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辰睿?你怎麼會在這?”沫涵正要關門,發現趙辰睿一個人正坐在牆角的涼椅上。
“婷姨和安爸都睡了?”
“對啊!剛剛接到你打來的電話,這才肯乖乖回屋睡覺。你不會爲了這件事特意跑過來的吧?”
緩緩地直起身子,手裡深紅色的葡萄酒瓶在月光下閃爍着點點的光芒,“不介意陪我喝一杯吧?”
半合着的門再次被打開,淺淺地一笑,“當然不會,進來吧!”
粉紅色桌布覆蓋着的圓桌邊,兩人正面對面的坐着,看着一言不發的趙辰睿,沫涵也已經猜出了7,8分,他和夢漪之間發生了什麼事,“誒!我說,今天你不是去參加酒會嗎?怎麼,還沒喝夠?好了,在我面前就不要裝了,快說吧!你和那丫頭之間到底怎麼了?無緣無故地,打死我也不相信你會把她一個人丟在家裡,自己卻跑到這兒來買醉。”
“咕嚕”一聲,又是一杯醇香的葡萄酒下肚,“呵呵!看來還真是騙不了你。”說完,空了的酒杯又被填成了幽秘的紫紅色,擡頭,“沫涵,你覺得,夢漪真的愛我嗎?”
說真的,我們的沫涵徹底被這個問題雷到了,尷尬地笑了笑,“我說,你們小夫妻倆是不是吵架了?你問的這都是什麼問題,醉啦啊?”
說着,沫涵不忘對他翻了個白眼。
趙辰睿傻傻地笑了笑,“呵呵!看來我真的好像喝醉了!好了,不聊這些了。對了,從認識你到現在,還沒聽你提起過你的家人,他們…….?”
提到她的家人,沫涵的臉上頓時蒙上了一層哀傷,忽閃着的眼眸暗淡了下來。
“對不起,如果你不想說的話,就當我沒問好了!”看到這樣的沫涵,趙辰睿深深地覺得自己問錯了問題。
淺淺地一笑,“沒事的!真的。一直以來瞞着夢漪,其實是不想讓她替我擔心,你也知道,她可是滿身的俠義。要是她知道了,說不定早就弄得雞飛狗跳了!”
沒有回答,趙辰睿只是心照不宣地笑了笑。
“我爸其實在我很小的時候就因爲一場車禍變成了植物人,到現在還只能躺在病牀上,那時候,安爸帶着夢漪從醫院回來,碰巧遇上了蜷縮在角落裡的我。安爸真的是一個很好心的人,他不僅收養了我,這麼多年來,他還一直分擔着我爸的醫藥費。所以,在我心裡,他們一家人就是我的親人,而夢漪就好像我的一個小妹妹。”
“那你媽媽呢?”
“我媽……”短暫的停頓,彷彿在殘忍地揭下那個剛剛癒合的傷疤,“我媽她生下我不久就過世了!在我的腦海裡,永遠都只是一幅幅假想出來的照片,不知道,哪一張纔是她真正的樣子。”
看出了她滿臉的自責,“所以,你一直都認爲,是你害死了你媽?”
這雖然只是一個大膽的猜測,卻剛好是那個最正確的答案,“難道不是嗎?如果當初她沒有生下我,說不定現在她還跟爸恩愛地生活在一起。是我,都是我,是我害死了我媽!”
眼淚哽咽在了啜泣聲中,這麼多年來,她一刻也沒有停止過討厭自己的存在,現在,或許,是時候把所有的苦楚吐露出來。一向堅強的她,竟然在他的面前卸下了武裝,哭得像個孩子。
起身,趙辰睿走到了她身邊,輕輕地把她擁入了懷裡,溫柔地撫摸着她齊肩的長髮,“哭吧!哭吧!哭出來,心裡會舒服很多!”這麼靜靜地椅靠在他的懷裡,莫名的,她覺得好溫暖,就好像一艘歷經了狂風暴雨的帆船,終於找到了一個風平浪靜的港灣。毫無徵兆地,魏默涵一把推開了身邊的趙辰睿,下意識地往後退了幾步。草草地擦了擦臉上的眼淚,“不好意思啊!不知怎麼回事,眼淚就好像止不住似的。很晚了,你快回去吧!”
