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悍鄰曲六十四
殷鳳軒越說越激動，倒苦水一般，接着微醺的酒意，一口氣都說了出來。而話落，更是咣噹一聲，將手裡的酒杯重重的放在桌上，然後擡起有些醉意朦朧的眼，看向眼前的裴耀光
“所以裴哥你說，這事兒要是你，你咋辦？”
殷鳳軒最近心裡是真的憋屈，雖然金靜雯走了不過幾天而已，但對他來說，卻好像幾年那麼長！他想把金靜雯找回來，但同時，便是心裡清楚，可依舊覺得自己有些無辜。
可有時候，就算是最親密的人，話也有些能說有些不能說的。就像是此時此刻，殷鳳軒的這些苦水，他是不好找自家四哥和老孃說的，便是如今都趁着酒勁兒和裴耀光說了，反正殷鳳軒也沒拿他當什麼外人。
而聞言，坐在殷鳳軒對面的裴耀光，卻是端着酒杯哧溜兒一口
“什麼咋辦？當然是該咋辦咋辦！”
“啊？那照着你這麼說，我還要當場把銀霜趕出去不成？”
說着，殷鳳軒不禁皺起眉頭
“裴哥，你是不知道，那銀霜她……哎，我怎麼和你說呢？反正你就想吧，韓家如今是沒了，她一個女人當初被趕出去的時候就身無分文的，如今會是什麼樣子？這大冷的天的，她就穿了一件單衣……反正我是有些看不下去的！”
殷鳳軒終究還是心軟。可一聽這話，裴耀光卻是連頭都不擡的嘖了一聲
“所以你看不下去就把人家留下了？”
裴耀光說的漫不經心，聲落竟還很沒氣質的咋了咋嘴
“韓家當年出事兒，怪不得別人。韓澤那老東西左右逢源，總自以爲自己聰明，結果最後自己挖坑把自己埋上了，那是他心術不正，報應！活該就是這個結果。而一榮俱榮一損俱損，韓澤那樣，韓家自然逃不責難！當初被誅了族，也是理所當然，畢竟那可是謀逆的大罪，所以別說是他韓家，就是皇親國戚，也一樣！”
“可那韓銀霜是什麼人？韓家的庶女，雖然說是在韓家出事兒前，被趕了出去，可朝廷上真要算起來，照樣把她抓起來砍了！這要是普通人，還不遠遠躲着？可她呢？倒是正大光明的找來了……所以不是本大爺說你，六爺，難不成你的腦子裡都是豆腐渣？”
大宅門後院的陰私事兒，裴耀光不是不清楚。但這些事兒，裴耀光都懶得管。什麼過年打秋風啊，什麼留下來要做小啊，就憑着裴耀光的腦子，怎麼可能不懂？可相比這些，身爲朝廷最年輕有爲的二品大員，能把殷鳳湛氣的憋火，讓整個朝堂都畏懼三分的裴耀光顯然看的要比一般人遠的多！
畢竟裴大爺是個神經病不假，但絕壁是個聰明的神經病。這輩子就栽過一次，那就是當年剛入朝不久碰上了老狐狸聶文浩。可這世上有幾個聶文浩？所以只一聽說那女人的身份，裴耀光腦子裡就繞了不知道多少個圈！
這事兒……恐怕不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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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這話裴耀光不太好說，也就當着殷鳳軒的面兒，他能稍微提醒一下。而此時一聽這話，殷鳳軒明顯一愣，腦子裡想了想，還是沒怎麼太明白裴耀光的意思，所以之後他也不想了，便直接梗着脖子反問了一句
“那裴哥你說，這事兒要是你，你咋辦？”
“什麼咋辦？”
“難道你瞧着銀霜那個樣子，你能當場把她趕出去？”
“爲什麼不能？”
