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先預謀
鍾離行色匆匆,皺起的眉頭透出一抹懊惱和焦急。可聞言,坐在位置上的殷鳳湛卻只是看了他一眼,始終陰沉的臉上甚至沒有一絲的驚訝之色
“怎麼死的?”
“昨晚上都是好好的,可就在剛纔,那女人便忽然口吐白沫,之後等屬下發現的時候,人就已經嚥氣了。”
盯着喬鳶兒,是鍾離的任務。可現在人死了,鍾離當然責無旁貸。所以,心裡更加懊惱了起來。可聽到這話,一旁的聶瑾萱卻是瞬間眉頭一皺,隨即說道
“藍平照顧你家王爺。”
低聲吩咐了一句,話落,聶瑾萱便徑自走了出去。而此時,看着聶瑾萱出去了,房間裡的衆人也是一愣,隨後也紛紛跟了出去。
……
出了房間,聶瑾萱直奔寺院的柴房。隨後等到了柴房門口,守門的兩個僧人紛紛行禮,然後將房門打開,這時了空大師也來了,可一看柴房裡倒在地上的喬鳶兒,頓時一驚,隨即雙手合十放於胸前
“阿彌陀佛。”
出家人總是慈悲的。雖然喬鳶兒利用了他,利用了青檀寺,持刀行兇,但死者已矣,了空大師還是給了相應的尊重。
但此時,聶瑾萱可也不管了空大師如何,第一個上前,然後伸手摸了下喬鳶兒的脈搏和胸口
“體溫還沒有下降,應該是剛死不久。而且應該是中毒而死。”
頭也不回的將簡單的狀況說了一下,話落,聶瑾萱伸手將喬鳶兒窩在地上的身體平放在地上,同時再次開口道
“你們先出去。小秀,去拿一塊乾淨的白布,水雲,你留下幫忙。”
“是。”
水雲和小秀同時應該,接着小秀便跑了出去。
小秀的動作很快,隨後沒多久便回來了。而此時,衆人已經退到房外,卻是有一人依舊站在柴房裡,沒有出去。而這個人便是昨天忽然出現,救了殷鳳翔的龍神醫。
“龍公子有什麼問題嗎?”
聶瑾萱不解這人爲何還要在這裡。可聞言,那龍神醫卻只是擡手往胸前一環,然後說道
“那你這是要做什麼?”
“驗屍。”
“驗屍?你?!”
顯然,對於聶瑾萱的回答,龍神醫有些難以相信,向來傲然的臉上也是瞬間質疑的揚起了眉頭。而見此情形,聶瑾萱倒是也沒解釋,隨即轉頭叫水雲幫忙將白布平鋪在地上,然後將喬鳶兒的屍體平放上去
聶瑾萱不理會他。可此時看着聶瑾萱那一臉認真的模樣,龍神醫卻是不由得眉頭一動
“那我要留下來。”
“隨便。”
此時此刻,聶瑾萱已經沒時間和他說這些 了。所以,頭也不回的應了他一句之後,便徑自帶上隨身攜帶的羊皮手套,然後開始將喬鳶兒的衣服脫下來
一時間,柴房裡便陷入了一片安靜之中,聶瑾萱更是動作利落,三下五除二,便將喬鳶兒的衣服脫了下來,然後認真的開始查驗屍體。而站在她身後的龍神醫,則靜靜看着,眼底隨即隱隱浮起驚訝,接着不禁轉眸看了聶瑾萱一眼
時間在流逝,隨後直到過了大約一個時辰的功夫,聶瑾萱才微微呼了口氣,然後徑自簡單的將喬鳶兒的屍體整理了一下,接着站起身子
這時,房門打開,殷鳳湛和了空大師等着走了進來,接着不等他們開口,聶瑾萱便直接低聲說道
“屍體胸口有一個掌印,是生前留下的。所以那一掌應該是昨天水雲打的。而除此之外,身體上沒有別的傷痕,所以判定爲中毒而亡。”
“中毒?可之前一個晚上都沒有什麼問題,爲何現在……”
鍾離很是不解。畢竟一般的中毒,都是在毒藥吃下後,馬上斃命。可昨天從出事到現在過了這麼久,怎麼還會……
而此時,不只是鍾離心中疑惑,連着在場的其他人也不由得皺起眉頭,而聞言,聶瑾萱卻是轉頭看了喬鳶兒一眼,然後才又轉頭說道
“具體是什麼毒,我也不清楚。並且,就算昨晚上沒有人和喬鳶兒接觸過,也不能保證她身上是不是帶了毒藥。另外,除了在吃得上下毒,在別的上面也可能下毒,所以關於這一點上,還是有待調查的。”
“那三小姐的意思是,喬鳶兒是自殺?”
