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平行的兩個世界

“醒啦?!”看到夢漪穿着睡衣拖鞋就走了出來,沫涵無奈地嘆了口氣,“幸虧辰已經走了,要不然,看到你這副邋遢像,我看啊!八成就不要你咯!”

說着,沫涵繼續擺弄着她手裡的茉莉。

夢漪拿起桌上早就準備好了的牛奶,迫不及待了喝了一大口,“辰早上來過了嗎?”

“那是當然,誰讓你昨天理都不理人家就跑進去睡覺了呢?這不,心裡放不下你就跑來看看囉!誰知道你睡的跟頭豬似的,不想吵醒你,聊了會兒就走了!”

“哦!”放下手中的牛奶,夢漪隨口應了一下。

“哦?什麼叫做‘哦’?”放下手裡的茉莉,沫涵走到了夢漪身邊,隨手拉了張板凳坐了下來,“我說,丫頭,你總不能牆頭草兩邊倒吧?人家趙辰睿對你好的那叫一個沒話說,依我看啊!趁早把那個歐陽澈給甩了。”

漫不經心地撕着手裡的切片面包,夢漪的臉上閃過一絲自嘲,“拜託,歐陽澈根本就沒說過喜歡我,你這個問題啊!簡直就是一點價值都沒有。”

沫涵的臉一點一點地靠近了夢漪,害的夢漪下意識地往後傾斜着身子,“喂!涵涵!你幹嗎?”

沫涵一臉的壞笑,“嘖嘖嘖!你很可疑哦!剛剛你不但沒有否認你對他有好感,而且……,剛剛你的表情,剛剛你說到歐陽澈不喜歡你的時候,那種表情…….,完了,完了!安夢漪,我鄭重地宣佈,你喜歡上歐陽澈了!”

一把推開欺在身上的魏默涵,轉身,夢漪端着碟子就朝廚房走去,“涵涵!你別在這兒瞎鬧了,好不好?”

雙手高高地舉過頭頂,沫涵裝出一副投降的表情,“好好好!我不說,行了吧!”一路跟着夢漪來到了廚房,沫涵大大咧咧地靠在了門框上,“誒!到時候可別怪你涵姐我沒警告過你哦!”

玩笑般地打落她豎起的食指,夢漪無語地從她面前走了出去,還不忘送上一記白眼,“你放心,絕對不會有那一天的。對了!”像想起了什麼似的,夢漪倏地轉過身,“爸媽呢?怎麼又不在?”

“去看老爹啦!”

“又去了?這兩天他們好像有事沒事就往老爹那兒跑!哎!看樣子,我也得找個機會去看看他老人家了。說起來,自從上次帶辰去吃了一次‘霸王餐’,好像一直也沒時間去誒!”說着,夢漪一躍坐在了桌子上。

“聽婷姨說,老爹最近身體很不好,肚子老是疼!整個人都瘦了一圈了!”

一下子從桌子上跳了下來,夢漪拿起牆邊小櫃上的包包就往外衝,卻被沫涵攔了下來,“等等等…!你這是要去哪兒?”

“廢話,當然是其看老爹啊!”

“不行,今天不行!”

“爲什麼啊?”

“因爲….”半天,沫涵也沒憋出半個字來。

“因爲什麼啊?你倒是快說啊!”這可急死了我們的夢漪。

“因爲今天我有約會,你能不能去幫我代個班啊?拜託拜託啦!”說完,沫涵兩眼放光地看着夢漪。

“約會?你…哈!?你什麼時候揹着我交男朋友的啊?快說!”

“哎呀!好了啦!反正也不是什麼正而八經的,你啊!還是別知道的好!等我找到了,一定帶着你未來姐夫回來哈!”

“一言爲定!”說着,夢漪跟個小孩子似的伸出了小拇指。

“都幾歲的人了,還打勾勾!好了好了!一言爲定!現在總可以答應我了吧?”

“嗯嗯!當然,說吧!有什麼小妹可以幫忙的?定當兩肋插刀,萬死不辭。”

沫涵的眼前頓時飛過了一羣烏鴉,“真是敗給你了!不用你萬死,只要你去blackknight幫我代一個下午的班就好!”

“酒吧?”那天的情景又全部回到了她的眼前,她還記得打開門的那一剎那,歐陽澈左擁右抱的愛昧戲碼,那種地方,打死她,她都不會再自己送上門去。

“不錯嘛?居然還知道blackknight是酒吧!孺子可教啊!”

“我不去!”

