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王府裡。
蕭墨一個人坐在了顧晴然房間，望着一件衣服發呆。
微波從外面走過來，看到自家王爺，還是給他行了個禮。
“微波，你家王妃走之前，除了留下了這個，還有沒有留下什麼來？”蕭墨好像是許久沒有開口了，一說話，聲音嘶啞的可怕。
微波看了他一眼。
自從王妃走了以後，他就一直坐在這裡了，什麼也不管，也不去問。她曾經問了他，要不要去追回王妃，他只是搖了搖頭說，她想要離開，他不想要束縛她。這樣的憂傷，看到她也是忍不住落淚。
她知道，如果不是因爲那個女人，王妃就不會走，可是，現在說這些，又有什麼用呢，她已經走了，而且不會回來了。
微波看着蕭墨，微微有些猶豫。前兩天，她已經收到了顧晴然給她的信，但是她不知道要不要告訴王爺。
猶豫再三，微波還是沒有告訴蕭墨。
“王妃走之前，就是讓我把衣服給你。王爺，其實王妃也是很喜歡你，她之所以離開，是因爲自己的身體，她害怕，因爲自己的身體，會成爲你的負擔。”微波道。
話說到這裡，她也是嘆息。
王爺和王妃，這對她一直看在眼裡，她一直以爲，他們兩個人可以白頭到老，卻不成想，最後還是不能夠白頭。她覺得很是可惜。
蕭墨聽完她的話，點了點頭，又沒有說話了。
微波看着他這樣子，也是唏噓。
“王爺，你不要難過了，若是。王妃看到你這樣難過，她也是會難過的，雖然王妃走了，但你要相信，王妃有一天是會回來的。你不要去擔心，只要等，王妃總有回來的一天。”
蕭墨看着她，沉默了一下，道：“本王已經讓人去接母妃了，等母妃回來，本王就會帶着母妃去找她，你若是願意，就很着我們一起過去吧。”
微波眼眸微微一動，大概是想不到他會對顧晴然這麼深情。
“我知道了，王爺要走的時候，跟微波說說吧，我會跟着王妃一起走的。王爺，去找王妃之前，你也要保重身子。”微波提醒他道。
蕭墨沉默了一會兒，道：“嗯，本王知道了。”
之後又是沉默。
微波看着蕭墨，嘆息一聲，轉身就走。
她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看到現在的王爺，就想要哭。
曾經的王爺是所有人心目中的英雄，而現在，他只是王妃心目中的英雄。
微波想起顧晴然信裡說的那些話，轉過身，就往外面走去。
妍兒從外面出來，看到微波，微微皺了皺眉。
“你去哪裡？”沒有了顧晴然在，妍兒在微波面前再也沒有過去的天真無邪，而是一臉的陰狠。
微波看了她一眼，什麼也沒有說，就直接往前走。
妍兒讓一個丫鬟拉住了她。
“站住，你在這裡，你看見了不行禮也就算了還這樣目中無人？你這是不我看在眼裡了？”
微波對這個把王妃弄走的姑娘一點兒好感也沒有，她冷笑一聲，很直接就道：“抱歉，我是伺候王妃娘娘一個人的，不需要再給什麼亂七八糟的人行禮。雖然王妃現在不在了，可這王府，還輪不到一些亂七八糟的人做主。”
妍兒臉色一冷，揮了揮手，就要讓丫鬟掌嘴。
微波看在眼裡，在她說話之前，就退了出來。
妍兒的笑容很冷。
“看着她，她去了哪裡，跟誰說了話，都回來跟我說。”妍兒看着微波離開的身影，冷冷道。
一邊的丫鬟點了點頭，快速的跟了過去。
……
她們在這裡，已經是待了五六天了。
南城北聽了顧晴然的話，停止了獻祭，可連城的身子，損傷實在是大的很，已經是不能夠支撐了。
他昏迷了五六天，顧晴然也昏昏沉沉。
南城北本來是隻要照顧一個人，這會兒要照顧兩個人，也是麻煩的很。
好在，他還是可以應付的。
顧晴然昏睡的時間多，每次醒來，都會先去看連城。
這次醒來時候，她的眼睛，已經看不到了。
萬毒之首，開始毒發了。
先是眼睛……
看不到東西，顧晴然只能夠在南城北的幫助下，坐到了連城身邊。
也不知道她是太過幸運，還是其他，她一過去，連城剛好是睜開了雙眸。
第一眼，看到的是顧晴然，連城半天沒有回過神來。
他望着南城北，有些茫然。
南城北指了指顧晴然，沒吭聲。
顧晴然看不到他們的動作，只能從一些小聲音中，聽出連城已經醒了。