“那倒不是。而且我不認爲喬鳶兒是會自殺的人。”
是的,雖然不能排除毒藥本身就帶在喬鳶兒身上的可能,但聶瑾萱憑着直覺覺得喬鳶兒不會自殺。
“另外,說起這事兒,還讓我想起之前秦玉霞所中的三更散……”
當初的三更散,便是在服下之後,中毒者不會馬上有反應,而是隻在半夜三更時分,才驚覺腹痛如絞。
聶瑾萱低聲皺眉說着,但沒等她把話說完,卻只見一道傲然的嗓音忽然傳了過來
“她中的是‘一日金’。”
說話的龍神醫。而此時,聽到這話,衆人不禁轉頭,隨即便只見那龍神醫上前兩步,然後來到聶瑾萱旁邊,同時斂眸看了一眼被放在地上的喬鳶兒
“‘一日金’是由十種劇毒提煉而成的。味兒微酸,剛開始服下之後,會提升身體狀況,就算是重病之人,也會瞬間變得很有精神。但在十二個時辰後,會忽然暴斃而亡。並且在死後,額頭上會有暗黃色印跡。因此被成爲‘一日金’!”
剛剛在聶瑾萱驗屍的時候,龍神醫一直在旁邊看着,所以一眼便看出了聶瑾萱所中的是什麼毒。
“那如果依着龍公子所言,喬鳶兒就應該是在十二個時辰之前,也便是昨天早上這個時候吃下的毒藥……”
皺起眉頭,聶瑾萱自語般的說着,而說到這裡,卻是瞬間擡頭,然後看向了空大師
“請問了空大師,大師可對喬鳶兒有什麼印象嗎?或者說,大師是否還記得,喬鳶兒是什麼時候來這青檀寺的?而昨天早上的時候,有什麼人和她接觸過嗎?”
“呃……老衲當然記得。三日前,老衲在房中打坐的時候,老衲的弟子明*慧忽然過來說,說是寺院的大門外,倒着一個小沙彌。當時老衲也是一驚,隨即帶人出去一看,卻見這位……呃,這位姑娘倒在大門口,面黃肌瘦,重病不起的樣子。隨即老衲便讓人將她帶到了寺裡。”
“隨後老衲讓人給她喝了些水,併到山下找浪客中文來了大夫,而那大夫只說是她身體虛弱,要慢慢靜養。並且當時這位姑娘已然是一身落魄的僧人打扮,所以老衲也沒往別的地方想,更是沒有多問,便將她留了下來。”
“而這位姑娘來到本寺之後,更是沒有說過一句話,老衲也是看她可憐,外加上她身體不好,所以便安排她做一些簡單的事情。卻是不想,原來……”
說到這裡,了空大師也是嘆了口氣,但隨後卻是轉身對着身旁的弟子明遠問道
“明遠,老衲是讓你照顧她的。昨天早上,可有發現這位姑娘有什麼異常嗎?”
“呃……師傅,弟子沒發現她和平日有什麼不同。而且弟子連她是女……”
之後的話,明遠說了一半便不說了。顯然,是因爲喬鳶兒是女人的身份,讓明遠覺得有些尷尬。畢竟這兩天了空大師一直讓明遠照顧她,並且兩人還是住在一個房間裡。可現在卻發現對方是個女人……所以,這對自小便出家的明遠來說,着實是一個有些羞愧的事情。
而明遠的心思,了空大師自然也是清楚,隨即又是一聲嘆息。可就在這時,之前守門的兩位僧人中的一位,卻是忽然上前一步,然後低聲說道
“師傅,其實弟子昨天早上的時候,有看到顯智小師弟出去過。”
顯智是喬鳶兒來到這青檀寺後,了空大師給她取的法名。而此時,一聽這話,了空大師瞬間一愣,隨即追問道
“哦?顯能,果真如此?那你快說說,當時究竟是怎麼回事兒?”