“什麼叫做你不去?你剛剛不還說爲了我就算兩肋插刀也在所不辭嗎?切,才這麼一會兒的功夫,你就變卦了?”說着,沫涵裝出一副生氣了的模樣。

夢漪撒嬌地扯着她,“哎呀!涵涵!我不是那個意思啦!只不過,如果讓爸媽知道我去酒吧工作的話,我一定會被五馬分屍,死無葬身之地的。”

“拜託,用得着把婷姨和安爸說的這麼恐怖嗎?他們又不是什麼殺人如麻的暴君。”

夢漪的一顆小腦袋點的那叫一個快,“有有有,我說有就有。”

“漪兒!拜託啦!就這麼一次就好!其實也沒什麼啦!你就幫忙送送啤酒,結一下賬就ok了啊!”

看到她一臉猶豫的表情,沫涵裝腔地轉過了身子,“算了!不幫就不幫嘛!看來,我算是看錯人了!哎!悲哀啊!連我最最最要好的姐妹都不肯幫我!”

要知道,這一招激將法對我們的夢漪可是一向有用哦!這不….

不情不願地走到沫涵身邊,“好了啦!我幫你,還不行嗎?不過,說好了,僅此一次,下不爲例!”

沫涵的態度簡直就是360的大轉換,毫無徵兆地摟住了夢漪,“啊!漪兒!你真是我的救命恩人!真是愛死你了!”

“好了,好了!既然要去上班,我現在差不多也該走了吧!都快10點了,要不然遲到了,你一定會被扣工資的。”說着,輕輕地推開身上的沫涵,夢漪起步朝門外走去。

“小心點!有事打我電話!”如果不是爲了去醫院看望情況不穩定的父親,沫涵真的不放心讓夢漪一個人去酒吧!

“放心吧!好好享受你的約會哈!”說着,夢漪回頭給了默涵一個安氏招牌笑容。

夢漪剛走,沫涵就也已經換掉了身上那件沾滿了泥土水漬的衣服,檢查了一下四周的窗戶,‘唰唰唰’地在便利貼上寫下了一行字,‘倩姨,安爸!我去老地方了!晚上之前就會回來!——沫涵留’背上挎包,沫涵謹慎地鎖起了花店大門,目標,中央醫院。

“你是新來的嗎?”夢漪正在後臺跌跌撞撞地摸不清東南西北,一個身體略微發福的中年男人走了過來。

稍稍地楞了一下,夢漪禮貌地鞠了躬,“那個,我是來代魏默涵的班的,可是,我不是很清楚,現在這樣,我要出去幹些什麼嗎?還是……?”

夢漪話還沒說完,就被男人打斷了,“什麼東西?穿這樣就打算出去?”上下打量着夢漪,一把拉住了正好從他身邊走過的女人,“你,去給她拿套衣服來!”

沒支聲,女人不懷好意地笑了笑,踩着高跟鞋就出去了。不一會兒,女人已經拿着衣服回到了後臺。

“給,去給我把這個換上!”

小心翼翼地從他的手裡接過衣服,夢漪好奇地在眼前比劃了幾下,“老闆!你是不是搞錯了啊?這麼露的衣服,你要我穿着嗎?”

“廢話,不然穿着你的這身破布到處溜達,還有人肯掏腰包買酒嗎?真不知道沫涵爲什麼會找你過來?”

“可是,老闆……”

話沒說完,男人又遞給了夢漪一雙10釐米的高跟鞋,“喏!把這個也換上。聽着,如果你不想砸了你朋友的飯碗的話,就給我乖乖地把衣服鞋子換上,不然,現在就給我滾!”

擲下幾句話,男人搖擺着那個發福的身體,跟鴨子似的走了出去。

‘魏默涵!你到底在做些什麼?爲什麼要接這樣的活?你到底還有多少事兒瞞着我?’

這麼想着,咬了咬牙,夢漪拿着衣服鞋子就走進了更衣室。

‘沫涵!雖然不知道你腦子裡到底在想些什麼,不過,我絕對不會讓你失去這份工作。今晚回去,一定要好好地讓你給我一個交代。’

超短的迷你裙,根本就遮蓋不住夢漪修長姣好的身材。一雙白皙的大腿就那麼不加遮掩地曝露在空氣中,勉勉強強地踩着高跟鞋,搖搖晃晃地走到了中年男人面前,“好了,現在告訴我,應該做些什麼吧!”

