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辭遠試圖自己站起身,但顯然心有餘而力不足,九月看着不忍心,還是伸出手去扶了他一把。
但顯然這小鮮肉不習慣被一個陌生女子觸碰,在起身後便忙將手臂從她的手裡抽了出去,蒼白的臉頰上浮現出一抹不太適應的淡紅:“謝……謝謝。”
九月忍不住一笑:“你身體既然這麼虛弱,怎麼不在房裡休息?”
“近來身體每況愈下,整日悶在房中,咳的越來越嚴重,趁着天氣不錯,便在王府後園走了走,沒料到剛回到房裡就……”樓辭遠一邊啞着聲音說着,一邊擡起手按在胸前似是在忍着咳嗽,同時彷彿心有餘悸的看了眼那門邊已經碎裂的凳子,皺起了眉:“你真的是……蘇丞相府的四小姐?”
“如假包換。”九月心情難得的大好,剛剛還以爲他是個裝病的高手,走路都沒聲音的,現在看起來該是他太過虛弱,步伐緩慢氣息微弱,所以她纔沒太注意到他在門前走來的聲音。
“可你那……咳……”樓辭遠又咳了一聲,有些無力的靠在門邊,一臉莫名的指了指地上的碎裂的木塊:“你怎麼……”
“你是想問我爲什麼會武功?”九月瞥了一眼地上的木塊:“世子聽說過的丞相府四小姐,是怎樣的?”
樓辭遠聽見她的反問,不禁疑惑的看了她一眼,九月見他那蒼白俊朗的眉目間盡是一片純淨與迷茫,再又想到眼前這只是一個自小體弱多病沒機會走出王府或者山林見過太多世面的可憐孩子,縱使已經有十七八歲,但心下難免還是多了惻隱之心。
“我在多日前,聽我父王提起過皇上賜婚一事,但並沒有聽過有關四小姐的太多詳情。”他依舊一副弱不禁風的樣子靠在門邊,一手撫在胸口在努力壓抑着到了嘴邊的咳嗽聲。
“真的?”九月淡笑:“沒聽說過我臉上這醜的要命的胎記?”
樓辭遠頓了頓,蒼白的臉上只有一閃而逝的尷尬,但卻並沒有厭惡和排斥,可顯然,他是知道這蘇九月臉上的胎記的,又或許,蘇丞相家的四小姐貌醜的消息早已傳遍了整個皇都城,而他這個快死了的病秧子卻倒黴的要娶這麼一個醜女來沖喜,他又怎麼會不知道?
九月沒見到他對自己這胎記的討厭和輕蔑,對這位小鮮肉更是多了幾分的好感,見他臉色蒼白似乎已經站不穩,便伸手去扶他:“我先扶你回牀上坐下歇息,這外面風大,你只會咳的越來越嚴重。”
樓辭遠點了點頭,但因爲她的手扶他的時候,一手握在他的胳膊處,另一手按在他的腰上,他有些僵硬的低頭看了看她,當九月扶着他穿過那些簾子走到牀邊坐下時,纔看見他臉上竟又浮現了一絲紅暈。
她嘴角一抽,知道古代男女授受不親禮教過於嚴苛,這孩子又很少出門,估計更是純情的要命,他身體不好她也就不再刺激他,收回手後笑道:“我呢,不管外面的人是怎樣傳言我的,如果世子你認可了這門婚事,不會因爲我臉上這醜陋的胎記而厭棄我的話,我可以告訴你,我自小喜歡研究醫術,還學了不少奇門遁甲之術,也曾經被我爹爹送到山裡去學了一些防身的功夫,這算是我的秘密,很少有人知道,現在既然你知道了,我希望你看在我們有婚約在身的份兒上,替我保密。”
“你也被送進山裡過?”樓辭遠彷彿跟她沒在一個次元似的,忽然一臉好奇寶寶似的看着她。
九月笑了笑:“是呀。”
“那倒是巧了,我們一樣。”樓辭遠坐在牀邊,輕聲說:“你放心,身體髮膚受之父母,沒有誰生下來就註定美貌,四小姐縱使面部有這胎記,那也是自孃胎裡出來時便帶的,你無從選擇,我自然不會嫌棄,你也不必難過。”
“難過?”九月頓時就笑了,俯下身湊到他臉前:“你看我像是有半點難過的樣子嗎?”
樓辭遠一愣,看着眼前忽然湊近的小臉,驟然臉上又是一紅,向後微微退了退:“蘇……四小姐,即使你我二人有婚約,但畢竟還沒有成婚,就這樣孤男寡女在房裡,又挨的這樣近,似乎不妥。何況,我有癆疾在身,你應該離……”
九月噗嗤的樂了,擡起手便在他肩上大大方方的拍了拍:“安啦,什麼癆疾不癆疾的,我若是真的怕被你傳給我,剛剛也就不會扶你進來了,倒是你,這身體素質這麼差,再不徹底把這病給根治了,恐怕真的是神仙降世也救不了你。”
說着她便伸手要替他把脈,誰知樓辭遠卻迅速將手移開,清俊的臉上有幾分尷尬和不自然:“你爲什麼總是要摸我的手,男女授受……”
九月嘴角狠狠一抽,厲聲打斷他:“誰要摸你的手?我是要給你把脈!”
樓辭遠頓時驚愕:“你懂醫術?”
“敢情我剛剛說的那些話,你只記住我也被送進山裡過這一句是吧?”九月異常強勢的一把拉過他的手,將手指搭在他的脈上。
樓辭遠想要退回手,卻沒成功,只好任由她替他診脈,但九月畢竟是法醫出身,診脈這種事情也算是入門級的,除了感冒懷孕這些明顯的脈向之外,壓根探不出來太深奧的東西,她不禁瞄了他一眼:“總之呢,你這病並不是沒救,不過我可能需要一段時間來好好學習一下這古典的中藥知識還有診斷技術。”
一些簡單的中藥偏方她還算熟悉,再多的,恐怕還是要多瞭解一下了,她暗暗輕嘆。
但樓辭遠顯然沒聽懂她的話,像個膽怯的小白兔一樣任由她拽着他的手,一臉的懵懂無辜和臉頰微紅,同時詫異的看着她那認真的表情:“四小姐在說什麼?”
九月回過神,忽然放下他的手,同時看了他一眼:“你們王府裡有沒有什麼我能用得着的醫書?”
“醫書?”樓辭遠忽然皺起眉,又用力咳了兩聲後撫着胸口啞聲緩緩說道:“我父王常年在外遊歷,雖在朝中無實權,但這麼多年在外收覽的各類奇珍異寶倒是不少,而從各國收集來的藏書也有很多,都在王府後園的珍饈閣裡,應該是有醫書的,只是你要醫書做什麼?”
想從一個法醫升級成一位兼併着各種全面醫術的正統醫生,恐怕她還需要很大的學習空間,何況這古代的很多醫藥知識還有毒藥品種她都不是很瞭解,就算是知道要怎麼治療肺結核這種病,但有一些細節還是需要弄清楚,所以她當然是要學習啊!
九月瞥了他一眼,嘀咕道:“活到老學到老,我又不是萬能的,總也要看點這裡的書來長長知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