溫泉,光明正大的下山來洗個澡,若是被你們給偷窺了,明兒我就告訴你們主上,看你們幾個還有沒有命看見隔天的太陽!”
幾個探子的腳步這時都頓了一下,九月看了一眼當頭的一輪明月,白天還是沙塵天氣,這會兒卻是月兒高掛,她凝視着天際的那輪飛彩凝輝,聽見那些探子的腳步都在慢慢的向外移動,她才輕輕的吹了聲口哨。在確定他們已經退到草叢外圍,隔着這片比人高出一頭的草叢並且不能看見她在裡面洗澡的景象時,才站起踢開了腳上的鞋子,摘下虎皮帽,任由一頭長髮在肩頭傾瀉而下。
一邊側耳聽着周圍的動靜,一邊解開衣服,將衣服都放在湖邊一處伸手就能碰到的安全位置,才緩緩下了水。
天氣炎熱,這湖中的水清澈冰涼,九月舒服的將整個身子都浸在水裡,只露出腦袋來注意觀察四周的情況。
就在她洗了個乾淨透徹,正將頭也鑽進水裡給全身來個徹底的透心涼後,倏地鑽出水面,隱約中彷彿聽見有因爲沒怎麼接觸過女人而漸漸忍耐不住的探子在草叢裡悄然的向這個方向鑽來,她眸光一滯,迅速靠近岸邊,擡起手抓住衣服的同時,卻又聽見空氣中一陣悶響,那逐漸靠近的腳步聲忽然就停住了。
然後便是接二連三的不仔細聽根本聽不見的細細響動聲,九月的耳力和嗅覺向來最爲敏感,她忽然擡頭看向身後瀑布兩側斜掛而出的樹木,在一片鬱鬱蔥蔥的翠綠山澗中,竟彷彿聞見一絲絲略覺熟悉的幽香。
迅速在水中鑽出罩上衣衫,然後也顧不得散披在背後的正在滴水的長髮,九月直接迅速鑽入草叢之中,卻忽然看見一個正打算走向裡面偷窺她洗澡的探子一動不動的站在那裡,似是被人點了穴。
九月當即秀眉一挑,瞥了一眼那探子一臉尷尬又無助的表情,冷笑着在他周身轉了一圈,見他腳邊的一顆石子,當即明白了剛剛那聲悶響是什麼。
有人以石子隔空擊中了探子的穴道,這竟是在幫她?
她不禁擡頭望向草叢外圍的樹林,想了想,便直接快步就要向前走去,身後那被點穴定了身的探子叫道:“九月姑娘!九月姑娘!快幫我把穴道解開!我不想在這裡等着喂狼啊!”
九月腳步一頓,回頭瞥了那探子一眼,冷笑道:“這瀑布下的山澗之中,除了你們這幾頭膽大妄爲的色狼之外,哪裡還有什麼狼?”
說着,她瞥了一眼就在附近的另一個同樣被點了穴的人,心道那人好身手,竟然瞬間就將這幾人的穴道都瞬間點住,若不是她一直側耳細聽着草叢裡的動靜,恐怕也不能聽出這邊的異動。
無視那還在開口求她解穴的探子,九月向來就不是什麼好人,自然也不會對這種見色忘義的人渣有多少同情心,直接轉身快步走出草叢。
穿過山腳下密集的樹林之中,耳邊是縹緲的夜風,可這風中徐徐而來的幽香卻讓她忍不住站在原地認認真真的吸了一口氣,當即皺起眉:“奇怪,感覺是在哪裡聞到過……”
一陣別樣的幽香在胸間縈繞,似幽蘭若谷,似冬日夾雜的花香,似一種難解的清新。
直到她的腳步行至一棵巨大的歪脖樹下,她看向四周,眼中放着清光:“什麼人在這裡鬼鬼祟祟?既是出手幫了我,便不是敵人,爲何要躲閃於人後,不肯現身一見?”
而周遭依舊是一片寂靜,只有九月能感覺到四周彷彿有無形無質的殺氣,侵在她的周身,無處不在。在這夜間起伏的微風時,幽香愈加的濃郁,她陡然皺起眉,猛地轉很看向身後的那棵巨大的歪脖柳樹。
剛剛明明感覺到那上面有人,怎麼瞬間就不見了?
然而,隨着身後樹木草叢間的搖盪起伏,九月低眸看向自己濡溼的髮絲正在隨風飛動,如蘭的勁風有如風月過境,步步逼來。
她立時旋身擡手便要與那人較量一番試試來人的身手,卻是在旋轉過身體的瞬間,便赫然只覺頸間被一道掌風所襲,她渾身一僵,低頭看着那人收了掌,以手成爪,握住她的脖頸,雖沒有太過用力,卻是精準的已扣在她頸間的命脈之上。
這熟悉的如浮雲舒捲般的身手和從容淡然間微妙的殺機讓她駭然的擡起眼,當看清眼前着了一身如謫仙般幽然輕軟絳紫錦袍的男人的一剎,九月當即思緒頓了頓,僵滯的眼神盯着那多日不見的可惡身影,悄然的開始磨牙,更不禁破口大罵:
“靠!堂堂一國王爺你居然跑這深山野林裡偷看老孃洗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