“你現在怎麼樣？”顧晴然問他。
連城看着顧晴然的雙眸，有些發呆。
“我沒事，只是你的眼睛，怎麼了？”
顧晴然看着她，笑了笑，道：“我也沒事，只是有些累，沒事的。”
兩個人都是說着沒有事情，可真的沒有事麼？這也只有他們兩個人清楚。
顧晴然的眼前是一片空白，她感覺着連城的位置，笑了笑，道：“想不到，現在我的身邊，也就只有你了。”
連城也是笑了笑，道：“是啊，所以，你不可以輕易趕我走，你要把我留下來，現在，也就只有我一個人，可以照顧你了。”
顧晴然笑了笑。
南城北看着他們兩個人，默默退了出去。
關門聲響了起來，顧晴然看着眼前的黑白笑了笑。
“我已經讓微波，告訴連夜了，相信連夜不久後，就會過來接你。連城，聽我說，給我一個時間，如果這次，我可以活下去，我們可以試試。如果……我活不了了，那我們約下輩子好不好？連城，我不希望你，爲了我做出什麼瘋狂的事情來，你應該知道的，我的性格。所以，爲了我，你可以好好保重身體麼？”
到了現在，她也知道了那些事情。
知道了以後，更多的是心疼。
她不想要他這樣做，哪怕是因爲她。
這樣想着，顧晴然還是忍不住說了出來。
連城醒過來，從南城北眼神裡就知道顧晴然已經知道了真相，但顧晴然說願意跟他試試，是他沒有想到的。
他稍微頓了頓，道：“我知道了，那些事情，你不喜歡，我就不做了。晴然，你要知道，我做那些，不是想你跟我在一起而是單純的心疼你。我並沒有因爲這個，就想要跟你在一起。”
顧晴然搖了搖頭，道：“我並不是因爲你做了那些事情，纔想要跟你在一起的。連城，我只是想要給我們兩個人一個機會。萬一，我們兩個人，真的可以呢？連城，等連夜過來了，你就跟他回去吧，等養好了身體，你在過來找我。”
她實在是不想要他留在這裡，做這些蠢事情了。
儘管，這些蠢事情是因爲她，她也不想要有一個人，爲自己這樣的付出。
顧晴然老着他，眼眸裡全是堅定。
連城看着顧晴然，還是嘆息一聲，道：“我知道了，我會跟他回去的，你要等我，我會過來找你的。”
顧晴然對他輕輕一笑，道：“好。”
既然雙方都已經決定了，也達成了一種共識，顧晴然也就鬆了一口氣。
她對連城說可以試試這樣的話，並不是只是爲了哄他回去，而是真心的。
真心的，想要跟他試試……
她想，沒有誰一開始就是喜歡誰的，她們若是試試，也許能夠真的在一起，也說不一定。
當然，這個前提是，她能夠活着。
想到活着，顧晴然雖然覺得不太可能，但她還是充滿了希望。
畢竟，誰不希望自己活着呢。
顧晴然看不到眼前的事情，連城伸手過來扶着她。
連城望着顧晴然，把她慢慢扶到另一邊的牀榻上。
爲了能夠好好照顧她們兩個人，南城北特意讓店家在這個房間，又加了一張牀。
兩張牀相對，他坐在中間，也能夠看得清。
顧晴然說完這些話，也是疲憊了，也就不掙扎了，就慢慢躺着。
眼睛看不到了，她心裡卻是異常的平靜。
好像，什麼也不怕了。
沒有原因的，就是什麼也不害怕了。
人看不見了，反而更加淡然。
她不知道自己身邊有什麼，可現在她知道，自己身邊有連城。
雖然他不是自己喜歡的喜歡的那個人，可人就是這麼一個奇怪的生物，在她最脆弱的時候，她就想要自己的身邊有一個人。不管那個人是誰。
“連城……回去之後，不要告訴蕭墨我的事情。”顧晴然想了想，還是開口道。
連城側着頭看着她，聽到這句話，眼眸裡閃過痛苦，道：“好，我知道了。”
“連城，你回去之後，不要老想着來看我，你先把你自己照顧好了，再過來。如果你身子也不好，前輩看到了，會很心累的。同時照顧兩個人，就算是前輩，也會很累的。”
“好。”
“連城，如果你過來的時候，我已經不在了，你記得，把我的骨灰撒在江邊。”
“……好。”
“連城，如果蕭墨忘記了我，請你記得我，我不想要，沒有一個人記得我。”
“好……晴然，你放心吧，就算他們所有人都忘記了你，我也不會忘記你的……”
“好……那說好了。如果，我還活着，我們就在一起試試。”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