看到這個煥然一新出現在自己面前的女孩子,男人的視線不可抗拒地落在了她的身上,‘這樣的猶物,如果……,一定會得到不少獎勵!’這樣想着,男人情不自禁地嚥了咽口水。

看到男人眼裡那燃燒着的遇火,夢漪尷尬地往下扯了扯超短的迷你裙,“老闆!我到底要做些什麼?”

“咳咳咳!”作勢地咳了幾聲,撇過了那雙充滿着獸遇的眼睛,“VIP包廂那邊有個106房間,裡面的客人剛剛點了兩瓶‘coldlove’,你趕快給他們送過去!給我放機靈點,惹惱了他,我可不敢保證,你朋友不會因此而丟掉這個飯碗!”

‘這些人沒事幹嗎都起些亂七八糟的英文名字,一定是腦子被酒泡壞了!’一邊抱怨着,夢漪提溜着兩瓶白酒,搖搖晃晃地就走了過去。

‘106,106,106…’整個酒吧就跟個難民營似的,真的就是傳說中的不見天日,跟走迷宮似的繞了半天,夢漪終於發現了新大陸,“啊!終於找到了,106!”

‘這下可以完成任務了!’滿臉笑容,夢漪禮貌地敲了敲門。

“進來!”一個熟悉的聲音傳進了她的耳朵,好熟悉,好熟悉,在她的心裡已經有了答案,可是,她多麼希望不是他。戰戰地打開門,眼前的這個人,呵呵!看來,上帝並沒有聽到她的祈禱,此時此刻,出現在她面前的就是他,歐陽澈!

在看見夢漪的那一瞬間,歐陽澈真的差點就沒認出她來,相視着的兩人似乎都停頓了幾秒,然後,一切,似乎…….

她,愣住了,因爲,就在她的眼前,歐陽澈的懷裡正摟着一個衣衫不整的女人。而她,卻在幾十分鐘前還傻傻地以爲,至少,有那麼0.001的可能,歐陽澈是喜歡自己的,可是,現在,所有的幻想似乎都在打開們的那一剎那被無情地打碎。

他,愣住了,因爲,眼前的這個穿着迷你短裙,踩着高跟鞋的女人居然是那個唯一讓自己珍視的女孩子。可是,爲什麼她會打扮成這樣,爲什麼會出現在這個她最不應該出現的地方?

或許,連夢漪自己都沒有想到,打破沉默的竟然會是自己。

裝作不認識地走到了歐陽澈面前,夢漪滿臉帶笑地彎下了腰,輕輕地把兩瓶‘coldlove’放在了他們對面的桌上,“這是你們的酒,如果還有什麼需要的話,可以隨時摁下牆上的‘calling’按鈕!”

說完,轉身,夢漪就朝門外走無,卻出乎意料地被拉了一把,一下子重心不穩的她毫無懸念地坐在了一個男人的腿上。剛想掙扎着站起來,卻被男人一下子摁住了,“誒!急什麼嘛?今個兒你要是讓大爺我開心了,這些錢就是你的!”說着,男人從皮夾裡拿出一大沓鈔票。

‘你把我當什麼了?’這麼想着,夢漪憤怒地拎起了手臂,剛想狠狠地扇他一巴掌,手臂上突然間緊了一下,整個人已經穩穩地站在了地面上。

“這個女人不是你們可以碰的!”說完,歐陽澈拽着夢漪就往外走。

等她反應過來,早已經跟在歐陽澈身後走出了包廂。用力地想要甩開被他鉗制着的手臂,“歐陽澈,你放開我!放開!”

一句話也沒說,歐陽澈頭也不回地大步在前面走着。就這樣,兩個人一路上就這麼推推搡搡地到了酒吧的出口,鮮活的陽光一時間讓夢漪覺得異常的刺眼。這一次,歐陽澈終於放開了她的手。

“現在是怎樣?你要不要告訴我,你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裡,還穿成這樣?”看到她那雙露在外面的大腿,歐陽澈就無名的來氣,現在的他簡直就是怒火中燒。

“你可以在這裡跟女人搞愛昧,憑什麼我就不可以!?再說,我比你高尚多了,我來這是爲了工作,而你呢?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要回去工作了!”說完,夢漪就朝裡面走去。

“你給我站住!”脆弱纖細的手臂又一次被他緊緊地抓在了手裡。

夢漪賭氣地掙脫着他的手,“你這個人真的很奇怪誒!我幹什麼管你什麼事?放手!放手!”