“是師傅。”
名叫顯能的僧人恭敬應聲,然後低着頭,嗓音平和的說道
“昨天是初一,來廟裡上香的人很多,所以弟子也到前面去幫忙。不過當時剛走了一半,卻忽然想起了之前顯覺師兄曾讓弟子拿香爐來着。所以弟子便又折了回來。可就在這時候,弟子便看到顯智師弟一個人往側門小路的方向走,只不過當時弟子也沒怎麼注意,只覺的是顯智師弟有事情去那邊而已,便也沒有追上去問,因此之後的事情就不清楚……”
顯能的回答沒有什麼價值,但卻也說明了一些問題。隨後聶瑾萱便讓人將喬鳶兒的屍體整理好,接着衆人便一起回到了禪房。
而等着回到房間一坐下,聶瑾萱便直接低聲說道
“看來這事兒是對方早就設計好的。並且,依着情勢看來,兇手不管喬鳶兒有沒有得手,都依然動了殺機了!”
說着,聶瑾萱擡眼看向殷鳳湛,但隨後卻是眸光一轉,看向旁邊正悠然喝茶的某位黑臉男人
“對了龍公子,請問龍公子剛剛所說的‘一日金’,是比較常見的毒藥嗎?”
“常見?怎麼可能!”
想也不想的回了聶瑾萱一句,隨後龍神醫放下手裡的茶杯,然後擡眸傲然的看向聶瑾萱
“我說過了,‘一日金’是由十種毒藥混合而成的,所以你覺得這樣的毒藥會比較常見嗎?”
“那既然如此,龍公子可知這‘一日金’都會在什麼人手中?”
“什麼人?當然是南疆人!”
龍神醫微微揚了下眉,可一聽是南疆人,聶瑾萱瞬間一愣,隨即轉頭默契的和殷鳳湛對視了一眼,接着便又將視線落在了龍神醫身上
“南疆人?!這麼說,龍公子的意思是,這‘一日金’只南疆特有的毒藥?”
“不錯!就是南疆特有的!南疆氣候潮溼,山林衆多,期間瘴氣繚繞,卻是長了不少的奇珍異寶,當然有毒的東西更多。就像之前你說過的什麼‘三更散’之類的,都是南疆纔會有的。”
說着,龍神醫徑自站起身,然後很隨意的伸了一個攔腰
“行了,有事兒你們自己商量吧。我去睡覺去了,記着啊,沒事兒別來找我。有事兒更別找我!”
話落,龍神醫也不管房間裡的衆人說什麼,便直接一搖三晃,兀自邊打着瞌睡,邊邁步走了出去,看那樣子活像是多少天沒有睡覺了一般!
能人總有些怪癖。而這龍神醫便是其中的翹楚。所以看着他那隨性的樣子,聶瑾萱不由得感到有些好笑,但隨後卻是神情一斂,然後轉頭看向殷鳳湛
“看來,上次秦姑娘中毒,和這次的事兒也有關係。並且上次的事兒,本來也是針對我的,只是,我現在懷疑的是,這個躲在幕後的兇手究竟是誰?難道真的就是爲了那本賬冊嗎?”
聶瑾萱隱隱覺得事情有些古怪。可此時,一直斂着深眸的殷鳳湛,卻是微微薄脣一抿
“未必!”
顯然,殷鳳湛也和聶瑾萱一個想法。而話落,殷鳳湛隨即擡眸看了聶瑾萱一眼,然後將鍾離叫了進來
“去查了空大師找的那名大夫。”
“是。”
喬鳶兒是女人,可即便喬鳶兒裝的如何像,但了空大師找過大夫。因此只要稍懂醫術的人一號脈,自然知道對方是男是女!但那位大夫卻什麼也沒說,這顯然是有問題的。
所以殷鳳湛派了鍾離去追查之前了空大師找的那位大夫。而鍾離也是做事迅速,不過中午的時候,便回來了。但卻帶回來一個意料之中,卻又讓人倍感壓抑的消息
就在昨天清晨,那位姓孫的大夫在出診的途中,不慎掉下護城河,淹死了。
對方明顯是殺人滅口。對此,聶瑾萱頓時皺起眉頭。而本來殷鳳湛想要留在青檀寺的,但下午的時候,府裡來人說是宮裡出事兒了,永信宮的張貴妃觸怒了龍顏,不日即將要被打入冷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