剛剛那一瞬間,她心裡的那份悸動,‘不,不可以!他是漪兒的男朋友,我怎麼可以……?’
而我們的趙辰睿又好到哪兒去。慌慌張張地跺到了門口,“好像真的很晚了。那個,我,我先走了!”
發動了車子的趙辰睿深深地呼出一口氣。剛剛抱着她的時候,他竟然迷失了本性,潛意識裡,只有一個念頭,他只想就這麼靜靜地抱着她,撫慰着她的傷口。用力地敲了敲方向盤,“趙辰睿,你給我醒醒!你愛的人是夢漪,沫涵只是你的朋友,只是朋友!”
“夫人,這麼晚了,您還是快去睡吧!”雖然李冰倩早就吩咐所有下人都下去休息。可是,看着李冰倩深夜一個人在客廳傻傻地等着,張媽實在放心不下。
“澈兒說了,今晚會回來。我沒事兒的,再等會兒,你先去睡吧!”
夢漪還在歐陽澈的房間裡,這要是待會兒她的寶貝兒子一聲不吭地回來,把咱們的漪兒給嚇跑了。哎!這不是得不償失嗎?不行,不行,絕對不行。再說了,她還想好好拷問拷問這個心口不一的臭小子呢!
聽到李冰倩這麼說,張媽滿臉的不悅,“夫人!這都快2點了!要回來少爺早回來了。你自己身體也不好,聽張媽的,快去睡吧!”
雖然有點不甘心,不過,張媽說的倒是實話,這兩天,她頭暈的越來越頻繁。看來,最近真的是太累了。“好好好!我這就去睡!”說着,李冰倩起身朝樓上走去,張媽剛想送她上樓,“張媽,忙了一天你也累了,去睡吧!”
豪華的客廳一下子昏暗了下來,給人一種仲夏黃昏的氣息。
沒有人知道到底是凌晨幾點,所有的人都進入了夢鄉。一串鑰匙的‘叮噹’聲送回了一個爛醉的人影,一路跌跌撞撞地摸上了樓。酒醉的歐陽澈似乎早就忘了,夢漪還在自己的房間,諳熟地打開房門,倦怠地倒在了柔軟的大牀上。
“啊”的一聲尖叫,燈被倏地打開。突如其來的尖叫聲喚回了歐陽澈一絲意識,慵懶地睜開緊閉着的雙眼,“你是誰啊?怎麼會在我的房間?”說着,傻傻地笑了笑,“呵呵!我想起來了,你叫安夢漪,對吧?呵呵!”
夢漪蜷縮在角落,呆呆地看着牀上口齒不清的歐陽澈。不知不覺,她小心翼翼地伸出了手,溫柔地撥開了散落在他臉上的碎髮。這麼靜靜地看着他,一顆心緊緊地糾在了一起。“歐陽澈,你的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爲什麼你的臉上滿是憂傷?”第一次知道,原來,他的臉上也會有這麼脆弱無助的表情。
毫無徵兆的,下一秒,停留在他臉上的手被緊緊地握在了他的手裡,沒等她反應過來,一個重心不穩,蹲坐在牀上的夢漪毫無防備地跌進了歐陽澈的懷裡。夢漪下意識地想要推開他的手,卻被他抱得更緊,“不要走,不要留下我一個人,不要走!一個人,好孤單。媽,你爲什麼要丟下我一個人?”
掙扎的夢漪停止了一切的動作,一滴溫熱的液體滴落在了她的手背,猛地擡頭,俊削地臉上,兩行溫熱的眼淚順着眼角,滑落!
緊緊地抱住他,這一刻,她知道,她不能再離開這個已經被仇恨刺得千瘡百孔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