裴耀光回答的理所當然。甚至說這話的時候，連頭都沒擡一下
“你姓殷，她姓韓，她跟你有半個銅板的關係？爲什麼就不能趕出去？而且你也不想想，那韓銀霜一個女人，就這樣大模大樣的來到你恭王府，你說你和她是清白的，可人都被你留下來了，你說清白誰信啊？”
“額……那我真的就沒那個意思……”
殷鳳軒還想再反駁一下，進而來解釋自己當初的初衷，可惜沒等他把話說完，裴耀光直接開口打斷了他
“你沒那個意思？那你什麼意思？再說了，那韓銀霜當初離開韓家的時候，都沒找你，韓家沒了也沒來找你，怎麼就現在來找你了？這些年都過來了，偏偏如今日子不能過了？”
“你說你心軟，瞧不得那韓銀霜如今這麼落魄，那要是這麼說，別的不提，就說京城裡那大街上要飯的多了，本大爺咋沒看你收留幾個呀？”
裴耀光的聲音算不上尖利，反倒依舊是慢悠悠的。可此時被他這麼一堵，殷鳳軒頓時沒聲了，但片刻之後還是不禁擡頭，可還不等他說話，裴耀光卻先行一步將手裡已經空掉的酒杯放下
頓時，‘咣噹’一聲輕微的脆響，讓殷鳳軒頓了一下，而裴耀光這時卻終於擡起了眼，然後將身子舒服的往後面一靠
“不過，就算是退一萬步說，就這事兒在本大爺眼裡，那都不是事兒~！”
“額……這話怎麼說？”
“什麼怎麼說？”
聽着殷鳳軒的話，裴耀光酷炫狂霸拽的挑了下眉，然後斜眼有些鄙視的看着殷鳳軒一字一句的說道
“本大爺說了不是事兒，就不是事兒！什麼錯了對了，什麼這個可憐那個落魄的……和本大爺有什麼關係？本大爺就知道媳婦兒是自己的，其他的就是個屁！所以，就這事兒要是放在本大爺媳婦兒身上，管她是對是錯呢，反正媳婦兒做的就都是對的，認準這一條就夠了！”
“你說殺人？你有證據嗎？有證據告本大爺啊！你說本大爺媳婦兒做的不對，那也是本大爺慣的！本大爺又不是玉皇大帝，十殿閻王，還非得將什麼天地良心給你們分一個善惡對錯？！反正本大爺說是對的，那就是對的，說是錯的，那就是錯的！要不然怎樣？合計着到時候你們都公正舒坦了，本大爺媳婦兒跑了，你賠嗎？”
能自私成這樣，裴耀光絕壁是個人才！可這就是裴耀光，就算是自私，也自私的光明正大，護短也護的理所當然，就算是鄙視，都讓人鄙視不出來！
所以說完這些後，裴耀光也懶得再多說什麼廢話了，動了動身子又開始喝酒……可此時的殷鳳軒，卻在聽完這些後，頓時呆在了當場！
是啊！
他們如何，和老子有毛關係？
韓落雪？老子早就忘了好吧！
韓銀霜？也就只能說是認識好吧！
難不成他們過的不好，老子就得給他們擦屁股？！
你說老子媳婦兒殺人了，可那又怎樣？就算是錯了，那也是老子媳婦兒啊！
對！裴哥說的太對了！他孃的老子當初怎麼就沒明白呢？
瑪麗隔壁，老子當初腦子一定是被驢踢了！丫的這麼簡單的道理，竟然還想了這麼久！
彷彿一瞬間腦子開了竅，殷鳳軒整個人都覺得一下子透亮了。原本朦朧的酒意更是早已消失的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卻是說不出的欣喜若狂！
隨即，殷鳳軒‘騰’的一下從位置上站了起來，轉身就撒丫子往外跑……可剛跑了兩步，殷鳳軒卻又一個轉身衝了回來
“額，對了裴哥，那你說，我現在要怎麼做？”
彷彿抓到了最後的一根救命稻草，此時的殷鳳軒臉上透着顯而易見的急切。而瞧着他那樣子，裴耀光倒是也不賣關子，又是哧溜兒抿了口酒，然後眉毛一挑
“怎麼做？你說怎麼做？這事兒還用本大爺教你嗎？當然是想怎麼做就怎麼做!”