無力的反抗只會讓他抓地更緊,輕輕一帶,夢漪就跌進了他的懷裡,“怎麼?你就這麼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去伺候那些登徒浪子?就這麼缺男人?那好啊!我成全你!”

不假思索地,他吻上了她的脣,霸道地,懲罰地一寸一寸侵佔着她的領土。這一刻,突然發現,原來,自己一直渴望着可以像現在這樣把她擁在懷裡,可以像現在這樣,親吻着她的每一寸肌膚。

“啪!”的一聲,一個巴掌結結實實地落在了他的臉上,眼淚在推開他的瞬間無聲地滴落,“歐陽澈!在你心裡,難道我就只是一個骯髒的陪女嗎?爲什麼?哪怕只是那麼一點點的信任你都吝嗇地不肯給我?爲什麼?爲什麼?”此時此刻的夢漪已經變得徹底的歇斯底里,眼淚就好像噴涌而出的淚水,怎麼也止不住,“如果我註定不應該出現在你的世界,爲什麼?爲什麼又要給我希望?夠了!夠了!這一切,我受夠了!歐陽澈,我恨你!我恨你!”說完,顧不及擦乾臉上的眼淚,伸出手,一輛出租車停在了她的面前,等到歐陽澈緩過神來,夢漪早已經坐在了回家的車上。

車窗裡,迎面吹來的風,斬不斷她心裡的痛。這一刻,終於發現,其實,一直以來,她都是那麼深深地愛着他。即使,全世界都誤會她,她只希望他可以陪在她的身邊。那個吻,那個霸道地不帶任何感情的吻,殘忍地喚醒了她一直深埋在心裡的封印,她愛他!可是,爲什麼上帝要對她那麼殘忍,就在她終於覺醒了自己的真愛的那一秒,她,遺失了最後一張走進他世界的單程車票,從此,她和他,將永遠是兩個世界的人,命中註定,在這個平行的世界裡,他們,沒有焦點!

那一巴掌,徹徹底底地把他打醒了,她說她愛他,剛剛,就在剛剛,她說她愛他?!恢復意識地歐陽澈緊跟在身後發動了車子追了上去。一路上連闖了多少個紅燈恐怕連他自己都數不清了吧!

車裡的夢漪正在祭奠着自己轉瞬即逝愚蠢的愛情,車子突然毫無徵兆地來了個急剎車,停在了路中間。還沒等夢漪弄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她就已經被拖出了車廂。

“你不要命啦!”看到歐陽澈從車子裡走出來,司機後怕地咒罵着。

顧不得理會那些閒雜人等的埋怨,歐陽澈直接切入主題,“漪兒!我愛你!你聽着,我愛你!”

話音落下,剎那間,世界好像停止了呼吸,安靜地等待着她的回答。

冷冷地一笑,夢漪瀟灑地甩開了他的手臂,“呵呵!我沒聽錯吧!你,歐陽澈,竟然會喜歡上我?!呵呵!真是天大的笑話!讓我告訴你!你的愛,我受不起,也不想接受!怎麼,三兩句話就把你糊弄住了嗎?沒錯!我就是你想的那種人!怎樣?現在,你還愛我嗎?”

“你一定在說謊對不對?是因爲辰嗎?”第一次,他選擇面對自己的真心,可是,她的回答,讓他如何接受,激動地搖晃着一臉冷漠的夢漪,歐陽澈的心情跌倒了谷底。

是啊!她還有一個那麼愛着他的趙辰睿,她怎麼能自私到忘了他的存在?

“你還不明白嗎?就算沒有辰,我也一樣不會愛上你這種人?你的愛只會讓我覺得噁心!”說着,夢漪用盡最後的一絲力氣推開了眼前這個她深愛着的男人。下一秒,重新坐回了出租車,“師傅,不好意思!我們走!”

看着漸漸消失在街角的車影,歐陽澈只是呆呆地站在那兒,腦子裡一片空白!

出租車的後視鏡裡,一個女孩子正顫抖地抽泣着,‘澈!如果我們註定會是兩個不同世界的人,那麼,求你,讓我任性一次好嗎?對不起!你的明天,從此,我不再參與!謝謝你!給了我一次愛你的機會,夠了,真的!你註定是雨諾的未婚夫,而我,而我!辰對我來說並不僅僅是一個朋友那麼簡單,我欠他太多,在感情上,我絕對不可以負他。如果恨我是讓你記住我的唯一方式,恨我吧!至少那樣,我還可以知道,在你的心裡,我一直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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