說着，裴耀光忽然又嘿嘿一笑，然後身子微微往前一傾，靠近殷鳳軒接着說道
“造謠起鬨架秧子，哭天抹淚求原諒……你就怎麼熱鬧怎麼來！怎麼事兒大怎麼弄！反正不管怎麼鬧，那小豆丁也是你媳婦兒，你怕什麼？古話說的好，烈女怕纏郎，這不是你的拿手好戲嘛！”
……
在裴耀光這邊聽過了指點後，裴耀光隨即歡天喜地的跑了。而等着殷鳳軒一走，裴耀光也放下了酒杯，然後微微眯起了眼睛……
這韓銀霜消失了這麼久，爲什麼偏偏現在出現？
難道只是爲了到恭王府找個依靠？
還是說……
裴耀光心裡暗自沉思着，但片刻後，卻又雅然一笑
切~，管他呢！宮裡一堆人精兒，這點兒事兒還用他操心？！
這麼一想，裴耀光頓時舒坦了，隨後將身子懶懶的往後一靠，倒了杯小酒兒，就又開始哧溜哧溜的喝了起來……
裴耀光料想的不錯，畢竟就這事兒，他裴耀光能想到，宮裡的張貴妃等人又怎能想不到？
可惜張貴妃因爲擔心自家坑爹兒子，便一門心思的想把兒媳婦弄回來，反倒是忽略了韓銀霜這個細節，或者說暫時還顧不上這些。可張貴妃忽略了這茬兒，有人卻記着呢，而這個人就是聶瑾萱。
話說，今天殷鳳軒進宮哭訴求救的時候，聶瑾萱正巧也在場。可身爲嫂子的，聶瑾萱真心不好當場發表什麼言論，再加上聶瑾萱也清楚殷鳳軒對自己始終有點兒成見，所以有些話聶瑾萱就更不能開口了。
但便是如此，聶瑾萱心裡卻把這事兒看的清楚。所以待殷鳳軒走後，聶瑾萱也只是安撫了一下張貴妃，然後也沒多說什麼便回自己的永樂宮，接着傍晚殷鳳湛回來的時候，聶瑾萱便把這事兒和自家老公說了。
而殷鳳湛是何等聰明的人？一聽聶瑾萱這麼說，雖然對金靜雯和殷鳳軒兩人忽然之間鬧得矛盾感到驚訝，但還是瞬間抓住了重點。所以之後也不多說什麼廢話，直接叫來廉風，並讓廉風私下調查韓銀霜的底細，以及近期都有和誰來往！
……
畢竟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兄弟，殷鳳湛平日裡雖然嘴上不說，但遇到事兒，肯定還是要出手的。
而這邊殷鳳湛暗中讓人調查韓銀霜的事情暫且不說。另一方面，一路從裴家跑出來的殷鳳軒，卻是一掃前兩天的苦悶，隨後一路衝到了劉海家。
不用問，殷鳳軒是來尋求幫助的。而此時，王川和趙成龍兩個也都在這邊，幾個人一碰頭，殷鳳軒二話不說就興高采烈的將自己去裴府，以及裴耀光給他出主意的事兒都說了。
而裴耀光出的主意，那不是一般的坑爹！所以一聽完來龍去脈，劉海幾個頓時傻眼了！
臥槽！
高！實在是高！
這麼缺德的主意都想得到，不愧是東陵第一大神經病，服了！徹底服了！
剎那間，劉海幾個對裴耀光佩服的那叫一個五體投地。隨後幾個人便湊在一起研究具體的行動方案，可這邊剛一商量好，劉海卻建議先等等！
這下子本就急着想把自家媳婦兒哄回家的殷鳳軒頓時愣住了。而面對他的疑惑，劉海也不賣關子，隨即直接挑明瞭說
“六爺，裴大人的辦法是好，可現在咱們還不能動！畢竟六爺你怎麼忘了，今天你不是進宮了嗎？那太妃娘娘都說了先想辦法，咱總不好在這時候鬧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